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白衣素风
李百怔了一下，眼前的小姑娘突然说自己要嫁人了。
红色的一角荡在马背上，鲜艳的像一团火。
李百一声长呵，驭马向前追去。
他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自己在关外待了将近二十年。而小时候的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突然变成了容颜姣好的少女，开始要谈婚论嫁了。
李百想起了小时候一些记忆的残片，记得不真切，但仍有一丝印象。
茹恬恬是几个孩子里年龄最小却最强势的一个，极少哭鼻子，除了没能争到第一的时候，不论是什么第一。
越影果然是一匹好马，李百的骑术并不差，他挑的马也不差，但跟茹恬恬的那匹越影相比还是略显逊色。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在逐渐拉近的。
他扫遍了心中所能想到的所有名单，却也依然不能想象她会嫁给什么人。
但她一定会选择一位人中豪杰，有时候女孩子的愿望是不管到什么样的年纪都不会改变的。
尤其是像茹恬恬这样的女孩子。
能把茹大小姐这个小祖宗俘获的人，定然非同一般。
他的好奇心突然强烈了起来，决定追上去。
就在这时，茹恬恬的那匹越影突然疾驰，愣是又拉开了一段距离，荡起的沙尘在夕照之下狂乱地飞舞着。
不对，李百觉得哪里不对。
茹恬恬好像是在竭力地控制着身下的良驹，而越影却并不听她的话，只是疯了一般的朝前奔驰。
李百分明已经看出来她用尽了任何方式，却都不能让越影平息下来。
他没空去想越影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失控，茹恬恬时刻都会从马背上跌下来，他需要在那之前赶过去。
李百策马疾驰，却奈何身下之马总是跑得吃力。
若借身下之马以轻功之力掠至茹恬恬的身侧并不是难事，但李百并没有这么做。
施展轻功于他来讲，其一太费气力，其二，他绝不会轻易去用。
李百突然很想念厉诚，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
跑马场的树，种的间距不是很均匀，而现在又是冬天，夕阳从稀疏的枝桠之间穿过竟是有些刺眼。
细碎的光点不停地从李百眼前闪过。
还有一条白色的人影。
来人竟似踏着虚空而来，又像乘风而至。
他脚尖轻点越影前额，轻身一转，伸出手臂揽住茹恬恬的腰，再来茹恬恬就已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李百也奔至跟前，他旋即勒马，查看茹恬恬的情况。
好在她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那白衣人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情绪。
李百并没有下马，他一只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茹恬垂着头喘着气，握着马鞭的手攥出了青筋，绯红的脸颊上尽是疑惑与不甘。
“好了，没事了。”白衣人轻轻地对她说道。
茹恬恬忽地抬头，大声道：“来得真是时候！”
来的这人，是白毓风。
他转身面向李百，微微颔首，抱手一揖：“李公子，好久不见，突然叨扰了李公子与恬恬赛马的雅兴，还请见谅。”
李百微笑：“不叨扰不叨扰，白兄轻功了得，方才风采，犹若神兵天降。”
白毓风也笑了：“李公子说笑了
。”
“白兄方才经过时，可曾看到有其他人？”李百突然开口。
白毓风看了一眼茹恬恬，道：“我先送恬恬回府，李公子可否随行在府上等我片刻。”
李百笑了笑：“你们去吧，我在这儿等你，我还想再透透气。”
目送了二人，他将马驱回了马厩，自己便在这空旷的跑马场上踱步。
大概是吸了凉气，李百开始不停的咳嗽，胸口也开始阵阵发痛，但他并不想回去。
跑马场四周除了掉光了叶子的树，并没有其他的屏障，很难藏身，既是如此，这些暗器又是从何而来。
所以他才问白毓风方才赶来的时候是否看见其他人。
李百展开放在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六根光亮的钢钉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太奇怪了，茹恬恬的马刚刚发作到最激烈的时候，这些钢钉正好射过来。
跌下马或者被暗器射中，或者跌下马的同时被暗器射中。
这是早就计算好的。
白毓风再次来到跑马场的时候，李百已经不咳嗽了，脸色却不太好。
“李兄近来身体可好？”白毓风突然改了称呼。
李百笑道：“死不了。”
白毓风也笑了：“经年一别，你我不曾好好叙过旧，这一晃，李兄已在关外这么多年了，上次李兄大婚，也是走得匆忙。”
眼前这个人李百是认得的，而且从小就认得，并且知道他现在已掌管了素风堡，身在堡主职位，之前护送残卷出关的四人之一。
“他还好吗？”
李百知道白毓风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不知道。”李百回答。
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莫君泽的行踪了，两次入关，李百也曾试图顺便打听过莫君泽的下落，却都以无果告终。
幼时那场变故，李百险些丧命，幸然保住性命后，便被父亲送至关外调养，由骆迁照料日常起居，为强身健体，便师承莫君泽学习武功，而白毓风也是在那之后不久拜在莫氏门下修习武艺，从此结识，但没过多久便随父亲回到了关内，日后虽偶通书信，却再未见面。
“我找过他”，李百接着道：“但是找不到，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活着。”
“瞧瞧这个。”李百伸出手掌。
白毓风看了一眼：“我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但是没有看清楚。”
“这东西看得出来历么？”
白毓风没有再瞧李百手中的钢钉，只道：“不知道，没有门派特点，很多打铁铺都能做得出。”
李百知道，既已从素风堡主口中说出不知道，那便不会再有打听的必要了。
而对方竟然能逃过白毓风的目光，想必也绝非等闲之辈，除非白毓风故意装作没看见。
李百的目光把白毓风全身上下搜刮了几遍，眼中不经意地划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笑意。
他已经知道了茹恬恬要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