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买醉
瞿扬熟悉了一遍车况,很快发现这不是新车,他的高兴被这件事冲散,莫名地气不顺,
“这车哪来的”
于归坐在副驾驶,眼睛平视着前方,她知道瞿扬猜到车不是新买的了,索性也懒得撒谎,
“别人送的”
瞿扬心里默念着简琼说的“于归人品没有任何问题”,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但他深呼吸半天,终于还是爆发了,
“于归,你到底什么情况,谁没事给你送台车干嘛”
于归偏过头看着瞿扬,突然冷笑,她的手抚过真皮座椅,
“当然要拿一些东西交易,好东西怎么可能白来”
瞿扬天灵盖都快被顶开了,他一把抓住于归的手腕,怒喝道:
“于归,你他妈见没见过世面,一台开过的破车就把你哄高兴了?比这好的老子地下车库里好几排,你要不要去看看,咱俩也做个交易?恩?”
于归听了瞿扬这顿输出终于明白这傻狍子是又误会她不干好事了,这次又是什么戏码?是她于归被人包养?一台车就跟人少儿不宜了?
于归懒得解释,她憋着一肚子火,开始阴阳怪气,
“我是挺想去看看的,可我这人犯贱,就爱凑在不愿意搭理我的人眼前,摇尾乞怜,百般讨好,不好意思啊瞿扬,你要是也想包我,先排个号。”
要不是简琼才和瞿扬交过底,于归这话他就信了,可他明知于归说的是假的,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哼一声,启动了车子,
“包你这样不会来事儿的,我给自己找罪受呢,你继续舔吧,争取金主哪天给你换个新的。”
车开出去很久,于归突然轻轻摇头,
“巴了十几年了,巴不上人家啊,这就到头了”
她难受极了,仿佛呼吸都在痛,她摇下窗睁大眼睛,想让风吹干眼里的湿润,她曾以为她再也不会哭了,但眼泪不听话,一滴一滴划过脸颊。
瞿扬一瞥看见一滴泪顺着于归的下颌滴落在手背,他一惊,将车靠边停好,双手扣住于归的双肩,强制她转过脸来,一行泪正在这时从那双灰色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你,你到底怎么了”
他愣住了,他见过于归被人打到脑震荡浑身是伤的躺在医院,那时她甚至都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反而逞强的用咳嗽掩饰恐惧。
可今夜的她,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只是两行泪,他却觉得那里藏着令人窒息的悲伤。
于归低下头,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看着手上的湿润哼笑一声,
“原来这么难过”
人真的很奇怪,没被判死刑的时候,就总存有一丝侥幸以为自己有活下去的机会,可今天,吴庸来捅破了微妙的平衡,她被迫想起所有不快乐的回忆,那些黑暗的噩梦叫嚣着涌向她,她仿佛又听见母亲的声音,尖叫着“你不配,你不配!”
瞿扬捏住于归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他,那双灰瞳里的光不知被什么撕得粉碎,这一瞬间,于归和那个象征着破败的人偶一模一样。
“你能告诉我吗?”
他的语气低沉温柔,带着蛊惑。
于归的眼光微动,好像有隐隐地挣扎,最后,那点光又沉了下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好,我不问”
瞿扬松开于归,又发动了车子。
车子行驶的车流中,路灯投在于归的脸上,忽明,忽暗。
“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
瞿扬突然问。
于归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烟味”
“我带你去个安静一点的,就听听歌,喝喝酒,禁烟的场子。”
他侧过头看了眼于归,
“去吧,那里的驻唱挺不错的”
于归没回答,瞿扬一乐,直接下了高架去了他常去的那间静吧。
这间酒吧是瞿扬偶然发现的,老板早年是个唱民谣的,店里的风格处处都透着文艺青年的范儿,生意自然是冷清的很,在酒吧买醉的,几个看得懂这里的情调。
于归走进酒吧四处打量了一下,她也不是文艺青年那一挂,书架里的那些书她都没看过几本,但店里的氛围她意外的很喜欢,处处都透着柔软,连音乐也柔和的像是怕惊扰了谁。
瞿扬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吧台前,先给于归点了一杯,于归看见只有自己眼前有一杯,略带疑问的看着瞿扬。
瞿扬一歪头,
“我不能喝,还得开车送你回去呢。”
于归点点头,但还是没有喝,她酒量很差,很容易喝醉,瞿扬还没有让她信任到能在他面前喝醉的地步。
瞿扬一眼就看穿了于归,他轻笑,
“你害怕什么?我告诉啊,我可不干那事”
他俯在于归耳边,低声道:
“我看上谁,都是直接追,灌醉了再行不轨这种的,没意思。”
热气呼在于归耳朵上,痒痒的,她推开瞿扬,喝下了那杯大都会。
瞿扬打了个响指,点了一排鸡尾酒,一样一样的给于归介绍,然后看着她一杯杯的喝完。刚开始于归还心不在焉,到后来,她会主动问各种鸡尾酒的基酒,配方,比例。
瞿扬知道,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已经不像方才那样难过。
喝了好几样酒,于归开始有点迷糊,她抱着一杯吉普森,喝了一口就皱起眉,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的神采灵动,她活过来了,
“这个不行,好辣”
于归吐着舌头,竟然有几分可爱。
瞿扬的心一紧,眼睛盯着那截粉嫩嫩的小舌,
“这个口味是会辛辣一点,喝不了就别喝了”
他伸手去夺那杯酒,不料于归却抓住了他的手按在桌上,一转身,将那杯吉普森尽数灌下了肚。
瞿扬有点懵,他看着被紧紧攥住的手,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于归喝完转过头,两只眼睛红的像兔子一样,里面还闪着莹莹水光,她弯着嘴角,
“也挺好喝”
瞿扬偷偷转守为攻,将于归的手包住,像哄小孩一样问道:
“哪个最好喝?”
于归歪着头,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她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就那个……第三种那个,新什么……新……”
“新加坡司令”
“对,就是司宁”
于归的舌头也不听使唤,说话有种可爱的南方腔,nl不分。
瞿扬将那只手攥在掌心,轻声道:
“还难过吗?”
本来还像个小孩一样傻笑的于归忽然顿住了,她转过头看着瞿扬,眼里的水光波动,似乎又要哭出来,委委屈屈地说
“他们为什么讨厌我”
瞿扬赶紧反驳,
“不不不,没人讨厌你”
这话说的亏心,他一开始也讨厌于归。
于归打了个酒嗝,
“讨厌就讨厌吧,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