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条鲤
解决完一堆遗留问题，程越发动车子送闻鲤回家。
暖气催眠，闻鲤眼皮略微发沉，正想着是开点窗缝好还是直接让程越关掉暖气好，前方信号灯转红，车子缓缓停下来。
45秒倒计时，跳到42的时候，程越忽然问：“那老男人是谁？”
“……”
瞌睡虫瞬间一只都不剩。
闻鲤眨眼清醒了一下，有些无奈：“他就比我大四岁。”
“四岁还不老？！”听到她还为人辩解，程越斜着眼尾默默瞪了眼人：“上学都没一届的！”
“……”
“你少转移话题，”他坚持把话题拉回来：“你们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连你外公都知道了，到哪儿了？”
闻鲤看了眼窗外：“到文化广场了到哪儿了”
皮一句就收敛，趁着程越没反应过来，闻鲤又说：“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上初中以后估计都没见过，今天是第一次。”
程越：“那以后别见了，反正也不熟。”
“那怎么行，”摸着安全带上的纹理，闻鲤说：“他还要在这边待几天，外公说了要好好招待。”
这话刚才似乎是有听见，程越不满地嘀咕了句：“有啥必要一定还得你作陪”
闻鲤：“嗯？”
即便满肚子的火，但碍着长辈发话不好发作，程越笑得杀机四起：“行啊！既然外公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好好招待！”
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幼稚又较真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笑，程越看见以后又开始小心眼：“立马就来相亲，还好意思笑！”
闻鲤：“我等了你一个月。”
这话是死穴。
程越安静了会儿，想听听闻鲤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别的话，却连个呼吸声响没有。
小心翼翼瞅了人一眼：“真的？”
“……”
合着刚才吵架的时候他都没相信。
闻鲤神色淡淡：“你很高兴？”
“没有，”程越拒不承认，甚至还将车开到了某个临时停车位上专心和人聊天：“我俩也算你追我了，那你现在是我的人，就不能像之前那样还跟那老男人单独见面，也不许背着我和他联系！”
这人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功夫比猴子还厉害，闻鲤斜睨着他：“那抱着你就可以了？”
想象了一下那画面。
程越大怒：“你有什么非得跟他搅在一起的事情不可？你抱老子的时候就不能专心点？我长得没他帅？”
“……”
“你还为他穿了裙子！你跟我告白那天都没穿！！”
“……”
这帐算起来没完没了。
看着男人在意得像是恨不得敲开她脑袋把话倒进去的模样，闻鲤忽然就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因为想象中的五百万分配不均匀而打起来。
“我不管，被我发现你就死定了！”
这种强烈的独占欲听起来还真像热恋，闻鲤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问出口了：“那你呢？”
“我什么？”
“……”
都到现在这情况了其实问不问好像也太大区别，而且还显得小心眼。
闻鲤垂下长睫：“没什么。”
气氛好像在一瞬间就掉了头，扰得他抓心挠肝。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越忽然说：“你们倒也不用把我当傻逼，闻羽为什么突然转了态度，我比你们都清楚，看不上我人看上我钱了呗，这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还混个屁，收拾收拾回去种田得了。”
这话说出来像刀一样在割自尊心，所以程越从来没对人提过半分，可闻鲤是什么性格？
就是告白都跟通知一样没半点机会给他得意，宁愿忍一个月错过都不迁就第二次，以至于现在程越觉得自己可能是中了她的套了，就尼玛一句‘你呢’，居然还能品出点恩赐的甜味。
“我不接受她不是因为这个，每个人都有私心，没必要上纲上线，”他说：“我只是心里没她。”
“……”
“这件事不会有改变，所以我现在也想问你”
不知道是因为他眼神的专注还是言语的直白，闻鲤忽然就有些紧张。耳根发烫，应的一声自己没听见，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你确定要跟我吗？”
最后这一句，程越情绪很淡，仿佛是洞悉了某些阴暗不堪的算计后，还愿意给她一个机会回头，所以并不咄咄逼人，只要一个答案。
像是忽然一脚踩空了阶梯，闻鲤心猛地一跳，回头去看他。
昏暗的车厢里，他的视线像已经安静蛰伏了很久的、极有耐心的猎食者，与拿西装袖子给她擦眼泪那天晚上不同，递汤圆的那天晚上不同，甚至与今天晚上把她抵在墙上亲吻时也不同。
无数的形态，无数的可能，让人忍不住好奇，思考。
他们在一起的可能又会是什么模样。
闻鲤有些失神，嗓音轻得像在说什么秘密：“是我追的你。”
闻鲤：“所以应该是你跟我才对。”
“……”
-
回到家，合上门，将钥匙放在鞋柜上的专用小篮子中
没了旁人的注目，闻鲤走神走得像个机器人，全凭肌肉记忆做完这些事情，鞋子都没脱就站在玄关门口发呆。
她谈恋爱了。
而且一开始就被家人知道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迟明天中午，她舅舅舅妈表哥表妹就全都会知道。
过年回去，要面对的就会是一屋子心照不宣的微笑脸。虽然好像有点奇怪，但不可否认，她现在心情并不坏。
口袋里的手机连震了两下。
闻鲤拿出来看，发现喻风禾脑门上已经顶了40+的消息。
从她挂电话开始，断断续续地就没停过。
【你居然又背着我相亲？还挂我电话！】
【你是不是要彻底失去我一回才知道珍惜？火葬场知道吗火葬场！！】
【你放我鸽子，程越他奶奶的也敢给老娘甩脸色！喝酒喝到一半好好的，像阵龙卷风一样就刮出去了，门差点没给人家摔坏！】
【家里着火的都没他这么十万火急！】
下面是一张图，黑乎乎一片。
闻鲤点开看了眼，勉强能看出个钱包的形状。
【好家伙，他钱包忘拿了】
【你说我要是刷他的卡，他明天会提刀来找我吗？】
【苍蝇搓手手jpg】
透过文字，闻鲤都能想象得到某个人火急火燎赶着出门的模样。
笑着将下面的信息一条条看完，最后回了句：【明天中午来找我，当面说。】
-
到了第二天中午，喻风禾果然来了。
格外凑巧的是，身后只跟了程域程越，连他们固定的饭搭子魏杰都不在。
闻鲤刚出来，喻风禾就喊了起来：“你今天还有约会？！！那你还叫我来跟你吃午饭！！”
闻鲤：“……我脸上写字告诉你我有？”
停下往她身边凑的动作，喻风禾嗖一下挎住程域的胳膊，“你的靴子告诉我了！”
毕竟是二十来年的老闺蜜了，就是不提闻鲤身上那条杏色针织长裙多适合约会气氛，就是光看鞋子喻风禾都知道她今日的大概安排。
毕竟这人向来都仗着自己长得高，嫌弃高跟鞋累脚。
“嗯”扫了眼面无表情格外正经的程越，闻鲤忍住笑意，模棱两可地回了句：“算是吧。”
喻风禾：“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么意思？还有人敢放你鸽子？！！”
“可能穿得还是不够漂亮，”闻鲤依旧温和：“没达到昨天的标准？”
喻风禾：“？？？”
喻风禾听不懂，但某个人听得懂。
察觉到她是在笑自己昨天的小心眼，见到她真为自己梳妆打扮的甜一下子又成了泛着酸味的老陈醋。
程越扭过头，恶狠狠地将闻鲤从头到脚看了遍：“好看！”
“……”
“比昨天好看一千倍一万倍！！”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喻风禾看到闻鲤偏过头闷笑，又纳闷：“昨天你也看见了？”
程越：“……”
早看出自家倒霉弟弟和闻鲤之间的猫腻，程越无奈叹口气，岔开话题：“先想想吃什么吧。”
心肝儿宝贝发话，喻风禾立马丢了八卦的心思，甜得像春节里的沙糖桔：“哥哥想吃什么？我们三个这附近差不多都吃遍了，今天你来挑就好～”
她向来双标得坦坦荡荡，程越也懒得吐槽，直接道：“你们去吃吧。”
喻风禾：“你不吃啊？”
“需要点个人空间。”
“……”
这话一出，闻鲤都愣了。
一晚上就后悔了？这就需要一个人冷静了？
不等她想出点名堂，喻风禾哼了声就要把闻鲤拉到自己身边来，“稀罕死了，满满，我们”
走还在嘴里，眼睁睁看着程越把人挡在了自己身后。
“那不行，”他说：“她得跟我走。”
“……”
喻风禾震惊的眼神和程域明显知道些什么的挑眉莫名让人有点不好意思。
闻鲤戳了戳程越的背，想提醒他一下自己还没跟喻风禾坦白悠着点说，结果人家张口就是：“庆祝。”
“……”
真心就是，没一回提前坦白。
闻鲤正心虚着，就见喻风禾果然露出了集怀疑、不敢置信、又气炸了的复杂表情。
怀疑自己刚才是眼瞎了才没看出程越今天从头到尾都站在闻鲤身边，喻风禾勉强克制了一下当场发作的脾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闻鲤：“庆祝什么？”
默默将才伸出来的脑袋退回来，闻鲤往程越背后藏了藏。
反正话是他说出来的，该怎么解释昨晚那个混乱的局面也是他该操心的问题，只要有人在前面承受住第一波火力，闻鲤觉得自己还是有信心安抚住喻风禾的。
顾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闻鲤冷不防眼前一亮，喻风禾怒容满面，像个金刚似的等着她回答。
再往旁边一看。
靠山说跑就跑，还站在绝佳的观赏位置手插口袋，一副撒手不管认真看热闹的欠揍模样。
闻鲤：“……”
这就是要她收尾的意思？
还在总结究竟是如何造成了这番局面，闻鲤犹豫了一下，两个都急了。
喻风禾：“你俩眉来眼去的干嘛呢？还有暗号啊？”
程越依旧不吭声，就是眼神凉飕飕的。
闻鲤：“好吧。”
喻风禾：“？”
是从昨晚就开始积蓄的分享欲，即便被某个人心急地打乱了计划，但闻鲤还是咬着下唇笑了笑：“我和他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