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过是一点小冲突
不在?纪凡凡很疑惑。
他晃了晃傅泽川的手,清澈的声音包含着深深的担忧,“万一碰见他们……”
上次刚到医院就和纪元宇和梁女士起冲突的一幕还历历在目,而且还连累到了傅泽川和宋承程,如果可能,纪凡凡真的不想再见他们。
桥归桥,路归路也好,总归不见面就是好的。
傅泽川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还牵起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凑在唇边亲了一口,“听我的,放心。”
手本就是人类感知能力最强的部位之一,因此当温软的唇和手背接触时,那温暖的,带点湿润的感觉就像一道直通心脏的电流,瞬间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纪凡凡眼神闪躲地偏了偏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些,声音里却掺杂着点点紧张的情绪,“那个,他们,真的不在吗?我担心他们会伤害你……”
傅泽川勾唇笃定道:“他们现在可没空在这里。”
纪凡凡:“?”
纪凡凡半信半疑地跟着傅泽川来到纪父的病房,结果梁女士和纪元宇竟然真的不在。
而纪父显然因为什么事在烦恼,就连他们走进病房都没察觉。
“爸。”纪凡凡喊了纪父一声,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半点回应。
直到纪凡凡疑惑地又喊了几声,纪父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转头去看纪凡凡,然而脸上本是慈爱的笑容在看到傅泽川时却僵住了,“傅、傅总……”
傅泽川脸色未变,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叔叔,身体如何?”
他的称呼让纪父和纪凡凡同时一愣。
纪凡凡紧张地搓着裤缝线,微微发烫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动着,泽川该不会要和爸说他们的事吧……
纪父则是干笑两声,也没敢应,只是看着傅泽川的眼神却不太对。
纪凡凡悄悄拉了拉傅泽川的衣摆,单纯的眼神明亮得很,心里既雀跃又期待,他看着傅泽川无声询问他是什么的意思。
傅泽川微微勾唇便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礼貌道:“你是我朋友,我称呼你爸为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他这话并没有避着纪父,但纪父闻言却是下意识地看了眼纪凡凡,苍老的眼神饱含了诸多情绪,全都乱糟糟地纠成一团。
而纪凡凡在听完傅泽川的话后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好像是他多想了……
纪父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先开口,“傅总怎么有空来看我?”
傅泽川笑得客套,“叔叔,您应该提前跟我说的,那样我会更早来看望您。”
纪父皮笑肉不笑地应一声,“傅总说笑了。”
傅泽川的脸色淡淡的,淡漠又疏离,说实话,任谁看了这幅样子都不会觉得他是真心来看望病人的。
纪父清了清嗓子,和蔼地对纪凡凡道:“凡凡,我这水壶里的水冷了,你去帮我换一壶热的,哦,还有,今儿天热容易出汗,你再去前台找护士帮我拿一套替换的衣服。”
纪凡凡下意识地看一眼傅泽川,而傅泽川则回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见此,纪凡凡才起身去拿水壶,有点不放心地轻声道:“那爸,你和泽川先聊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纪父特地补了一句,“不用着急,慢慢来。”
待纪凡凡出去后,纪父脸上原本还残留的和蔼可亲的笑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面孔,“傅总,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泽川垂眸,言笑晏晏道:“您说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纪父的胸膛轻轻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到了,他板正脸,“傅少,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就不用卖关子了吧。”
傅泽川的嘴角上扬了点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纪父,“卖关子的好像是纪叔叔您吧。”
纪父见他一副不挑明就装傻到底的样子也是很无奈,索性直接道:“梁家,也就是我岳父那边,这两天日子很不好过,原因傅总您也清楚,所以我想问问傅总究竟是什么意思?”
听他提起,傅泽川这才恍然大悟,不过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像是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没什么意思,就只是生意上的一点小冲突而已。”
他的话刚说完,纪父就一副被什么东西堵住胸口上不来气的窒息样子,简直信口雌黄,傅家那么大的产业能跟梁家那个小公司有什么生意上的冲突!而且还冲突到梁家要破产的地步!
但是,就算傅泽川在睁眼说瞎话,纪父也不敢怼他就是了。
纪父深深地换了几口气,直到胸膛里的窒息感散了一些,这才继续道:“傅总,是梁家做了什么事得罪您了吗?”
傅泽川扯开一抹没什么诚心的笑,“没有。”
纪父诚恳道:“既然没有,那能不能请您高抬贵手,不要这么针对梁家。”
傅泽川闻言目光冷了几分,纪有为这个人不可能不知道梁家的人对纪凡凡做过什么,可他却一点也不上心,甚至可以说,纪凡凡之所以被那两母子那么欺负也是因为纪有为这样纵容的态度。
要不是看在纪凡凡对他这个父亲那么看重的份上,傅泽川真想把这些人一块端了,省得一天天地恶心他。
他语气不善地回一句,“梁家确实是碍着我的事了,对待碍事的挡路石我向来不会手软。”
纪父粗黑的眉宇瞬间皱成一团,用长辈的口吻不满地说了句,“年轻人还是不要戾气太重的好。”
傅泽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低低地笑了两声,他把玩手里的手机,戏谑道:“一个我看不上眼的东西居然还能让叔叔您上升到戾气重的地步,您是太看轻我,还是太高看梁家了?”
纪父也知道他和可以在阳城只手遮天的傅泽川之间根本没有可比性,但他还是感到一阵唏嘘。
罢了,反正该说的也已经说了,该做的他也做了,他对梁家也算仁至义尽了,至于梁家能否挺过这次的难关还是彻底崩溃破产就不关他的事了。
只是对于傅泽川突然对梁家发难一事,纪父是真的表示很不理解,同时心里也觉得像傅泽川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是得让纪凡凡离他远一点。
纪凡凡拿着水壶和衣服重新回到病房的时候,只见纪父和傅泽川正各自坐在一边自由沉默,再看纪父的脸色是少有的沉重,傅泽川却是一脸悠闲,整个病房充斥着一种微妙的气氛。
纪父不再和傅泽川多说什么,转而对纪凡凡道:“我打算出院了,凡凡,你和爸爸一起回去吧。”
傅泽川闻言深邃的眼里划过一道暗光,没说什么。
而正在给纪父和傅泽川倒水的纪凡凡则放下手里的水壶,眉心微蹙地看着纪父,忧虑道:“您的身体真的没问题了吗?要不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纪父摆摆手,“我问过医生了,回家好好休养就行了,而且在医院待着也实在不自在,你去办出院手续吧。”
纪凡凡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纪父的样子显然不会听他的,于是他只能先应下。
从病房里出来后,傅泽川看了眼震动不已的手机,上面显示着来自宋承程的未接来电,他眸光微闪,对纪凡凡道:“凡凡,我去接个电话。”
纪凡凡乖乖地点点头,“好,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办出院手续。”
傅泽川就喜欢他这么听话,他宠溺地揉了揉纪凡凡的发顶,这才去医院走廊的尽头接电话。
纪凡凡回到自己的病房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下,随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他那份病例表,他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伤口彻底愈合不再反复就没问题了,所以他打算和纪父一起出院。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好好照顾纪父,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程。
他将纪父的病例表也拿在手上,沉重的感觉让纪凡凡如鲠在喉,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攥着亲人的病例表了。
四年前,他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泡在医院里守着他母亲。
在他母亲病情彻底恶化的时候他拿着病例表无助地四处借钱,几乎把整本电话薄都翻烂了,能联系的都联系了,挨家挨户地求过去,最后东拼西凑地终于凑到了医药费,可惜结果却也不如人意……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将这些沉重的情绪压下,又将被攥出褶纹的病例表重新抹平,现在的情况比当初要好一点,至少他可以全身心地陪在亲人身边。
他抿了抿血色不足的唇,然后将两份病例表叠在一起出了病房去办出院手续。
办理出院手续的前台护士看了纪凡凡好几眼,似乎不明白怎么会有父子一起住院的。
前台护士将一叠单子递给纪凡凡,还好心嘱咐道:“这些单子你拿着,药到医药房那边拿,你的药和你父亲的药注意不要弄混了。”
纪凡凡礼貌地道谢:“好。”
拿药的窗口人不多,纪凡凡握着手里的药单正想上前,然而迎面而来的人却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纪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