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商谈
“您是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什么疑虑的地方吗？”
在抵达了会议室之后，杜威开始了询问。
“不用担心，我对之前的合作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雷克商会提供的货物我已经确认过了，你们继续提供质量符合要求的货物就行了。我们节约时间，直接进入正题吧。”
埃尔默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侍从，侍从将准备好的文件摆在了桌子上。
“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与雷克商会达成一项新合作，这是一项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合作。这是合作内容。”
杜威有些将信将疑地拿起文件阅读，没多久，杜威的心中便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果这上面写的是真的话，那么雷克商会无疑会得到巨大的发展，但是……
“万分抱歉，我想我们雷克商会并没有能力来胜任这份合作。”
对于杜威的回答，埃尔默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悠闲地说：
“因为哈林顿家看起来随时都会没落了，我只是趁现在哈林顿家资产还充裕的时候过来捞一把，一边赚着钱一边物色着更靠谱的贵族，等到这边赚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抽身走人，想让我上你的船跟你一起沉是不可能的……你是这么想的吧。”
说着，埃尔默将目光投向了杜威。恍惚间，杜威感觉似乎被什么野兽盯上了，背后一凉，然而等他重新看向埃尔默时，面前的埃尔默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看着他。
杜威整理好心情，说：“您说笑了。”
“都到现在了，就别想藏着掖着了，”埃尔默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扶手，“你以为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你的心思在那份合约上就暴露得明明白白了。”
看着埃尔默此时的姿态，这与刚刚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姿态，却带着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气势，杜威确认了之前的那一瞬间不是错觉。埃尔默根本就不是什么懵懂的小白兔，那人畜无害的氛围只是猎食者的伪装。
“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哈林顿家有我们投入这么大的价值，而且您也还未成年……并没有完全继承哈林顿家。说实话我很好奇，您真的拥有开始这样一个合作的权利吗？”
杜威索性也收起了那副糊弄人的姿态，将埃尔默视为了一个同等的商谈者。
“与您合作风险太大了，我可不想工作刚开始，就被你们那边单方面地终止合作。相比之下我去与另一家稳定发展着的贵族合作不是更好吗？”
毕竟哈林顿家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太混乱了，埃尔默的年龄摆在那里，就算杜威现在觉得埃尔默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那也不代表埃尔默最后能真正掌管哈林顿家。
听到杜威的质疑，埃尔默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拿出能让人信服的实绩，但是，埃尔默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并不打算直接回答杜威的问题。
埃尔默慢慢说道：“雷克商会，起源于佩德罗的斯德拉商会，当初佩德罗的领主——凯恩伯爵为斯德拉商会提供了强有力的资金与武力支持，然而在凯恩家族因叛国罪而被处理了之后，斯德拉商会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走向了衰败。
“你的祖父在接手了苟延残喘的斯德拉商会之后，十分有魄力地将原本的舍去了许多货运线路，专心维持佩德罗及其附近的生意，成功地将斯德拉商会改头换面。然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吧？你们一直想往外扩张吧。”
虽然震惊于埃尔默对他们的了解，但这并没有让杜威慌乱，相反他觉得面前的人越来越有合作的价值了。
“又有哪个商会不想向外扩张呢？就像你们贵族，谁不想向上爬呢？”
“有目标是好事，但你们的实力好像并不能很好地支撑你们达到这个目标。你们商品的种类过于单一，几乎没有拿得出手的奢侈品的交易。也没有足够强力的武力来保障长途线路的运输，甚至皇都的行商许可都没有，更别说拥有在皇都经营着的地点了。”
埃尔默一直不慌不忙的语调加重了威势，目光紧紧地咬住了杜威，反问道：“你觉得，你们雷克商会有那么多选择的余地吗？”
“……”埃尔默说的都是事实，让杜威无从回答。
“而我可以为你们提供皇都的行商许可，你们商会在皇都经营的地点，火热销售中的奢侈品货源和你们运输途中的武力支持，想必我父亲留下的‘银光骑士团’应该要比你们找的佣兵靠谱很多。”
侍从适时地将文件摆了上来。
“这、这，居然是哈林顿家的产业！”当看到详细的商品名称时，杜威实在是无法遏制内心的震惊。
“准确地说，这个是我埃尔默·哈林顿个人的产业，与我那亲爱的堂叔没有半分关系，我希望你能了解。现在你能确定我能否完全继承哈林顿家了吗？”
“这是自然的。”能在这种环境下长这么大已经证明了埃尔默是有一定实力的，但独自建立起一个这么繁荣的品牌无疑说明了埃尔默是一个非常值得合作的商业伙伴。
“那么，雷克先生你该怎么证明你们雷克商会值得我付出这么多呢？相比之下我可以选择的商会可多了去了。”埃尔默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笑容满面地看着杜威。
杜威头疼地看着埃尔默，真的是不好赚的类型啊。
“大人您看中的是我们的线路吧，当初斯德拉商会所遗留下来的，数量庞多的行商线路。大人您想将您的商品卖得更多更贵，这是必须的条件。而且您的要求中也提到一些偏门的材料，我们商会恰好擅长的是这方面，在基础材料方面的库存与种类我们还是很有自信的，想必能比其他商会更快地收罗到您所需要的东西。我们比同等商会更能满足您的需求，比大型商会的价格更为公道。”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大人您说笑了，我们可以商谈合作的细节了吗？”
“就是这里。”
斯科特带领特蕾莎来到了一个装潢考究的房间，这里摆放着许多精致的工艺品，整得跟个博物馆似的。
呜哇，那么多镶嵌着宝石的首饰，眼睛稍微有点受不了。
这里算是个好博物馆，不过斯科特并不是一个好讲解员，他带着特蕾莎来到一件商品前。
“蓝伽宝石。”
然后，没了。
你至少介绍一下卖点啊，你这样做生意真的没问题吗？
嗯，好吧，这孩子之前那么怕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希望不是家长强逼着他克服的。
等到特蕾莎仔细地看过那颗宝石了之后，就差眼睛发射为x射线给它做个透视了，斯科特站在一旁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啊啊，我直接走开会不会伤了这个孩子的心啊，他好像已经够自闭了，被我伤过一次了之后，再被兄长责骂那也太惨了吧。
特蕾莎在脑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最后，她百无聊赖地看向了斯科特，大概是感受到她视线，斯科特停止了站桩模式，开始了走位，来到了下一件商品前。
“埃罗萨之眼。”
然后，重新开始了罚站。
孩子，我们放过彼此好吗？让我们做彼此的天使好吗？
“斯科特，不用麻烦你了，你可以去忙自己的，我自己来看也没关系的。”
“嗯。”
斯科特答应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特蕾莎试探着离开了这件商品，再观察他。事实证明，他就是他，不一样的烟火，不管周围如何变动，他依然站在那里，不因环境的变化而自我改变。
你是要跟我身后的沃夫一起组合出道，当摆件二人组吗？沃夫他好歹会根据周围环境的不同而自我变化啊！
不得已，特蕾莎开口了。
“斯科特，你去那边的沙发上坐着干点自己喜欢的事吧。”
“好。”
他动了他动了他动了！！！
他坐下了他坐下了他坐下了！！！
避免了自己体罚小朋友的特蕾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参观之旅。
在会议室里，杜威充分地见识了埃尔默实力，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面前的这个人对商业方面的经验丰富得让人害怕，其逻辑的清晰，条理的分明甚至比许多成人都要厉害。就算经过刚刚的谈判，杜威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种程度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埃尔默这个人，他的年龄与他的知识量，他的外在与他的本性，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造成了一种让杜威莫名心悸的割裂感。
让他在心底深处，一瞬间，下意识地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他真的是人类吗？
“恕我失礼，我可以询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您为什么要这样伪装自己呢？如果将您的决断力与实力表现出来，那应该会让更多的人与您合作吧，就算不行，也至少能让你们哈林顿家的风评提升吧。”
不至于所有人看着都像是看着没落贵族一样看待哈林顿家，也不至于这么折腾自己。
“我精力有限，没必要让一堆我不需要的人蹦出来与我合作，至于风评？有我那堂叔在，就不要想了。最主要的是——”
埃尔默用手撑着头，笑得越发和善。
“我有着一半的‘魔女’血统，我得让他们知道我是无害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