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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朵流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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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整个三界的防御结构都大同小异,守卫、结界,要是这个物品格外重要那就简单粗暴的在加一层守卫、结界。

    但很显然,这里已经加了三层。却依旧无法阻止那个十分遵纪守法以一换一的盗贼。

    大多时候的卿云更像是他把自己给封锁住了,主动隔绝外面的一切善意。而鹍孑是个热心的,每每看到他来到藏书阁,并不在乎他外表上冰冷的反馈,还依然格外的照看卿云。

    所以当卿云知道鹍孑被逼无奈要去镜阁上任时,就暗中查看过。

    不过毕竟碍于分寸,只曾悄悄在外围观察。

    镜阁外围成四方上下,两人高的围墙,中间一座圆形七层宝塔,仅有一个正门。

    外面共有十名守卫,正门及每角各有两名守卫,每三个时辰一轮岗。

    据了解,如没有特殊的情况下,鹍孑作为阁主是需要定期来盘点阁内物品,他办事向来小心谨慎,自上任后不仅从未延期,反而更胜从前。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勤奋都能换来更好的结果,因为灵镜丢失的速度竟越来越快了。

    鹍孑猜测,那贼熟能生巧了?可卿云却不这么想。

    卿云站在院中感受着周遭的气息,淡淡的风、沙沙的叶、刺目的光与他处别无二致,终是一无所获。

    他转过身看着外面众多守卫和层层结界,若真的是尾随而至,他是如何做到不留一丝马脚?

    而且卿云从种种迹象观察推断,这贼或许压根就不是偷,每次以一换一,根本就是在找什么…

    可丢失的灵镜,不仅种类繁杂、模样不同、功能各异,更是没有规律可言。他到底要找什么?要做什么?一层层疑问就像乌云蔽日,徒留下黑暗笼罩着他,让他看不清前面的方向。

    鹍孑刚要用令牌打开镜阁最后一重结界,卿云灵光一闪,这最后一重结界不比其他,此乃前幽后所布,禁制紧密灵韵浓厚,但愿能留下些许破绽。

    卿云摆手制止住了鹍孑:“等等,我想先看看结界。”

    鹍孑一听,立刻后退一步让出位置道:“好好好,你随便看。”

    一直跟在众人身后的蔻阳,眉眼微弯,此举正合她意。

    她忍不住瞧着他好看的侧脸,不仅好看还有头脑,心中更是美滋滋。

    让出位置的鹍孑正巧将此景看的一丝不落,这含情脉脉的目光在他这儿自然又是一番多姿多彩的光景了。

    卿云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么好的姑娘,怎么都不回应一下啊,真是焦灼死我了。

    他刚要点播,转念一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才不好回应啊?

    鹍孑也是心大,抱住了卿云这个主心骨,又经过了如此一番岔子,反而让他暂时忘记了要被丢到繁华境的悲惨事情。开始操心起了卿云的个人感情…

    卿云感觉几束目光都在看自己,他被盯的浑身不自在,不明所以的侧过身恰巧用鹍孑的身子挡住了蔻阳的视线,转而问鹍孑:“你看我干什么?”

    鹍孑心道。哎,果然是嫌我碍事了,我走还不成嘛!

    “没事没事。”鹍孑拍拍他肩膀,随手指着后面道:“那个,你俩在这,我去塔后头看看。”

    心思灵巧八面玲珑的鹍孑,在临走时还贴心的把四处赏玩的茶栾拽走了。这茶栾也是个呆鸟,被人拽走时也只是看了眼蔻阳,就跟着他走了。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塔前只剩下了卿云、蔻阳二人。

    这下卿云无处遮挡,只得自顾的走到结界面前,调整心态开始心无旁骛的检查起来。

    一方营垒已经镇定自若,可另一方想的就多了。蔻阳一双□□的目光紧紧盯着青衣背影,看着他处之泰然的模样气的快咬碎一口银牙。

    不仅破了她的魅引术,还这么长时间对她不闻不问。

    这简直大大挫伤了她的自尊心,想来九尾一族与生自带魅气,修成人形后无一不花容月貌倾城倾国。

    而她可不似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整天谦逊的装作美不自知。

    满园春色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她不会猖狂的托大到认为自己是最美的,但一定是最独特夺目的。

    当然,的确有一些守礼数或修习清心法术的仙君,性情凉薄了些。

    可就算如此,他们也都会下意识的多多瞧上两眼。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卿云不一样,她从他清澈的眼中没能看出一丝□□,干净的就像他头上系的青带一般,飘扬在空中纯洁透亮。

    而且就在刚刚,她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原来在告示板旁闻到的香气,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气味清清凉凉绝不会认错。

    不过一个男仙随身带香包,真是太奇特了。

    她下意识迈出了一步,刚巧和方才卿云躲她的动作一模一样。她脑中猛地跃出了一个结果,龙阳?和鹍孑?真的吗?她探究的看向鹍孑离去的方向,突然莞尔一笑,若真是这个结果也不赖,至少能抚平些她此刻被严重挫败的心情。

    经过如此一番复杂的心里活动后,她晃了晃脑袋拍散这些的乱七八糟:“还是研究结界吧!”

    她活动着手腕,选择了和卿云相反的一个方向去查探。

    已经转了一圈的鹍孑,看见分道扬镳的两人真真是呕了一口热血。

    鹍孑本就不擅长结界,要不是为了给他俩机会,他才不会去绕着这个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的镜阁。

    想他刚才在途中还纳闷,怎么只撞见了独自一人的卿云。

    如今瞧见了另一个单独行动的蔻阳,他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最近的一块石头上。

    冲着身旁的茶栾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短短的时间,倒也看足了一路风景,两人不时聊着天显然热络了不少。

    他偶尔讲讲笑话,逗得茶栾呵呵直乐。

    七窍玲珑的鹍孑看出茶栾喜欢吃零嘴,就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不少糕点糖果。

    鹍孑似是无意问着:“你知道她为什么闭着眼睛吗?”

    其实鹍孑倒是没真想让茶栾回答出个一二三,就是没事聊聊天,若是安静下来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何况,若她不知道,自己再随口讲解一二岂不美哉。

    却没想到,茶栾看也没看,咽下口中的糕点便道:“在感应结界呗!”

    虽说茶栾的结界技术跟蔻阳没法比,但在耳濡目染下,也不会差到一问三不知。

    只是茶栾本就没什么好胜心,也没什么耐心。此地既然有蔻阳坐镇,她当然乐的自在。

    更何况,闭上眼乌漆嘛黑的,多无趣,也不知她怎么就对此道情有独钟。

    乐在其中的蔻阳,缓缓的用手感知着一呼一吸的结界。

    丝丝温润灵力从指尖释放而出,伪装成闪着点点星光慢慢融入进了结界中,随着它灵力的波动而波动,蔻阳耐心的散出蛛丝就像一只在织网的蜘蛛一般,一点一点在结界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嗯?”蔻阳颦起眉,忽感一丝的阻塞,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长久的经验告诉她,这里或许就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她不自觉的板起面孔一改往日的散漫,屏息凝神沉稳的将手越探越低。

    直到她蹲坐在地,柔软的指腹终于在结界与地面的交接处摸到了一丝的不平整,她欣喜的睁开了双眼,用手肘拨开碍眼的草丛,终于看见了这个极其细小隐蔽的针眼。

    她终于松了口气,仰着头看向偌大的结界,既已经找到了一个,剩下的便是驾轻就熟周而复始的体力劳作了。

    而这勘察结界的能力,并不是修为多高灵力多强。

    灵力的波动轨迹差之毫厘缪之千里,每个结界强者无不是心思缜密之人。否则如何才能让自己的灵力在不触发结界的同时,安然游走在缝隙之间。

    蔻阳一边放松着肩膀一边思考:“这个针眼大小的破口能干什么呢?按理说没有什么生物能够穿过去,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

    她思索无果,只可惜线索太少了,还是先干完体力活吧!

    站起身子的蔻阳拍了拍印在手掌上的草梗,希望能找到新思路。

    她稳住心神再次闭目感应着灵力的波动,“嗯?”如此一番果真不负她的猜想:“又在脚下,是属耗子的吗?”

    聚精会神的蔻阳便又向前急迈两步。就在这时,她的脑袋好像撞在了石块上一般,朗朗乾坤横空出墙。

    她顿时重心不稳就往后跌,一双纤细的手,本能的在空中胡乱抓着。

    还未待她来得及睁眼,紧接着就迎来了一阵天旋地转。

    预期的疼痛不仅没有袭来还散着温热,而脑后也像是被一只宽大的手掌保护着。

    萦绕在周围的气息依旧散发着清凉,可此刻闻起来反而让她脸颊泛热。蔻阳不知他为何会在这里!更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跌倒,会让她心跳加快呼吸急促。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她不安,好在她还没将理智全都摔丢,埋着头轻咳一声,才觉腰间一松。她摸索着支撑起身子,睁开媚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一水的青色衣衫。

    蔻阳用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小心的从下向上瞟去。结果正对上了那双也看向自己的深邃眼眸。

    这一瞬的对视,不知是撞了人的心虚还是如今两人尴尬且奇怪的姿势,白皙的脸颊被烧的通红,娇俏的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不知所措。

    向来只有她捉弄的旁人羞愧难当,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日。

    她涩声道:“谢谢。”然后就不知所措的从卿云的身上爬了起来。

    只是如此情形下,又会仅有她一人尴尬?

    甚至直到此时,卿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比如就看着她摔在地上或用仙术定住她,他对此类的突发情况太清楚不过了,救或不救躲或不躲都有着千万种办法,可…为什么方才自己的脑子会紧张的一片空白,甚至直到后背传来刺痛,才发觉自己是怕她受到伤害,第一时间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难道今日不宜出行,脑子里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来解释这不可思议的举动。

    蔻阳抖了抖沾了草梗的襦裙,风吹散了脸颊的熏红,她沉着气息故作轻松道:“结界查看的怎么样了?”

    躺在地上的卿云内心惊涛骇浪波涛汹涌,可表情神色依然平静内敛,让人从外面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卿云没有站起来,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查看刚才感应到的针孔,低语道:“我差不多了。”

    “那我找找那面,一会咱们会合!”蔻阳躲过他的视线,匆忙的甚至没等卿云回复,就迈开腿走远了。

    直到跑了小半圈,才觉那份尴尬没有黏在身边…

    “你瞧这只和这只很像,没准是一对…”

    “这根草能编吗?”

    蔻阳耳力惊人,听着拐角处的窃窃私语,径直走了过去。果真看见坐在石头上的鹍孑和茶栾。

    鹍孑瞅着地上,被某人一个挨一个并排摆列着的草编动物。

    蔻阳走进蹲下身子仔细瞧看着,虽然是杂草,可每一只都活灵活现。

    茶栾抬头看见蔻阳回来,高兴的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草编小鸟拿起来,贴在自己的脸庞骄傲道:“你看这只小鸟像不像我,是不是很可爱。”

    草编小鸟羽翼丰满活灵活现,鸟头紧实细腻,两个削圆了的石子正巧嵌在了眼睛的位置。说实话,还真是挺像。

    蔻阳认同的点点头“可爱!”转而看向鹍孑佩服道:“这是你编的?”

    原本想谦虚一番的鹍孑,余光恰巧扫到了一抹绿影,便简短道:“就是些随便的小玩意。你们,怎么样了?”

    蔻阳虽背着身子,可她五识灵敏自然也发现了,她能得空前来闲聊自是检查完了一遍。所以故意转身看向卿云,略显随意的道:“这个结界有十多处的孔洞,想来应该被什么仙器打开过。”

    其实蔻阳一共勘察出了十二处针孔,但想知道卿云是个什么水平,所以才故意没说出个具体数字。

    卿云哪有她那么多花花肠子,觉得她说的不够准确,接过话头直截了当道:“十三处”

    大多数的情况下,女儿家起伏不定的心情,只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此刻影响蔻阳心情的,只因他比自己多找到了一处而已。

    坐在石头上的鹍孑,惊讶的搁下进行一半的草编鸟,站起身子道:“这么多。”只过半瞬,他便发现了问题:“不对啊,丢失的灵镜数目比这多啊。”

    不甘落后的蔻阳抢先一步的解释道:“这些被破坏的地方太过细小。像这种灵力强大的结界,多多少少都会有自我修复的功能,所以时间久远的针孔,可能早就已经自我修复了。”

    这番解释后,卿云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因为她刚才说的这番话与他所想几乎相同。

    鹍孑听后,虽然他知道蔻阳是卿云的相好,但这样的大事上,他还是要听卿云的意思。

    便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眸,转而看向卿云。

    卿云也不负他所望的轻轻颔首,勉为其难的蹦出了一个字:“嗯”

    真是个言简意赅的回复。

    好在鹍孑已经习惯了,他品了品最后的结论,撇了一眼关着的院口,取出钥匙一边吐槽一边带着众人往里走:“安监司的水平也不行啊!就这,还好意思拍着胸脯跟我打保票?”

    下午阳光正好,可这里却更加金灿。走在最后的蔻阳眯着眼翘起脚尖终于瞧见了里面的全貌,阁楼中是一整块的房厅宽大明亮,层层书柜上灵镜分门别类,每只灵镜都被擦的油光锃亮般刺眼。

    对应的玉牌被统一悬挂在左侧,灵镜大小模样颜色各异,可此时的蔻阳站在这里,却没有半点的凌乱之感。足以看出鹍孑不仅平时打扫管理的好连审美都很有造诣。

    此阁一共七层,若按习惯猜想,应该越往上的灵镜越为珍贵吧?

    鹍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翻看,最后复拓了几份,给每人都递了一张:“这是丢失灵镜的名字,按时间顺序写的。”

    他又从虚无中取出一堆半人高的镜册:“每一楼层的灵镜都编辑在册。”可怜巴巴的看向卿云,他此时真的不是想偷懒,而是黔驴技穷了,对于此事已经没有什么可挖掘的潜力了。

    只能提供能想到的所有资料。企盼着他的救星来拯救他出这水深火热。

    众人面对堆成山的镜册,除了打酱油的茶栾外。就连不喜欢看字的蔻阳也都取了一卷,卿云转身走到对应的灵镜区前翻着一层甲区的镜册,他在快速浏览之余还有余力去询问鹍孑问题:“这么长时间你找到丢失灵镜的规律了吗?”

    “我做梦都在想,可除了对灵镜名有些熟悉外,没有发现任何的共同性!”

    “熟悉?”卿云走向灵镜前随意念了几个名字:“空灵镜熟悉吗?”

    “有印象。”

    “照骨镜?”

    “有印象。”

    “九角荣纹镜?战四铜镜?”

    “有印象。”

    “有印象是什么意思?”

    这问题真刁钻,这种感觉上的东西,鹍孑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了,只得凭感觉道:“就是我知道它摆放在什么位置,什么模样,或者什么别的。不过和那些丢的灵镜,熟悉的感觉不一样?”

    没得到什么线索的卿云决定去换一条思路。毕竟鹍孑要能找到共同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了。

    他放下镜册,打算按照丢失的灵镜去找寻每一块灵镜。想看看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倚在册堆的蔻阳早就打起了呵欠,看见这么多登记册,莫说详读了,只用鼻子嗅一嗅这些墨香,就足以让她头大的想要找周公了。

    对于她来说,文字是最好的催眠良药,比安息香都有用…这是她活了几万年总结下来的经验。

    以免在此露怯,蔻阳毅然决然的丢掉手里那卷还没看足两行的册子,蹲在地上只有精力去拨看挂在外面的册名。

    竹片被她拨弄的叮当作响,就在两个眼皮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她看见一卷格格不入的竹简被压在了最下面。

    因为其他的竹简都是原色的而且墨迹也是崭新的,很明显是刚刚翻新过的。

    而这一本竹简色泽暗淡,甚至还劈了竹丝,磨损的相当严重。

    好奇心作祟的指尖一挑,竹简落于掌中,看着上面模糊的字迹费力分辨着:“这是,借取登记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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