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条鲤
时隔大半个月，程越的渣男名声终于在学校的干预和邓志勇的实名道歉中洗清。
登上校内热门第一条的声明之下，除了路人发出的感叹之外，还有相当一部分人道出了也曾被邓志勇欺负霸凌过的事实。
一桩桩看着不起眼的小事堆积起来，逐渐构成了这个人满嘴谎言极度狭隘的一面。
众怒之下，学校连夜又发了一条公告表示会对相关情况进行调查，请同学们稍安勿躁，不要四处传播未经核实的消息
一时之间，如火如荼。
……
从医院回家以后，闻鲤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到了他们创业实践正式开始的时间。
按照之前说好的，早早就来了店里帮忙吸引顾客。
开店没多久，孙楚就领着乌泱泱一大帮人进来，而后便开启了一整天的鸡飞狗跳。
来往的视线总在她和程越之间打转，耳边偶尔还能漏一两句解说，像是成了什么热门景点般地由人介绍道：“就是她就是她！”
身边就只有一个程越看起来最闲，闻鲤手上没空，只能拿腿招呼：“你们学校的人怎么回事？怎么好像个个都认识我？”
她做不来太脏的事情，喊人的这两下也没用鞋底，纯粹是靠小腿胫骨碰了他两下，程越也就没在意，口吻幽幽地：“那还不是多亏你咖啡泼得准，把自己带火了也没忘把我带凉。”
“。”
“现在正室渣男重新欢聚一堂，狗改不了吃屎地，那可不就是要多看两眼。”
闻鲤：“……”
倒是没想到还有能火到别人学校的一天。
被过多关注的确不舒服但也没办法管，闻鲤想得很开，眼皮一抬又开始虚心求教：“所以我是狗，你是？”
程越：“……闭嘴！”
-
他们三个都是文大的风云人物，整整一天，店内的人头就没少过。闻鲤雕花雕到手抖，腰酸背痛地想明天说什么都不来干这长工了。
结束营业后，她来到后门僻静处躲着休息。防风盖掀起清脆的一声叮，火苗跳起燃起了一支细长女士烟。
刚抽了一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闻鲤眼神柔和下来，划了接听，电话那头登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满满。”
闻鲤轻笑了一声喊外公。
老爷子一本正经地嗯了声，也不寒暄就直奔主题：“今天跟几个老朋友出去吃的，难得聚一次，人家都拖家带口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看都看饱了！”
要是再早几年，这话怎么听都不像会是从她外公嘴里说出来的。
一直以来，靠一己之力开拓了周家商业帝国版图的老爷子给人的印象就是雷厉风行手腕强硬，连对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都称得上严厉。
却在知天命那一年，忽然转了性子。
按照她舅舅后来的描述，那就是一个平凡的早晨，老爷子喝了两口清粥后忽然感叹半生忙碌不如归去。
这话来得突然，大家听后也没当真，谁知道他老人家说做就做，将手上大半产业都交给儿子后功成身退，一个人拎起行李就找了个乡下养老。
但奈何要找门路关系的人太多，三天两头总是有人前去打扰，他不甚其烦，干脆躲到小岛去求清净。空闲的时候拍拍自己钓的鱼，种的菜，就是一个怡然自乐的有钱小老头。
这下突然转变口风，只怕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闻鲤心里有数，并不是很想接这个话头，只说：“等放假了我去陪您啊。”
“我一个人在这儿好好的，要你来踩死我的菜！”老爷子冷哼一声，假装随口一问：“你还记不记得齐书？”
“……”将这个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闻鲤微皱起眉：“谁啊？”
“就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的，比你大几岁的那个谁，顾家小子！”老爷子啧一声：“就小时候把你积木弄塌了差点没被你打死那个！”
“……”
被这么一提醒，总算是有点印象了。
周棠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娘儿俩每年放假都会抽出些时间到外公家去住上一段，期间好像是遇见过那么一两个人同龄男生，但因为没什么话题，总归就是客气的点头之交。
后来闻生工作忙，她一个小女生出行不太方便，中断了几年，就更忘得干净了。
闻鲤对不上人，但也不重要，只是说：“想起来了，怎么了？”
“今天吃饭他也来了，”老爷子故作严肃地敲了敲桌子，“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也清楚，我听你顾爷爷说的，是那个什么什么藤毕业的高材生，反正就是挺厉害。”
“哦。”
“现在毕业三年了，出来也没靠家里，跟两个合伙人开了间律所，做的还算不错，是个未来可期的好苗子。”
闻鲤没吭声。
“他基本上也算是外公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你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快也飞快的，你看看怎么样？”
闻鲤：“………”
她就知道！
从他说第一句话就知道！！
闻鲤离家两年，老爷子的月老模式也就开了两年，且受众有且仅有她一人。
同样的话上次在李爷爷家的孙子身上也听见过，闻鲤哭笑不得，还不敢硬怼，“那人家条件那么好，哪儿能看得上我？”
“你怎么啦！你还配不上了还是怎么？！”老人激动起来，嗓门大得怕是池塘里的鱼都能听见：“要不是看在他爷爷三番两次来问，你以为我就看得上他孙子啦？！差得远呢！”
老爷子严厉归严厉，护短也是真护短，自己怎么说都行，就是听不得别人说半个不字。
即便那人就是闻鲤本人。
叭叭数了一堆她的优点，老爷子自觉抚平工作已经做到位，自己没输，这才略微喘了口气冷静下来。
“那小子说年后要去鼓蔺考察什么项目，你到时候随便带着他转一圈，打扮得漂亮点儿，别天天就穿个破洞衣服到处跑，知道不？”
闻鲤：“不是还有半年吗？真来了再说吧”
“什么再说，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那冬天”闻鲤不想见人，只能拖着话题剑走偏锋，“我也穿不了破洞衣服呀。”
“又跟我抬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是不是，”目的没达到，老爷子黑了脸，“知道你们现在年轻人毛病多，不愿意听我们这些老骨头安排，那互相交个朋友能把你吃了？”
“……”
“年轻人互相认识一下，即便不走那个对象关系多个朋友也是好的，怎么比我这个老头子还怕人！”
“不”
“难道还要我亲自飞回来请你？”
“知道了知道了，”话说到这份儿上，躲是躲不过去了，闻鲤无奈地拿手捂了眼睛：“等他来了，我就穿着晚礼服去迎接好吧？绝对不给您丢人。”
“这还差不多。”
说完正事，老爷子态度柔和不少，又起了另个话头：“八月底有个酒会就在鼓蔺，你舅舅那边不知道排不排得开时间，你看看你要是有时间就去一趟。”
能请得动她外公开口，闻鲤心下诧异，“谁家的啊？”
问出口的同时，闻鲤心里也暗自思索着最近听到的几个活动。脑子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想起了闻生前两天给她发的那条短信。
关于他小儿子，闻烨的周岁礼。
那时候她刚从医院回到家没多久，正是身体疲惫到想发脾气的时候，乍然看到被拉黑的人换了个联系方式跳出来，还要她回去陪他们上演父慈子孝的可笑戏码，脑子的弦一下就绷断了。
想都没想地敲下一行字，狠狠回绝。
——我会出席的，只有你们家的葬礼。
——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虽然知道外公不可能会跟她提这个事情，甚至根本就不记得闻家还有这么个破事儿，但闻鲤还是有一瞬间的阴郁。
小臂压在眼睛之上，闻鲤无声吐出一口气，恰好听见她外公回答。
“程家的。”
“……”
另一边。
留在店里的三个人大概收拾完残局准备一起去吃个饭，转来转去都没找着闻鲤。
她没打招呼，喻风禾和孙楚都不相信她会先走，咋咋乎乎地让程越一块去找。
孙楚：“我先订个位置，咱吃什么？”
喻风禾电话打不通又想看菜单，干脆把联系人的任务丢给程越：“你发个消息问满满看她人在哪儿。”
程越：“又丢不了，等会儿饿了不就知道回来。”
喻风禾：“少废话，赶紧找！”
“……”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天前，她发过来的去死里。
程越啧了声，不甚耐烦地敲了个问号。
鲜红的感叹号昭示着失败，警告性的颜色像是碗不响的闭门羹，梗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行。
牛逼。
这辈子都没见过比她还牛逼的。
狠狠摁灭屏幕，程越安静三秒，重新戳进四人群。
。：【闻鲤你不得了。】
。：【有本事这辈子都别找我！】
。：【我要理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刚发完，喻风禾就问：“找了吗？满满回你没有？”
程越冷笑一声：“我找个屁找！我再理她我就是狗。”
“你什么毛病犯了？”
“她才有毛病。”
“……”
一回来就听见这对话，闻鲤莫名其妙：“你说谁呢？我招你了？”
冷冷斜她一眼，程越什么话都懒得说，转身要出去，被孙楚挡住了：“干嘛去，吃饭了诶！让你找个满满你也闹别扭，发个消息的事儿”
闻言，闻鲤看了眼屏幕：“我没收到啊。”
“你都把老子拉黑了你还收什么收？”
“我？我把你拉黑？”
闻鲤越听越糊涂，还没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忽然怼了个屏幕，一整列的感叹号病毒般侵袭着眼球。
再往上一点，是他冷漠而赌气的眼神。
闻鲤：“这是群。”
程越：“私人我也发了！发不出去！！”
闻鲤：“……群的意思你知道吗？不是我拉黑了你就发不过来了。”
“？”
一片寂静中，闻鲤无语：“你欠费了。”
程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