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朵流转篇
文仲再次叹了口气,若非自己驻颜有术,定被她气的苍老十几岁。
可看着不大点的小女孩。
小豆子小小一只,真是像个小豆丁,他说服自己捏起小豆子的后脖领。
好似她早就为此准备着,正在他低下头的那一刻,正对上了她那双温润无比的大眼睛。
丝丝柔光引着文仲欲要再向深处探去,里面点点星光闪烁好似在无垠的星空里一般,让人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可文仲是何等人也,如此的小把戏,怎能将他糊弄过去。
“啪”,一个响亮的脑瓜崩从小豆子脑袋上发出:“小小年纪,迷惑术倒是无师自通,习的炉火纯青。”
一只小胖手本能的捂着已经泛红的额角,泪水虽还挂在脸颊未干,可眼眸中可没有任何的悲伤,被识破的小豆子拧着眉不满的奶语着:“哼,竹简上密密麻麻那么多字,而且都是好几万年之前的事情了,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倒不如省些时间多睡会儿觉。”
文仲听后深觉血液逆流而上直冲颅顶,脑袋发热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他觉得要是再继续教她读书,保不齐自己哪天就要被她气的走火入魔。
他拿起杯,压了口冰水。
外面的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将自己说服,抚平情绪的文仲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臂弯上,迈起步子走出门外,站在低矮草铺的屋檐下看着天边问道:“那你除了睡觉,还愿意干什么。”
她讶然的看向他已经变的光滑的脸,而后真的仔细的回想着。
一束束的灿阳打在她的脸上,透过挂在睫毛上的泪珠,散发着五光晕彩,就好似泡泡折射的光芒。
她忆起上次邈老来的时候给她变了几颗金色泡泡,那些泡泡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她抓了抓文仲胸前的碎发,歪着脑袋道:“我想玩上回的金色泡泡。”
结界?文仲眯起眼思索着,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以前她太小也的确没涉猎过这些。
而且结界所需灵力不多,主防御,虽然打不赢。但是也不会轻易被弄死。
既然她做了选择,他只能对未来充满着期待。他顿时觉得自己调整心态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
文仲笑着,有些显摆的一边挑眉一边翻个花手。
他瞧着湛蓝的天空中漫天飞舞起五彩斑斓的空气泡,有些得意道:“没见过世面的丫头,心邈的金空泡怎么能是人看的,我这些可是五颜六色的。”
蔻阳看着漫天飞舞奇幻多彩的气泡,如梦如幻,笑灼颜开的从文仲身上蹦了下来。
踩在嫩绿草地上的她,咯咯的笑着。
她伸着胖手抓着漂浮在空中的泡泡,伴着身旁的清风,宛如一只蝴蝶在草丛间飞舞,赤红色的翅膀在阳光映照下庞若极美的绸缎,拖着一对长如丝带的尾翼,轻盈的穿梭在阳光中…
一只迷霞蝴蝶扇动着翅膀穿过草丛翩翩起舞,翅膀上似网的紫霞脉络熠熠闪着光,它穿过敞开的木窗飞进了偌大的镜阁。
这个圆形的塔里干净透亮,让人觉得温润而暖和。
而依靠在墙边褐色古老的五层木架围成了一圈,上面摆放着的是一面面形色各异的灵镜。它们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眨眼间,光芒渐淡。
这意味着。
又有一面灵镜凭空消失了…
四宝殿内
鹍孑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首:“报、报告,上次丢的琉璃金镜回来了。”他低着头,悄悄用余光看向上首的四宝王。
发觉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
可还未等他说完,“哼。”四宝王便不耐烦的道:“不过什么。”
这可吓得鹍孑一哆嗦,暗道自己怎么如此倒霉,可事发眼前却又不得不讲:“不、不过银婳水镜又被盗了。”
“耍我。”四宝王一身金线勾边黑服,体态肥硕需是比常人多费了不少布料。
身上的肉随着喘息,肉眼可见的有规律一颤一颤的也似吼道:“去增加悬赏,丢人都丢到家了。鹍孑你给我听好了,我最后限你五日,否则你自己滚到繁华境,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
鹍孑抬头一瞧,好似有几个大字,比正午的阳光还要刺眼,此刻正金光闪耀的照耀着他。
距离流放繁华境还有五日…
他顿时呼吸急促心脏一紧,挠头嘀咕着:“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其实,若说他不尽职,却也真说不上。
因为他上一任便也是因此事革职查办了,这才将他调来填了这个空缺。
若非如此,他在藏书阁待得好好的,怎能想到这个烫手的山芋最终有一天会落在自己的脑袋上。
早知如此,他就不开赌局了,也才赢了几顿饭而已,报应来的就如此快。老天立竿见影的就跟他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临危受命的鹍孑,凭借人脉,当即命人重兵把守,结界森严。
他的目标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忙活了一整天的他,浑身酸痛的躺在床上看着床板,原想着应该完美无缺了吧。
结果,当晚就啪啪扇了他的脸皮。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没捉到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大能…
四宝地界,珍宝繁多应有尽有。而这小贼不偷最贵,唯偷灵镜。偷一件还一件,还十分有职业操守。
而他的悲惨之处是,正巧负责所有灵镜。
此事,就犹如一口黑锅从天而降,精准的扣在了他的圆溜溜的脑袋上。
只给五日,鹍孑退出宫殿顿时愁坏了,他脚不沾地的一路往幽帝的宫邸跑去,这可是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稻草。
这里面的长廊勾勾绕绕的就跟‘幽’这个字一样,若不是他常来,定是要迷了路。“咦?刚才门口站着的怎么好像是冥王身旁刚晋升的落溪女君。”他一边叨念一边心思。
因为众所周知,幽帝和冥王乃是师出同门,时常探望两人关系不言而喻,只是她立于门外此举所谓何意?
只可惜往日悠闲幸福的日子现在是不可能回去了。否则他一定好好找她聊聊天。
若说鹍孑以前在藏书阁的日子,那真是一个滋润清闲。
平日就是没事读读书、来人登登记、见人聊聊天。
要非择出最为繁忙的几日,那还真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儿。
而几万年前,总有一位周身散发清冽香气的青衣男子没日没夜的待在这里。
鹍孑也是个热心肠,毕竟到了自己的地盘,总归要让来看书的人宾至如归。
今日递杯茶、明日送张床、后日赠枕褥。
如此长久后。他发现,虽然这男子性情清冷了些,却出奇的不招人厌烦,顶多就是话少罢了。
因此在鹍孑热情唠叨的攻势下,两人倒也渐渐熟络起来。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卿云的院子里,突然闪进一道黑影。
鹍孑连门都没来得及敲就惨叫道:“救命了,要死人了。”他抱着卿云的大腿,伸着手掌在他眼前比划着:“你若不出手。五日、五日之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屋内的人本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可跪在床边的鹍孑着实摇晃的厉害。
卿云睁开眼,一针见血道:“又丢灵镜了?”
鹍孑听后,松开手气愤的坐在床边絮絮叨叨道:“哎,今天琉璃金镜回来了,不过银婳水镜又丢了,你说我这儿有几万件灵镜,他到底要干嘛啊,我命薄经不住他这样祸害啊!非要日日煎熬夜夜火烤。真要我的命,直接拿去不好吗,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嘛!”
啰啰嗦嗦叽里咕噜之后,鹍孑瞧卿云依然坐的稳当,脑中已经不自觉的幻想出自己未来困苦凄凉的生活,比如挨饿、乞讨、浑身烂的发臭…
不,他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所以,脸皮是什么?很抱歉,这东西他没有。
鹍孑耍无赖的拽着卿云的衣服,赖在床边怎么也不肯撒手:“我知道此事四宝王安排了别人探查,你碍于职责才一直未插手。可此刻我已立于崖边,大半只脚都出去了。那帮人军令状都起了好几回,还是迟迟没有线索。他们命硬,可我还想过好日子呢,不能被他们活活耗死啊!所以我今日就是拖,也得把你拖走。”他掏出一块两面光滑如镜的铜片,猛的往他手里塞:“这是镜阁钥匙。”两只手紧紧的握着卿云的手,好似生怕被他丢出来一样。
卿云叹了口气,好笑的看着鹍孑道:“你接手之后,这灵镜没丢七八也有五六,你小命都还在!”他抓起鹍孑的腰带,将颓废到地上的衰人重新拎到床上后,自己站起身向往外走着道:“我看你长命的很。”
“亏你还有空打趣我。”
其实鹍孑为人十分圆滑,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他都能找到由头聊上几句,一来二去,各司各所都有熟识。
只是,此事来的太过蹊跷了,让他根本毫无头绪。
鹍孑看他着模样,想来是要出手了。他高兴的拍拍衣摆,小跑到卿云身旁搭着他的肩膀道,“命长?我看可不见得。也不知我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铁饭碗都给我砸漏水了。我瞧四宝王那模样,这回可不像开玩笑!若非这样我也不想把你拖下水。”
忽闻温柔似水的一声“哎呦!”
卿云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十分讲义气的把鹍孑推了出去。
正巧让前面栽倒的女君直接扑在了鹍孑怀中。
而他则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落溪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失误偏差,可是能这么近距离的瞧看着卿云,这几日风吹日晒的辛苦也是不亏。
她顾不上仪容,扭过头,看着卿云俊朗的背影,看的她双眼僵直神色迷离。
只是鹍孑有急事未解决,可没功夫在这儿耽搁,架起她的胳膊,拍拍她光洁的额头,让她早日回归现实。
因为那是她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至少迄今为止。
“你怎么没跟冥王在一块!”
落溪抹了抹嘴角的口水,这才看向鹍孑有些埋怨道:“说有要紧事,就将我撵出来了。”
“那你站着儿,干嘛?”
落溪眼含秋波的冲鹍孑眨眨眼:“你说呢!”
“当我白问。”他被恶心的,干哕了一口:“不过你够拙劣的,平地崴脚,你可没有上次小玖演的好,至少她脚下还特意摆了块石头。还有那个鲛人阿晴,为了逼真还真的在池子里呛了几口水。”
落溪看看自己干净的脚下:“行吧,我下回找她们取经。你怎么这么火急火燎的,刚才你跑进去我都没来得及叫住你。”
鹍孑一拍大腿:“哎呦,我还有大事呢!你慢学,我先撤了。”
“一个个的真是不会怜香惜玉,遇到我这么漂亮的仙娥,跑的比兔子还快。”
鹍孑追上时,卿云已经捋顺脉络,直接道:“先去告示,再去镜阁。”
鹍孑脚下一顿:“你有把握吗?”
“贼船已上,我总归会尽力的。”卿云也停下脚步看着他。
鹍孑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没抓到人,反而把卿云拖下了水。
他原想继续说几句琐碎的客套话。不过,他若如此,突然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的感觉,倒不如来些实际的。
他紧抓卿云的胳膊道:“别尽力啊。等抓到小贼,我就算牺牲色相也给你从四宝王手里求来银婳水镜给你找弟弟。”
卿云嫌弃的扒开他的手道:“色相就算了,我从未听闻四宝王好男宠。不过银婳水镜可以找人?”
只是此事,鹍孑也是有些模棱两可,毕竟这个灵镜有些鸡肋,而且这一堆的烂摊子早就让他忙的不可开交。
他摸着下巴道:“怎么说呢?相传是可以找人,不过至今还没瞧见谁能成功。因为,首先需要让它,感受到极大想要找到物品或者人想法,简单来说就是一种执念。只不过银婳水镜本身灵力低,就算有执念,也不一定全能照见。大多数仙家不管怎么用都跟普通铜镜一样,只能照到自己的脸。所以这面镜子都几万年没人用过了。”
他说的玄乎,动作也玄乎。
不得让卿云觉得上面浮了太多泡沫,他重复道:“几万年?”
鹍孑点头:“是啊!我也是在刚交接时,才听说的。数万年前有一位极为气派的上神来借用过此镜。”
如此的细节,卿云之前的确不知,他不肯错过任何的蛛丝马迹的继续问道:“出现了什么?”
听话的鹍孑回忆道:“据说是出现了一个柜子,一张床吧。”
卿云眼中闪烁的道:“那不是挺有用的。”
鹍孑看卿云一本正经的样子,无奈的苦笑:“但是他要找的是枚戒指。”
卿云听后,沉默的思索,想要抽丝剥茧寻找着他们之间的关系。
可鹍孑看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以为他是因为银婳水镜没有用处在失落。
鹍孑用手肘碰了碰他安慰道:“我毕竟也算是进了四宝阁,虽说上次你求来的烙缘印不顶用。不过我相信这三山四海九州总一件仙器会有用的。”
鹍孑知他是个割了嘴的闷葫芦,心事都压在心里,平日什么都不说。
可想事情的卿云,也不知他刚才叽里咕噜的讲了些什么。
鹍孑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不好意思了,推搡郑重道:“会找到的。”
卿云闻声抚上胸口处,灵识里一滩深沉的潭水上,安静的漂浮着一片红叶。
他知道,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