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余乐航忍不住笑，说：“你给我讲讲这是哪里的人物。”
沈白说：“你看过刘慈欣的《三体》吗？章北海就是里面的人物，而这个独特的方块头人物设计呢，是出自动画《我的三体》里面的。不管是实体书还是动画都非常的优秀！务必要去看！不看后悔。”
余乐航手肘放在桌上拖着腮，说：“嗯，你说得我挺感兴趣的，那我们现在就看？”
沈白当然乐意，能把安利卖出去简直是安利人最高光快乐的时刻。
余乐航把电脑打开，问：“哪能看呢？”
沈白说：“b站。你有会员没。”
余乐航说：“有。”
《我的三体》有三季，总共有三十多集。
尽管是重温，第一季的画风也让人不忍直视，沈白还是立刻投入进去了，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
余乐航托着腮，三心二意地看着电脑画面，还有那七心八意全部都分给了沈白。
他的视线一点点顺着沈白的面部曲线描摹。
屏幕上的画面在她大大的杏眼里反射着五彩的光芒，亮亮的。
这双眼睛常常都是呈现微笑时弯弯的弧度，只有高三寒假的那一次是哭肿了的样子，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沈白自己可能不知道，旁人在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之后，会起把她欺负得更狠的心思。
美人垂泪惹人心怜的同时，也有着张扬的令人惊艳的美。
所以哭泣的模样只有我见过就行。
视线往下划过秀气的鼻梁，落在这张饱满的嘴唇上。
嘴巴随着剧情的紧张程度而微微张开，偶尔发出几声感叹语。
沈白的嘴唇线条鲜明，上唇略薄于下唇，是微笑唇的形状。就算是不微笑，也是一副在笑的样子。这嘴唇若能亲吻，那感受定是要比喝了世间最烈的美酒还令人心醉。不，美酒怎敌得上分毫。
这份美，不应当被别人觊觎，应由我独享。
一阵不适时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白的目光移向声源处，是余乐航的手机正叫唤着。
余乐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对沈白说：“我去接个电话。”
沈白按下暂停键，说：“去吧，我等你回来接着看。”
余乐航在客厅接听，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怒吼：“大寿星，你人呢？我们几个都等着你呢。”
余乐航说：“你们玩吧，我买单。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过不去。”
张晓说：“什么重要的事让你把我们集体都鸽了啊？”
余乐航说：“看《我的三体》。”
张晓怒了，说：“什么东西？那玩意儿你不是已经看过一万零一遍了吗？你还没看腻呢！”
余乐航说：“你管我。行了，你们玩吧，钱记我账上。”
张晓吼道：“余乐航你个负心汉！我们要把你的积蓄全给花光！”
余乐航低笑，说：“好，你们玩得尽兴。”说完把电话一挂，开启了飞行模式。
沈白在房间里正巴巴地等着余乐航回来继续看呢，余乐航倚在门框上，说：“现在已经十二点了，我们搞饭吃吧，我这个寿星都饿了。”
沈白不太会做饭，只能做到把食材搞熟，好不好吃基本上看运气。
余乐航比她厉害点，会做的菜花样更多些。
家里的食材挺多的，外面太热两个人都不愿意出门，不过沈白还是决定出趟门买个小蛋糕回来。
余乐航说：“不用买了，外面怪热的。”
沈白说：“过生日要吹蜡烛要许愿啦，没有蛋糕怎么行。你难道不想吃蛋糕吗？”
余乐航说：“原来是你馋了。”
沈白嘿嘿一笑，说：“对啊。”
两人一同下楼去买蛋糕。
本来沈白只想一个人去，余乐航在家里做菜。但是他执意要两个人一起去，沈白也就随他了。
小区里面就有一个蛋糕店，余乐航让沈白选了个蛋糕去付钱，沈白拉住他：“我来付吧，哪有寿星买蛋糕的。”
余乐航说：“你送我的礼物我很满意，怎么能让尊贵的客人再次破费。”
他关闭飞行模式，无视微信和短信狂轰乱炸式的弹窗提示，淡定地付完钱又开启了飞行模式。
沈白准备给余乐航煮一碗长寿面，其他的菜都由余乐航来做。
他从冰箱里就地取材预估好做四菜一汤，都不是特别复杂的菜。
唤来正坐在沙发上闲来无事的沈白打下手洗菜。
不算宽敞的厨房里两人时不时转个身都会碰到一起。
余乐航穿着围裙占据灶台处，沈白占据洗菜池码好备炒食材。
偶尔余乐航让沈白递些什么，聊上两句，大部分沉默的时间被抽油烟机的噪音和锅铲与菜锅相碰的响声所占据。
他们彼此之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自在，相反怡然自乐。
沈白洗完菜默默站着等候余乐航发号施令。
余乐航很高，他上身穿着宽松的白t，下身穿着休闲的五分裤，露出肤白的小腿。
因为常年跑步，他腿上的肌肉线条有力而明显。
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握着锅柄正在有模有样地颠勺，手臂线条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刚健结实。
沈白想，如果世界在这一刻毁灭，我也无憾了。
菜全部摆桌上了，沈白忍不住夸赞：“这菜的色香味俱全已经符合了前两项啦！看上去可真不错。”
余乐航摆出“请”的姿势，说：“接下来就看沈大厨能不能煮出色香两全的长寿面啦。”
沈白系上围裙走向厨房，说：“你可别小瞧我，我煮过的面能绕地球一圈啦。”
余乐航说：“你经常煮面？”
沈白说：“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住校，宿舍里有小锅，嘿嘿虽然是违禁品但偶尔还是会偷偷地用。晚上饿的时候环境简陋就只能煮面吃了。”
沈白锅里倒油，热起以后，撒入姜蒜，热油爆香后再倒入称好的水。
水开后放入面条。大火煮到面条软胀至八成熟时，加入盐、味精调味。
将提前打散的鸡蛋倒入锅中，待鸡蛋混入汤中使汤变得浑浊粘稠时，盛上出锅。
端上桌的临末了，洒上清脆的小葱点缀于碗中间。
一碗香味朴实的鸡蛋面就做好了。
余乐航把两碗面端上饭桌，沈白再开火给他煮了个鸡蛋。“来，寿星吃长寿蛋，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谢谢。”
两人面对面坐着，面对着一桌子菜，其实早就已经饿了。
沈白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一点半了，哀叹道：“下午我要继续请假了，现在时间已经赶不及了。”
余乐航说：“那就快快乐乐玩一天。”
沈白掏出手机再给阿姨发一遍请假微信，阿姨继续回了个ok的手势表情。
余乐航问她：“怎么刚高考完就无缝衔接去打工？很缺钱吗？”
沈白神色平静地摇头，旋即又点头：“是也不是吧。我在钱上一直都没有安全感，总是希望存的越多越好。你的生日礼物可是我斥巨资买下的呢，我自己一直想要都没买，所以说你敢说不喜欢，我一定拳头伺候。”
余乐航说：“明天我就去买个罩子把它保存着供起来好不好？”
沈白勾唇一笑，说：“然后再每天拜一拜，就把它当菩萨供了。”
余乐航忍不住掐她脸，说：“少胡说。”
沈白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掐红的脸。
“吃饭吧，菜都等不及要被我们吃了。”
她每个菜都尝了一遍，再次点头赞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两把刷子。
余乐航说：“你做的面也很好吃。”
沈白说：“我们这算是商业互吹吗？”
余乐航说：“没有，我是真心夸赞。”
沈白说：“你要喜欢，以后我再给你做。”
话一出口，沈白自己先愣住了。以后？以后的意思是之后的他的生日也给他做长寿面，还有这个机会吗？
她尴尬地真想把刚说的话收回。
余乐航神色如常地回复：“一言为定啊。”
沈白见他没有表现出异样的神色，以为是他没反应过来，遂松了口气，乐滋滋地继续吃饭。
余乐航问她：“为什么你会对钱没有安全感？”
沈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了：“你记得我们高三寒假的时候，我蹲在咱们小区的花坛那里哭吗？我正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你出现了给我递了纸巾。”
余乐航点头。
沈白继续说：“那天我和我爸发生冲突，其实就是很小的事。我同桌喊我出去放烟花，但是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买些烟花和大家一起玩。我爸妈给的生活费就够我吃喝维持生活了，攒不下钱。于是我就想向我妈要些钱去买烟花。”
沈白咬了下嘴唇，像是在犹豫怎么开口。
余乐航不催她，只静静地看着她。
停顿了片刻，她继续说道：“我根本没想过要从我爸那里要钱，因为他一定不会给，而且他对钱的事很敏感，可能小时候过惯了苦日子吧。所以我就偷偷地问我妈要点，我妈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墙头草倒向我爸那一派的，但好歹有能向着我的时候。结果我妈正要给三百块钱给我，被我爸看到了。就因为这三百块钱，他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口，当时我整个人也麻木了，觉得自己一直在过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特别难堪。之后我也没有顶嘴，任由他骂，其实他的话都没有进我的脑子，那时候我仿佛已经被掏空了，灵魂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个□□的空壳在那被他的脏话砸中、伤害。
“之后就是我爸骂累了，甩了那三百块钱在我身上，轻飘飘的三张纸就飘到地上。我妈在旁边毫无作为，和我一起听受着辱骂。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我以为心已经千疮百孔不怎么会痛了，但是看见那地上散着的三张一百块，突然就开始哭。我也不乐意当着他们的面哭，简直就是当着敌人的面哭，让我觉得没面子。所以我就跑出来了，被你给捡到了。
“从小时候起，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在怀疑，我的爸爸或者妈妈是不是在外面有私生子，怎么就能经济上对我这么吝啬呢？我难道不是他们的独生女吗？除了外面有私生子这个解释，我都找不到更好的为他们脱罪的理由，他们给我带来的那些伤害是永恒的罪过。而且他们经常做些扔三百块钱这样的行为，先打一顿再给点甜口，但是迟到的给予就是已经迟到了，弥补不回来了。
“我初中读的学校离家并不远，走读也就二十来分钟，但我就是不愿意回家，不愿意听到我爸不停地对我说，他对我很失望。我现在都不知道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是让他满意。所以我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在住校，家庭只能让我崩溃。看到你朋友圈里那张家庭合照的时候，我都想不起来我们家有没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
沈白脸上的神情木木的，原本灵动的眼神也变得僵直没有神采。
余乐航走到她身边，把她揽入怀中。
沈白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无声地一下一下安慰地抚着她的头，像是在抚摸一只受伤的猫咪。
沈白把脸往他的胸膛侧了侧，整个脸埋进去，嗅到他衣服上的草木香，小声地抽噎着。
良久，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