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们待在这里做什么呢？”天野朔夜怀抱麻雀, 一脸无奈。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不过安倍晴明肯定是发现了，告辞前提点了一句, 她才注意到假山后藏着两个人。
中原中也有点尴尬, 这事说起来确实不占理，怎么解释都显得心虚。太宰治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乖巧地笑道：“毕竟朔夜酱你在和那位‘晴明公’叙话，直接走过去也太失礼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怀里的麻雀, 又说, “这是丢给你养了吗？带回去的话会被家里的猫吃了吧。”
伽蓝很符合麻雀习性地抖了一下。
“怎么可能, 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这只是负责我们这段时间的伙计而已。”天野朔夜摇了摇头，圆滚滚的麻雀很自觉地从她的怀里跳到了肩头, 多余的重量让她肩膀一矮, 差点失去平衡，还是中原中也伸手扶了一下才站稳。
“哦。”太宰治的语气怎么听都显得很遗憾。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 他知道这位前搭档装乖卖巧向来是一把好手, 可在天野朔夜面前好像不止装的那么点。
伽蓝体会到的更多，它战战兢兢地抖了抖蓬松的羽毛，从少女的肩头转到那个矮个子少年的肩头，这才感觉投注过来没有多少温度的视线被收了回去。
“啾啾，客人们这段时间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吩咐啾。”它伶俐地道。
“是叫‘伽蓝’啊……”它看到鸢色眼眸的少年笑眯眯地说, “我本来还以为会有‘吉祥’呢。”
“不是每个犯错的人都有机会的。”天野朔夜说。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平静，语气也淡淡的，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伽蓝心里暗叫糟糕，它家里绝对得罪这两个人了！
千年的时光，能知晓家族依旧存在固然可喜，可“未来”是什么样的, 对于现在的伽蓝而言，还是难以想象的事。
伽蓝一词，来源于梵语，原意指僧众共住的园林，即为“禅院”。
禅院家代代相传的术式被称为“十影法”，是以手制作手影，从而召唤式神的术法。它生前师从平安京第一阴阳师安倍晴明，晴明本身就是式神术法的大家，给予它不少教导和指引，也因此，它并非嫡出却能当上禅院家的家主。
阴阳师的业务范围是极为广阔的，而所谓的“咒术师”，就是特化了针对诅咒和怨灵杀伤力的阴阳师。在这个圈子里，禅院、五条、加茂三家并称，无论是同朝为官还是承接委托都抬头不见低头见。三年前的宴会上，它与五条家的当主一言不合，直接发展到了御前比斗的程度，而后双双动了真火，同归于尽。
它死后常常懊悔和自责，对于阎魔大王的询问也是坦然相告，愿意承担相应的罪责。
千年前的平安京，在阴阳术上百花齐放，先有贺茂氏源远流长，又有源氏与皇族亲厚，再加上风华绝代的安倍晴明、芦屋道满等，咒术师只在小众圈子里受到追捧。伽蓝自然想象不出后世的咒术师们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传统”固然值得尊敬，可若是“传统”固步自封、圈地划线、贪婪不自知，还敌视一切改变的话，就和“毒瘤”没什么区别。
作为传承千年的、正统的阴阳师世家，国常路家和阴阳师们几乎是被黄金之王按着头改变的，可咒术界在几百年前就自成一派，树大根深，不好下手。
不过这些和中原中也扯不上关系，他依然一脸茫然。
……天野朔夜忍不住“噗”地把扇子挡在唇边，偷偷地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们这次是来度假和取材的……也快开宴了吧？”
“还有两刻钟啾开始了啾，”几乎要炸毛的伽蓝还是尽职地回答，“这次是年底的最后一次行宴，老板娘准备了很多好东西啾。”
“叫齐所有人，准备入席吧。”天野朔夜笑着说。
今井百合子带上手机眼镜和钱包，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出去散步就兴冲冲地出了门。
在ar视角下，黑发的切尔西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脸上难得带了点真心实意的笑模样。
他的新年时装也是欧风的，丝绸裁制的夹衣，油光水滑的貂皮斗篷用与眼眸同色的红宝石饰针别在胸前，下面是穿着鹿皮小靴的纤细双腿。他的公式年龄只有十五岁，面容精致得甚至有些女性化，吊带袜和小男孩的搭配让今井百合子给画师点了一百个赞。
到了事先约好的地点，她就看到了老大哥井上秋人。
说是老大哥，并不是因为他的年龄，而是他混圈的年龄小，可时间长，每次有什么活动都能弄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当上了版主以后更是如此。ac论坛有时会组织线下聚会，那时候井上秋人顶着一张好学生的生嫩脸往主位上一坐，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在场的所有人当即干了一杯肥宅快乐水，敬他是大哥。
《魔女狩猎》的新玩法还在测试当中，因此ar模式下只能放出一位角色，井上秋人旁边站着的是浅蓝洋装、发色雪白的爱丽丝。作为《魔女狩猎》第一期up的ssr，她并非是外观的水属性或者冰属性，而是稀有的风属性，在测评中被封为群伤天王。
“晚上好！”今井百合子打了个招呼，绕着爱丽丝转了好几圈，“ar模式下真的好可爱啊！比屏幕里可爱多了！”
“确实，ark的技术力从不让人失望。”井上秋人也同意。
在更新新版本的时候，《魔女狩猎》会自动加载一个大概100m的ar程序配件，用于调动ar眼镜的功能和生成现实模型。以目前载入的景象来看，这些角色模型都十分生动，会眨眼、会转眼珠、会呼吸，还会自动避让比较大的阻挡物和人群，可惜的是场景交互没有做到极致，他眼睁睁看着爱丽丝毫无所觉的踩上一粒小石子，没有收获美少女可爱的惊呼，反倒因为过于关注模型自己绊了一跤。
两人拿出手机组上队伍，今井百合子问：“我们现在就进行探索吗？”
“不太行，”井上秋人沉吟了片刻，“之前不知道是只能抽出一个角色，今天的机会用光了，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指挥官，找个前锋和奶妈吧。”反正他们都在ar模式下，不管是透过眼镜肉眼观察还是定位都很方便。
“啊！”今井百合子小声地叫了一声，“我好像看到了多萝西。”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井上秋人当仁不让。
他也看到了，不远处凑在一起买热饮的像是一对情侣的学生，身边跟着的两个角色，一个是公认的正义崩石先把敌人杀了我的队友就安全的克洛丝，另一个就是《魔女狩猎》里难得的正统奶妈，圣光普照多萝西。考虑到小伙伴的社恐，他先揽下了搭话的任务。
“你们好，请问是《魔女狩猎》的玩家吗？”他语气温和，向他们展示了一下ar眼镜和手机上的画面，“我和我的朋友是出来体验新玩法的，不过之前没看公告，都选了输出角色，所以想问一下你们可不可以一起组队探索？”
“当然可以！”女生高兴地回答，“我们正愁输出不够呢。”
因为《魔女狩猎》，山下和也与中村惠美的联系逐渐频繁，熟了以后，他也发现这位优等生就是很普通的小姑娘，并不吓人。
两个人经常约着去书店，坐在一张桌子边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和自习，中村惠美还给他补习了不少知识点。和可爱的女生一起学习，哪怕是山下和也一开始有点心猿意马，后面也认真起来。
每隔半小时左右，他们就会稍微休息一会，拿出手机打打游戏，也能顺便就着饮料和小食聊上几句。一个多月下来，中村惠美的练度追上了第一梯队，山下和也的成绩也在年级里进步了十几名。
这次趁着社团活动空缺（山下和也知道社长也在玩《魔女狩猎》），他就约了同样没什么事的中村惠美一起出门体验一下新玩法。
他们的运气很好，出门不久就在探索中得到了异形的提示，然而两个人出于谨慎，选择的角色虽然一盾一奶，防守兼备，输出却差了一截，无奈地退下买杯饮料，准备在这期间看看周围有没有能摇人的地方。
双方一拍即合，在简单地交换《魔女狩猎》的用户名以后就赶往发现异形的小巷。
井上秋人到了地方一看，忍不住吐槽：“绝了，ark的美工真是辛苦了。”
他倒不是对地点有疑虑，这种涉及现实交互的游戏本来就不能在大马路上刷新，这条巷子不大不小，几盏路灯保证了充足的光亮，可在ar视角下就变成了魔窟。
不知道是什么的物质纵横交错，拉出的网将光线遮的严严实实，一团黑乎乎的阴影盘踞在正中间，只能隐约看到多只苍白细痩的骨骼和残肢，可想而知正主出现的脸长得绝对不咋地。井上秋人一开始看见也吓了一跳，把眼镜摘下来发现是好好的路面才松了口气。
“明明角色各个是美人，怪却一个比一个寒碜，难道黎明卿担心我们觉得怪太可爱下不了手？”今井百合子也无语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游戏里的任务怪长相可爱或者原型是现实生物，引发了动物保护主义者或者吃多了饭的闲人跑到官方下面抗议，比如“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兔兔”，今井百合子自己是理解不来这种事的，现实中保护就算了，游戏里的怪本来做出来就是让人杀的，这也要抵制那基本上90的游戏都没法玩了。
“这不是下不了手的问题，是下手之前要过一个san check的问题吧。”山下和也说。
《魔女狩猎》里玩家的体力被命名为理智（sanity），官方设定是类似于精神力的东西，在剧情里，作为主角的“我”在面对某些敌人时会触发掉血机制，被抗议后黎明卿跑出来说这是san check（理智检定），还发表了名言：“你们在现实里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觉得理智丧失吗？”
再加上游戏里体力（理智）最低只能到1而不是0，每次理智空了的时候看板的角色都会有特殊的关心语音，大意是这种情况十分危险，有精神失常和发疯的可能。可玩家是什么人啊，睡一觉起来或者用水晶兑换体力（理智）后又是一条好汉。前者还好，后者的话，如果是切尔西看板就会触发一条语音：“你刚才……在濒临疯狂的时候直接吸收了一颗水晶？你是怪物吗？”
从此“精神失常指挥官”“你以为我要疯了？没想到吧，我又满理智了！”“我曾在濒临疯狂的情况下生吃水晶”等语录被做成表情包广为传播，彻底成为一个梗了。
作者有话要说： 伽蓝=禅院，至于太宰说的“吉祥”，其实是指五条。五条家的血脉来源于菅原道真，日本古代四大怨灵之一，幼名是阿呼和吉祥丸，就像我们说织田信长幼名吉法师一样。六眼和十影法御前决斗结果同归于尽出自漫画，我记得不太清就自由发挥了。
游戏里的野怪被动保投诉这种事真的发生过。
“你刚才……在濒临疯狂的时候直接吸收了一颗水晶？你是怪物吗？”：这个来源于“我曾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的梗，起源是前些年动物园游客误入虎园被虎杀害事件，贴吧某吧有神秘网友放话可以徒手杀虎，其自称前□□保镖战绩彪悍，在愤怒的情况下一拳捅穿50cm钢板，威力足以手刃老虎。（还没出场的虎杖&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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