第二十九章第章 秦九，我累了。
“我这样做，你生气吗？”
男人的声音轻轻浅浅，温温柔柔，很快被湮灭在即将苏醒的森林声中。
赵渡心中暗笑，他便知道秦九生气了。
也是。
在他还没来到他身边以前，秦家的人是他的全部，他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岂有不维护他们的。
赵渡低头重重的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这一咬用了大力。
“嘶”
秦九终于出了声，赵渡松了口，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
男人又不搭话了。
赵渡这下给气着了，他挣扎要下来自己走。
秦九拗不过他，又他挣扎中摔了自己，只得将人小心的放到了地上，双脚落地后，赵渡也不走了，只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耷拉着个脑袋。
两人便这样一坐一站着，被黎明前的微光勾勒出剪影般的轮廓来。
良久，秦九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闻言，赵渡“腾”的一下又站了起来，他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定定的望着秦九。
“以后若是生气了，只管告诉我，不许不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你若是不理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他牵起男人的大掌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有微弱而规律的心跳声隔着衣裳透过掌心传了过来，秦九又低声说了对不起。
只对不起这三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男人柔软的手掌盖住了唇，赵渡牵起男人的手，缓缓的往回走着。
“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家人，所以即便因为你，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五百文钱，只是你们家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哪里有人家家里有男人的，还让自家的女儿，妹妹深更半夜进山送信的，若是遇到豺狼虎豹怎么办？若是遇到歹人了怎么办？”
赵渡停下步子。
“若是易地而处，你会让大姐大半夜的一个人出门吗？”
晨曦的光亮里，男人的眼中有着湿漉漉的光，秦九惭愧的低下了头，跟着又摇了摇头。
赵渡牵着他的手继续往回走。
山路难行，他每一步都走的很慢，秦九的掌心里不时传来力道，支撑着他尚未恢复完全的身体。
“那我再问你，整个家里撇开娘谁最辛苦？”
秦九想说自己，可是又觉得他是男人，撑起家里是应当的，便道：“大姐。”
赵渡握了握他的手。
“你和大姐对这个家的付出最多最大。没道理让善良的人最后都落个吃亏的下场，是不是？”
秦九分家后什么都没要，对秦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现在又想要来谋他们手上这点盖屋子的积蓄，再有便是大姐秦月，她为了这个家辛苦了十多年，家里的大大小的孩子差不多都是她带大的。
“你的事便也罢了，我也不屑于跟他们争这些身外之物，只咱们不得不替大姐筹谋着，大姐年龄大了，好容易许了人家，若是没有足够的嫁妆撑场子，只怕去了夫家要吃亏的。你觉得依着咱娘，还有大哥大嫂的为人，他们会为大姐考虑吗？”
说到这，秦九总算明白了过来，明白赵渡为何在家中这么强硬的要大哥两口子按手印，写欠条了。
只是明白过来后，他愈发的无地自容了。
他停下了脚步，又想要说对不起。
只是在赵渡投来的目光后，又闭了嘴，他说过他们之间不许言谢，也不许没完没了的道歉。
走了这么会子山路，赵渡也累了，他弯着腰小口的喘息着。
“秦九，我累了。”
秦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脆生生的应了句“嗳”，然后在男人的跟前蹲下了身子。
赵渡再次趴到了男人宽厚的肩上。
他有些犯困，头搭在男人的颈项间
，连声音都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秦九，你放心。只要是你在乎的人，我都会学着去在乎的。只是咱们家的风气不大好，得好好纠一纠，回头大哥他们肯定还会再朝我们借钱，这些你都不用管，我来对付她们。借出去的钱呢，我都不会要的，全都算作大姐的嫁妆。没道理让心善之人一直吃闷亏，是不是？”
秦九的心情犹如拨开云雾的日头，瞬间就普照大地明朗了起来。
他脚下愈发有力了。
“听你的，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你的。”
赵渡伸手摸了摸刚才他咬过的地方，“刚才咬疼你了吧？”
秦九摇头。
“不疼，一点都不疼。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疑心你的，还生你的气的。”
话音落，耳旁已经传来了男人清浅的呼吸声。
秦九脚下步子又加快了几分，待回到山洞后，他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了石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
赵渡睡的迷迷糊糊的。
“秦九，天亮你下山去帮师傅干活，我就不送你了。”
秦九倒是没了睡意，在地上躺了会儿，便起床做了饭，然后便去了杨木匠家。
杨木匠家有个大院子，里头摆满了工具和木材。
杨木匠正光着膀子在干活，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天刚亮就起来干活了。
“师傅，我来晚了。”
秦九忙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杨木匠停下手中的活，去一边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大口的喝了起来，末了眼睛的余光落在了秦九脖侧的压印上。
“昨晚你两干架了？”
干架这个词，他说的格外的暧昧。
秦九登时就红了脸，慌忙摆手解释道：“没没有”
杨木匠却是不信，呵呵的笑了两声。
“年轻轻的小两口在一块哪里有不干架的，想当初我跟你师娘那也是如此，只是咱们身为男人，自该要大度些，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杨木匠往日里话少，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也停不住了。
“家里的事儿，总该要有一个人服软些，否则这日子哪里还能过的下去啊，我瞧着赵渡那孩子是个知书达理，懂事的，你能让着他些就多让着他些，若是他欺负你狠了，你告诉师傅，师傅说他去。”
秦九只有一个劲答是的份儿。
“一会儿就在家里吃午饭，我让你师娘多烧了两个菜，我们师徒两喝两杯。”
秦九忙道。
“不行。”
拒绝完之后才弱弱的解释道：“家里就赵渡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杨木匠愣了一下，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好。
真好。
年轻轻的小两口就是好啊，床头打架床尾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