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噩梦
但于归就那样懵懵的看着他,像只毫无攻击性的小鹿。
瞿扬将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那只小鹿还撞在他的胸膛里,七上八下。
他终究是心痒,踌躇了片刻,侧脸看向于归的眼睛,带着几分躲闪,
“喂”他有点心虚“你说咱俩都这样了……亲一口,不过分吧”
尖锐的耳鸣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擂鼓般的心跳声,于归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反应过来,哦,她现在被包养了,但她到底有什么义务呢?好像并没有什么法律规定和行业标准吧。
所以她理直气壮地摇了摇头,还附带一句有些虚弱的
“滚”
这一声倒把瞿扬骂乐了,他弯着眼睛连声啧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咱俩现在是什么关系,有把柄在别人手上还敢这么放肆?啊?”
瞿扬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于归的额头上,像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于归翻了个白眼,转过头闭目养神,但瞿扬这人吧,一尴尬就有点话唠。
他伺候于归吃了药,就一直坐在床前的地毯上对着于归疯狂输出。
说什么他的项目快完成啦,他小时候养的猫长得像于归啦,后来它死了他难过得不行啦……
絮絮叨叨,罗里吧嗦,但于归却不知不觉地跟着瞿扬走进了他那方自由恣意的天地。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身边总是出现这些让于归羡慕嫉妒到快要发疯的人呢。
于归轻咳一声,低声道
“别吵,我要睡一会”
她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尽管她真的好奇后来瞿扬有没有再养一只蓝眼睛的波斯猫。
耳畔迎来片刻安宁,于归轻轻舒气,困意涌了上来,意识消散的最后时刻,她隐约觉得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一块。
然后呢?
记不得了……
瞿扬看着身边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心下莫名一动,好像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于归才会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真实的样子,瞿扬抬起手,将于归额间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拨到脑后,然后轻轻地,在那个细腻的额头上印下了相识以来的第一个吻。
进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瞿扬轻笑,这实在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他倒是莫名其妙挺喜欢的。就先这样吧,他才托了人探查于归的身世,那究竟是个怎样沉重的事实他尚且不知道,在此之前,就先忘记一切,尽情享受这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新奇感受吧。
于归睁开眼,看见了一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丁香,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缩小到了孩童时的模样,于归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但双脚却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驱动着向前。
她走进那个装满了她不愿回首的往事的家,进屋前她一如当年,转头看了眼那株丁香,本来满树芬芳的花树好似突然感知到了什么一样,一瞬间就变成了飞灰。
于归轻轻叹气,这是她逃不出的梦魇,她认命地推开了那扇门,按照剧情,踏上了通往二楼浴室的楼梯。
偌大的屋子里,水滴的声音变得格外刺耳恐怖,淡红的水痕从浴室蔓延到了脚边,于归低下头,在那方水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刘海长长的,遮住了那双灰瞳和额角的淤青,嘴角破损处传来的钝痛,那样真实,仿佛这一切都不是梦境。
沿着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于归终究还是如当年一样停在了那间浴室的门口,那个女人仰卧在盛满水的浴缸里,白瓷和鲜血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透着一股哥特美学的妖异感。
长大后的于归常常想,于紫然为什么那么美呢,即便她是个疯子,是个毫无道德感和伦理感的自私狂,可她身上还是会时时刻刻散发出那样吸引人靠近的信息素,充满了危险的诱惑。
一如现在,她连死亡的画面都这般令人难忘。
于归站在门口,看着那张苍白的侧脸,问出了那句固定台词,
“妈妈,你死了吗”
噩梦进行到这个时候,一般情况下,那个女人多半是会突然冲她尖叫些什么,可这次,她却只是缓缓转过脸,空洞的眼睛里并没有熟悉的憎恨。
她歪着头,轻轻说道:
“垃圾,我只是睡着了,你听,我还在打呼”
“什…么?”
于归瞬间惊醒,比起那些尖叫,这莫名其妙的发展更让她猝不及防,但很快,她就明白这剧情是被哪一股不可抗力改写了。
在她身边,一个一米九的壮汉挤在她的单人床上,精壮的胳膊箍着她的腰,瑟缩着,却发出那样震耳欲聋的鼾声。
于归看着眼前睡得比猪还香的某人,一股无名邪火就突然直窜上了脑门,睡了一觉力气倒是养回来一点,她扭动了两下,勉强找到了一个发力比较轻松的位置。
运气,蓄力,找到着力点,最后一脚踹向了那个熟睡中的受害人。
说实话,瞿扬醒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坐在地上脑子是带点懵的,腰间有些钝痛,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遭受了什么恶意攻击,但他死活也想象不到那个面瘫一样的人竟然能干出这么蔫坏的事儿,所以他坐在地毯上搓了搓后脑勺,琢磨了半天最后也只是尴尬的感慨了一句,
“你这个,你这个床有点小了啊。”
于归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个霸道总裁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哈士奇,半点也没辜负她的期待。
于归勉强撑着一张冷脸,爬出被窝,赤着脚去了客厅。
瞿扬跟在她身后,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饿不饿,我有点饿了,你会做饭吗?你好歹得履行点差不多的义务吧,你……”
“咣!”
于归刚打开的冰箱门被她直接就甩上了,她是想做点吃的,但一听瞿扬这话脾气就来了,她没想过反悔耍赖什么的,明明他只要好好说话,于归基本能做到心平气和,但有些人还偏偏就爱火上浇油,就爱凑在你耳朵边成天的拿这事恶心你。
真他妈够受的了。
于归那心如止水,宠辱只藏在心里的惊的性子不知何时竟被瞿扬变成了一个炮仗脾气,这是进化还是退化,于归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现在,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她要气炸了,棒球棍在玄关的柜子边,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厨房里有砍骨刀,但最近水楼台的,冰箱里现在就躺着个还没扒的榴莲。
该用哪个解决瞿扬,于归的拳头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