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条鲤
沉默须臾。
闻鲤想了想她最近的行动轨迹，又问：【去祸害你情哥哥了？】
风禾：【……】
风禾：【讨厌～～人家现在去找他蹭饭。】
不可抑制地想起程域那张冷脸，生怕她晚饭就只有一道闭门羹，闻鲤不放心地又追问了句：【你提前跟人家说了吗？】
风禾：【放心吧，他现在跟我哥吃饭，我知道，我现在就过去抓！】
闻鲤：？
还有喻鸣桐的事？
她的疑问没持续多久，喻风禾下一句就是：【啊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程域是我哥交换留学时的室友，认识很多年了】
风禾：【你看看你看看，我这简直就是命定的姻缘啊！！！】
有喻鸣桐在，想来这家伙是吃不了亏，闻鲤松下肩线，还有心思开玩笑：【有人天定姻缘，有人照片要钱。】
算命先生停顿了一瞬。
风禾：【什么钱？】
毫无告状的自觉，闻鲤一五一十地将程越的话复述给了喻风禾，顺便还diss了一下喻风禾抽奖的手气。
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又被拉出来笑话，喻风禾哪里能同意，大嗓门喊得清清楚楚：“听他放屁！他们这个狗屁什么时候收过钱，听都没听过！”
“他就是欺负你什么都不知道呢！孙楚呢？让孙楚滚过来，暂时代替二嫂我管教一下！！”
“……”
暗夹私货的称呼没能逃过细心人的耳朵，闻鲤笑了声，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眼小叔子。
大概是习惯了待在自己的地盘上，人也没坐太远，就窝在她身侧后方的另一张椅子上。
两条长腿踩着地面，炫耀一样拉得老长。
然后就着这么一个天第一他第二的姿势，一脸严肃地继续斗地主。
想着孙楚在他面前那副受气包模样，闻鲤一字一句慢慢敲着键盘：【你确定是孙楚管教他，不是他管教孙楚？】
这条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对话框里又刷了一条新的。
风禾：【不是，程越以前也没这抠啊，是不是就单纯地想引起你的注意？】
没想到她消失这半天就研究出这么个结论。
闻鲤：【？】
闻鲤：【你双胞胎又来了？】
又在这里说些乱七八糟的。
喻风禾丝毫没受她影响，自顾自地刷屏：【肯定是这样！】
风禾：【没想到这狗东西还挺有心机，差点就中了他的套路，呸！不要脸】
闻鲤：“……”
风禾：【同样都是姓程的，做人差别怎么就能这么大？】
风禾：【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程域什么时候能对我不要脸一下，我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风禾：【啊啊啊啊啊不行了，光是想象一下心脏都要停了啊啊啊啊啊】
“……”
对着满屏的乱七八糟表情包，闻鲤满脸冷漠。
回头挑了两张她闭眼大笑的写真：【你想多了。】
各种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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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这个重色轻友的不来，闻鲤也不打扰她去奔赴爱情，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安安静静地继续挑照片。
光线一点点暗下去，她没察觉，直到不知道谁开了灯，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也差不多到了饭点。
无事可做的人商量着晚饭，七嘴八舌很快就商量出地点。
孙楚凑过来问她要不要一块儿去，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一番他们二食堂的小炒有多么给力够味。
“他们家那铁锅都没洗过，传承几十年的辣味都在那！绝！绝绝子！”
前两天聚会的倒霉事还记忆犹新着，闻鲤无视了孙楚竖得跟天线似的大拇指，淡定地翻着下一张拒绝道：“不用，你们去吧。”
“那我给你打包回来？我让老板赶紧给你先炒，也不费什么时间。”
他们几个互相照顾惯了，闻鲤也没觉得他这话问得有什么不对，倒是程越受不了地又翻了个白眼。
“没事，”她说：“还有几张看完了我就走了，风禾晚上有事也不过来。”
孙楚遗憾地瘪了瘪嘴，也不敢多劝，干巴巴地说了句那好吧，回头对着程越倒是大大咧咧：“我先去点菜占位置，你等下锁完门过来。”
“知道，”他懒懒应声，像是没睡醒的狮子：“滚吧。”
“……”
错落脚步声渐渐远去，原本还挺热闹的活动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点击左键的喀哒声变得明显起来，沉默无孔不入，却并不算安宁。
强烈的存在感如芒在背，不论是敲在屏幕上的指节也好，呼吸也好，甚至是连他身上的热度都在一点点被放大。
闻鲤觉得有些不自然。
诡异的独处比正面交锋还让人难受，匆匆将剩下十几张照片浏览了一遍，闻鲤一股脑把它们全塞进了喜欢的文件夹里。
剔除些连拍重复的，居然有100来张，完全超过了预期。
没办法，掰头一下看看能不能打折吧。
有了决断，闻鲤也不磨蹭，稍稍蹬了蹬脚，椅子上的滚轮将她带离桌边，露出一大半位置给程越来看。
“好了。”她提醒。
薄薄眼皮掀起，坐得狂野的大男生嗯了声，倒是没动。
想来是那3000个豆子没输完不甘心，闻鲤耐心地又等了两分钟，才等到这个昂着下巴，莫名骄傲矜贵的大少爷慢条斯理过来。
宽阔后背弯下，闻鲤视线淡淡扫过，侧面的位置，很轻易就捕捉到他上扬的唇边弧度。
痞气得很拿人。
修长指节曲起，程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屏幕。比着几乎没变动的文件夹，略微有些得意的模样：“你是有多自恋？一张都不舍得减？”
闻鲤佛系脸：“不要白不要。”
“行，那就算算吧，欠我多少。”他说着，同时也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
看到这个动静，闻鲤以为他是要拿计算机，一边看他表演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组合着几种说辞，势要最大程度地戳人尾巴，同时还要拿全照片。
结果就看到程越捞了条蓝色挂绳在手里。
他看起来就是丢三落四没前没后的人，拿东西的时候也是完全不管人家卡没卡住，随手就在往外扯。
长长的挂绳嗖一下露出真面目，下面坠着个工牌似的长方形卡套，还在晃。
尽情报复着昨日咖啡店里的仇，程越得意洋洋的嘴脸还没摆够，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卡套被孙楚那货掰开了一角。
挂不住的饭卡撑不住他甩上肩膀的豪迈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度，犹如一条银线飞入了长桌的缝隙。
程越：“……操？！！”
他的生活费！！！他身上唯一的巨款！！！！
闻鲤：“……呵。”
这个活动室是当初传媒院系模拟演播厅的地方，后来学校扩建添了新楼，有了新演播厅后这边就空置了下来。
他坐的这张桌子就是之前的主播台，又沉又重不说，还有各种线路交杂在一起，根本不可能移动。
程越没办法，只能单膝跪下来，趴在地上寻寻觅觅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一堆线路中看见白色一角，又是一声脏话脱口而出。
他这卡掉的位置在墙与桌背的中间，男生的手天生又大，就是再给他双倍的缝隙空间他都不一定伸得进去，更何况没有。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闻鲤就像个尊贵的上宾般端坐在办公椅上，看他一会儿拿扫把一会拿电源线，就差没把晾衣杆举来捞。
鼓捣了大半天，除了把自己气得半死和将饭卡更严丝合缝地立在墙边以外，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的暴躁摆在脸上，再结合喻风禾说的那些话，闻鲤猜测他因为某些原因被家里管束了经济，否则根本用不着在这花式给她表演扑街。
命运的奇妙之处在此刻向她展开了一角。
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阴差阳错的管束，闻羽和他现在又该是如何亲密的关系，闻鲤就忍不住觉得讽刺与颤栗。
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
至少在不久的将来，闻羽就要为她的选择付出显而易见的代价。
……
累死累活都整不出那张该死的卡，程越气得脑子都要木了。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令手腕有些发麻，他干脆一翻身，背靠着桌柜坐了下来。
长腿一立一放，搭在膝盖上的手臂青色血管微微鼓起，按下去手感应该挺好。
最好他也会疼，闻鲤想。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成排的路灯朝远方延伸，刚好在他们窗外也有一盏。
程越歇了会儿，后知后觉这份沉默有点怪。
卡掉进去以后，他一时着急，推着闻鲤像推轮椅一样把人送边上去了，而她也真是老老实实，连个气声都没出过。
这么半天了也不见她嘲讽自己伏地的姿势，程越觉得这人还算能处，至少分得清什么情况。
没成想一抬眼，就看见闻鲤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了个姿势，此时正两腿分开反坐在他自己出钱换的靠背办公椅上，掌心托着下巴，一副认真看热闹的迷之微笑脸。
“……”
四目相对，天上飞机轰鸣而过。
程越皱起眉心，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饱含不满的眼神是哪里给了她寻求帮助的错觉。
就看到人轻轻勾起红唇，玫瑰般的妖娆笑意逐渐加深，明明心怀不轨，偏偏还要装作无邪地歪了歪头。
“嗯？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