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去边城
李钰瑶突然捂上嘴,嘟囔着说:“我怕你喊起来让那个军候发现我!”说完,赶紧拿出抢的荷包,塞到田仲铭手里,说:“这是还给你的,我不要了。”趁着田仲铭一只手抱着自己,快速起身,小步跑向亭外。
田仲铭在她挣脱后,起身时看见有一人在过桥,却不能喊她,也不敢猛追。
恰巧田恒也看见了那个人,紧跑几步拉住了李钰瑶,对她使了个眼色。李钰瑶停住了脚步。
田仲铭感觉这就是天意:想让你跑,你都跑不掉。一脸笑意,不紧不慢的过去,扶着她又回了亭子。两个人又并排坐下,田仲铭就看着李钰瑶。
李钰瑶被看的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田仲铭凑近,问:“来这个人你认识吗?”
刚来的人也进了那个“军候”的亭子。李钰瑶刚才也瞄了一眼,那个人腿走路显晃。对田仲铭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田仲铭想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接着看着她。
李钰瑶走也不行,不走又这么被看。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转身看向另一侧。
田仲铭起身坐到她面前,问:“你,你刚捂嘴做什么?”田仲铭很想知道李钰瑶到底是怎么想的,吻别人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在干嘛,吻她的时候却知道不让。
李钰瑶低着头轻声的回:“常婶说嘴不能让别人碰,尤其是男人,被碰了就跟打架输了一样叫吃亏。谁碰了就打个半死,拖去我爹那!我,我觉得我打不过你,干吃亏!”
田仲铭发现李钰瑶又有个好奇怪的说辞,满脸的笑意问:“你家有人告诉过你,那你为什么碰我?”
李钰瑶瞪着眼睛问:“你家里也告诉你打一顿抓回去啊?不用吧,这离京城这么远,得多少天才能到啊?您不是还有公务啊,带着我也不方便吧?再说出去时间长了,我爹该找我了!”李钰瑶说着就心虚了,突然担心的问:“你不会想去我爹那告状吧?”
李钰瑶觉得这么大了还有人去她爹那告状,太丢人了。拿出手帕,可怜兮兮的说:“要不我给你擦擦吧!多擦几遍,就算了吧!”
田仲铭真是哭笑不得,基本能确定,李钰瑶家里没有说清楚,他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还是个特别单纯的小姑娘。只好逗她道:“告状倒不用,你就想怎么还回来就行?”
李钰瑶担忧的暗想:田仲铭不会是想要赢的那袋宝物做补充吧!才不想给他呢。学着田仲铭的方法,抬起袖子挡住了脸。
田仲铭还有很多的疑问:她父亲是谁,这么傻乎乎的家里怎么让出来办差了,看着财迷却没趁着午睡偷钱。一时半会儿也了解不清楚,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站起身,拨下李钰瑶的手说:“走吧!”
这话有点突然,李钰瑶抬头望着他。
“天太黑,也看不清楚你的脸!”田仲铭这一句把田恒逗笑了。看了这么久,合着一直都没看清楚。
李钰瑶被田仲铭牵着手往街市走,开心的说:“我以为你要坚持到,我把赢来的钱给你做补偿,才肯罢休呢!”
田仲铭听了李钰瑶这句话更确定她是傻透了,原来自己看她半会儿,她眼中就是为了图财。田仲铭有些嘲笑的感觉笑了笑。
三人来到小桥正对着的山脚空地。田仲铭小声的说:“估计他们也快出来了,我看见那个外邦人给每人一袋钱。”
正说着,梁员外和冯齐他们过来了。
田仲铭正好问:“梁大人,这里的人比咱们山脚休息的地方多,其他人是从哪里来的?”
梁员外回:“附近这些县哪里的人都有,在不同地方安置。我之前问过,信物一样,就是距离不一样,收的车马钱不同。”
“那最近的听说过是哪里的?”
“应该是边城吧,我看见有外邦人商人。他们基本多在边城活动。我也是猜的,我跟他们没有交往!”梁员外说完,还不忘赶紧撇清关系。
也容不得田仲铭细问,又说道:“梁大人,有些事需要您帮忙。”
梁员外也不好推说不管的,毕竟田仲铭是有官职的。
田仲铭让梁员外,带着随从跟着桥那边出来的外邦人,特征明显比较好认,知道他从哪个口出去就行,跟丢了也没关系。顺便拿着药包,装成闲逛的样子。
剩下四人商定,李钰瑶在远处确认是不是韩军候。如果是,田恒跟着军候,冯齐跟着田恒。防止有情况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田仲铭要跟着那个跛脚男子。安排妥当各自找地方等候。
李钰瑶背对着路口,由田仲铭半挡着她。田恒在那个军候来时的路上,看着物品等候。约定如果李钰瑶和田仲铭一起走向田恒,就不是,因为李钰瑶可以露面,田恒也就不必跟了。如果只有田仲铭走向田恒,说明是,田恒想办法跟着他,看他从哪里离开。
没多久,那个军候便带着舞姬出来了。田仲铭独自跟了两个摊位,李钰瑶没有动地方。田恒明白跟了上去。冯齐见田恒跟着那个人,便开始跟着田恒。
田仲铭停在离桥出口不远的一个摊位前,没多久那个跛脚男子便出来了。田仲铭便跟着他,李钰瑶在远处绕路追着田仲铭。
田仲铭见他走进一家饰品店后面,躺到摊主后,自己便到临近摆放着小瓶瓶罐罐的摊位查看。
只听那掌柜不耐烦的说:“还没有卖呢,怎么又来了,着什么急!”
跛脚男子说:“你帮我尽快出手,急着用钱,少给点也行。”
田仲铭便走到那个跛脚男子去的摊位,查看着物品,问道:“哪个比较贵重?”
摊主并不热情:“哪个都不便宜,看您眼光喽!”
李钰瑶看田仲铭已经停下了,走了过来。
田仲铭问她:“看看有喜欢的吗?”随后抻了抻自己的衣服,然后手放下,来回摆了摆手,拇指和食指握成一个小圈。
李钰瑶觉得他说是跟他衣服颜色一样的布摇,在一个花瓶样罐子里看见了一个颜色一致的发簪,不是步摇,簪花那倒是跟田仲铭笔划的大小差不多。
李钰瑶伸手指了指,问:“这个怎么样?”
田仲铭高兴的拿起来。
摊主一看拿了饰物就热情起来:“真是有眼光啊,这可是难得的上品玛瑙。”玛瑙两个字说的很轻。
后面的男子微微起身,田仲铭拿过来给李钰瑶头上比了比,说:“这个不适合你。材质倒是上成。”
摊主又没了兴致说:“不行就看别的吧。”
后面的男子碰了一下摊主。
田仲铭又说道:“其实买回去送人也不错。”
摊主又热情的说:“那是,这个无论求官求财,都是好东西!”
田仲铭花了一荷包金子才买下簪子。
田仲铭收起发簪,又让李钰瑶再挑挑。李钰瑶拿起一对银钗,田仲铭摇头,她就放下了。又选了个玉佩,田仲铭也是不太满意。便带着李钰瑶去了别家挑选。
跛脚男子跟摊主分了钱,打算离开。
田仲铭在不远处对李钰瑶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玛瑙这等看得上眼的。”
跛脚男子驻足小声的说:“需要可以跟我来。”随后引着田仲铭来到一处山脚,拿出一对翡翠镯子。
田仲铭看了一眼就掏出一袋金豆子。
跛脚男子摇摇头说:“不行,看你这么痛快,至少也得三袋。”
只能说幸亏荷包小,装的都不多。田仲铭爽快的给了他,接过他手里的翡翠镯子问:“还有吗?”
男子答:“没了。”
一个黑市出来三样宝物。田仲铭觉得那幅画也应该在男子身上。说道:“我见你这个宝物很上档次,你手里有这般宝物可以全给我,首饰玉器,只要贵重就行。我要求官求财。”
跛脚男子轻轻的说了句:“没了。”便打算离开了。
“别的也行,古玩字画,只要可以送给那些达官贵人就行。”
男子捏了下衣襟说:“没了。”便快步走了。
田仲铭想抓住他,又担心画不在他身上。刚才跟他要了三次宝物,都说没了,估计能出手的已经全部出手了。这个跛脚男子,已无容身之地,想必带足了钱,把画卖到外邦,寻求保护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那个外邦男子肯给钱,说明宝物还没到手。今天还有个军候参与,看样子是来商量逃跑方案的。
田仲铭思量一番,忍住没有抓他。也不知道田恒那边怎么样了,按说从军候那下手最容易,而且有军候参与,这个失窃案已经升级为更大的案子了,行事需要特别谨慎。
人不似鼎盛时候那么多了,田仲铭刚才也与跛脚男子打过照面,不方便再跟下去了,只好带着李钰瑶去找其他人。
梁员外还在桥边的几个摊位来回看,他一直没有见那个外邦男子出来。
田仲铭走近桥那看了看,他还未走。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跟着非常容易被发现。只盼着田恒他们那边有重要消息带回来。
田仲铭和梁员外一行四人,去了下马车的地方。没等多久,田恒跟冯齐就回来了。几人见面相□□点头,什么话也不说。
李钰瑶不用人看着自己了,主动付了马车费,几人坐马车回到了那个院子。各自收拾好行囊等待回程。
黑市可以当晚离开,也可以明晚离开。田仲铭着急回去商量对策,便离开了。
临走时有人给了田仲铭一块腰牌,跟梁员外的一样。只要五天后梁员外能来黑市,田仲铭从此就可以自己出入了。
上了马车有人封上门后,田仲铭四个人用弄湿的手帕捂着口鼻,小心翼翼的找东西。梁员外的随侍大概明白有情况,可是之前并没有准备,临时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却不好再声张让梁员外防护。
果然在坐位下有微弱的小亮光,田恒取出来一个非常小巧精致的瓷器罐,里面是熏香。李钰瑶拿到梁员外近前。
梁员外也不傻,一直模模糊糊地看见有人再动,此时那微弱的小亮光,也能感受到田仲铭在看着自己,一狠心深吸两口就睡着了。那个随侍也懂,得有个人真晕过去卡时间,万一醒早了麻烦。
田恒用他心爱的发簪捅灭了香,放上一点提前捏的窗台灰,盖好放回了原处。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有一个时辰。黑市的人敲着马车框大声的喊。随着梁员外真的醒来,几人也假意醒来,有人说这么黑啊,有人说这么快就到了,装的倒特别像。
刚看见小河,又开始蒙眼睛,还是被扶着上了船。。
感觉船轻轻的离开了岸边。李钰瑶想再测测船行方向,好确保上次测的没有错误。就跟来时一样像右侧靠去。
田恒感觉有人靠在了肩上,奇怪的“嗯”了一声。
高处有人说:“在另一边!”
田仲铭心中暗喜,坐好等着李钰瑶靠过来。田恒仿佛想明白了什么,笑了一下。
李钰瑶忙坐直,也不好意思再靠到另一边了,毕竟那两个驾船的人能看见她的举动。
沉默了片刻,李钰瑶悄声的说:“夜里这么冷,也不知道这河水凉不凉?”说着摸索着,一手扶着船边撑着身子,一手伸到船外,慢慢的试探着放到了水中,轻轻地撩撩水。对田仲铭的方向说:“好像不是很凉。”
田仲铭一听,也侧身伸手摸索着要去试了试。低头时不小心碰到了李钰瑶头。田仲铭微笑着抬了抬头,让开了些距离。
李钰瑶被撞的闷声嗯了一下,坐起来,说:“表哥你试试吧!”
田仲铭浅笑着,又侧身伸出一只手到船外。他已知道李钰瑶怎么侧的航向,也明白她此刻的用意。撩撩水笑着说:“还真不太凉,还没有井水凉。”
其他的人也好奇起来,全伸手去捞水。有声音从头上传过来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了。”
五个人老老实实的坐好,田仲铭收起手,轻轻的甩了两下,回身坐好。
也没过多久,大家随着船靠岸晃动了一下。有人扶着下了船,直接扶到马车上,让往里走,并不给揭蒙眼的布。先上车的人自行解了蒙眼布,搭手扶着后上去的人。
六个人坐好,不容时间,马车就出发了。依然忽快忽慢的,但很明显比来时快多了。
车夫让众人让下了马车。天已经蒙蒙亮,马车依然蒙着黑布。马车不送六人到客栈,给众人指了方向,让拿好包裹,走回来到客栈。
李钰瑶奇怪给了钱还不送到地方,哪有这种道理。欲说些什么,梁员外拦住她说:“咱们走的着急,这马车怕被人看出来,天亮了就是自己走一截,要是没这么亮,也是会送到客栈的。”
马车掉头,飞快的离去。六人只能默默的往客栈走。
也没有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客栈,倒是不远。客栈可以住也可以走。田仲铭一行吃了饭,便坐着自己的马车往回走。
田仲铭、田恒、李钰瑶坐在一辆马车上,这一晚上都没有休息。自己的马车也就放心了,坐在车上眯了起来。
到了属员驻扎的地方,属员早已准备好。田恒和冯齐去骑马,田仲铭在马车上没有下去,队伍继续回程。
田仲铭打开李钰瑶画的地形图,仔细的看起来。思考良久指着图说:“我们在这,顺水而行那黑市大概在这个范围。”
“可我没有看出来是河的哪一岸。”李钰瑶说完,两人又看图思考。
田恒听见后面有快马疾驰的声音,领众人让了路后。快马过后,继续前行。没多一会儿,同样衣着的人又从对面疾驰而来。
梁员外的马车在前面,后面紧跟着他家的仆役。田仲铭跟李钰瑶坐在后面的马车,距离不远,通过衣着也能看出是两家的。
那五个人中一人下马,快步走到梁员外马车前,先行礼,不等众人寻问,直接打开车门。此人有点惊讶,马上又拱手说:“打扰了!”转身回去上马,一行人就走了。动作太快,大家也没搞明白。
田仲铭见马车不动了,询问田恒情况。
田恒回:“有骑快马的,查看梁员外的马车,像是在找人,发现不是就走了。”
田仲铭觉得没有头绪,在马车里坐着晃悠的头晕,索性原地休息。
田仲铭下马车就和梁员外说明了此番来灵武的真实目的。目标锁定在黑市。劝梁员外找高大人主动归还宫中失窃的饰品。梁员外收藏之时并不知情,还帮助找到了另外两个宝物,田仲铭再三保证不会让他受罚。
安抚好梁员外,田仲铭让田恒说起了昨晚的情况。
田恒跟着的韩军候走到了一山洞,只能容一个人过去,还有人保守。有人查腰牌,田恒没有办法再跟着。便在那附近查看了一会儿,碰见个舞姬也奔着那个方向去,便询问出去是什么地方,舞姬竟笑嘻嘻的说是她家。
冯齐补充道:“要说边城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可以说是她家。”
三个人点点头。李钰瑶没听懂,追问冯齐:“她家在哪?是哪个府上的?”
冯齐可没法说舞姬的家在哪,含糊着说田大人知道。李钰瑶就问田仲铭怎么知道的漂亮姐姐住在边城哪。田仲铭也不敢答,这种地方无法描述,就说也不知道,听田恒说的。田恒更不敢说,就说听冯齐讲过。
李钰瑶是看出来了,他们三个就是不愿意告诉。生气的说:“你们三个真不够义气,怕我分了你们的功劳,有消息不告诉我!”
三人竟齐声回答:“对,就不想让你抢了功劳!”
田仲铭看李钰瑶有些不满,怕她真生气了,回去四处打听,转移话题问:“你怎么认识的韩军候?”
“我哥认识啊,他经常跟我哥在一起,还去过我家呢!”
田仲铭又问:“你哥能知道每次开市前后韩军候的行踪吗?”
“能啊,他们离开军营都是要告假的。”李远可是个治军严谨的人,离开回营肯定有记录的。
冯齐看田仲铭一脸愁容,问道:“田大人有什么需要在下做的,尽管吩咐!”
“如果韩军候真的替外邦带宝物出入,那可是通敌叛国的重罪!”
李钰瑶不解,问:“他俩就坐一会儿,你怎么知道韩军候要做什么?有外邦人做生意很正常啊!”
田仲铭勉强的一笑说:“是很正常,我是按情形推断的:这跛脚男子犯下这么大的事,逃往外邦是最好的选择。”
李钰瑶觉得要害了韩军候,赶紧说:“我也不确定是韩军候,就是像吧。再说这里的宝物大多都是偷盗而来,你找到三样也不稀奇,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田仲铭觉得跟她也解释不清,迎合道:“那倒是,我也只是猜测的有点糟糕了。一般将士也不会干这种蠢事,这种大罪难免牵连主将。”
李钰瑶一听牵连她爹,那太严重了,追问:“跟主将有什么关系?”
冯齐搭话:“守将不会知道的,要是知道何必来黑市,直接在城门就交易了。”
田仲铭觉得二人都很关心主将,问冯齐:“你与主将很熟吗?”
“我不熟,听县丞大人说她爹……”
李钰瑶不想田仲铭追问父亲的事,抢着说:“我哥是军候。”
田仲铭听冯齐说了一半,追问:“刚才你说她爹怎么了?”
“我爹是我爹,比我哥年纪大!”李钰瑶并不给冯齐机会说话。
冯齐“啊”的肯定了一声。
田仲铭看形势也问不出来了。便问冯齐:“这里多久到边城?”
“骑马赶路天黑前能到!”
田仲铭安排随从改去边城,让梁员外回灵武给高大人送信,让其准备接应。
李钰瑶是想回边城,却不愿田仲铭去,她自信父亲不知道韩军候的事,却担心父亲被韩军候连累。可是田仲铭已做了决定,自己也无法阻拦,只能希望韩军候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