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步步为营
把周志旌从“虎口”中夺下来后，厉诚一行快马加鞭一刻未停的连夜赶回伯阳，另他匪夷所思的是清风台压根没有派人来追。
回程的一路顺利地令人生疑。
厉诚在心中细细盘算，清风台有意丢了这烫手的“山芋”，怕是有着更深的打算。
仙宾居。
厉诚要了一盘酱猪耳，两坛枫露酒，就坐在李百常用的那间雅厢对面的房间。
今日的酱猪耳吃起来像嚼蜡，枫露酒喝起来像喝水，再搭配起他难以言说的心情，简直是乱七八糟一团。
所以他很佩服花漱玉，每天泡在这人声嘈杂的环境中，还能走姿曼妙、微笑盈盈，当真是很不容易。
花漱玉走进房间的时候，轻轻关上了门，周围突然一下子清净了许多。
她坐下来，瞧了一眼桌上的两坛酒，又看了一眼厉诚，微笑道：“厉总管有心事？”
“人人都说花老板善解人意，要我说花老板能看穿人心。”
“那能呢，还不都仰仗着厉总管这样的贵客捧我的场子，肯给奴家几分薄面看我卖弄。”
“那花掌柜瞧瞧我的心事能不能解？”
“请厉总管说来听听？”
厉诚直起了身子，目光突然变得严肃：“我家少爷，近来有没有来过？”
花漱玉笑了笑：“贵府少爷有两位，不知厉总管说得是哪一位？”
厉诚知道对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他还是耐心地指了指门，道：“对面那位。”
“没有。”花漱玉摇头。
“花掌柜这的房间这么多，我家少爷会不会偷偷溜进了哪一间，花掌柜没发现？”
厉诚说的委婉，花漱玉却听得明白：“厉总管，我花漱玉是喜欢藏男人，可也不能是个男人就藏，总还要掂量掂量的。您家小少爷，哪是奴家藏得住的，这一个个的怎么都喜欢在奴家这讨说法。”
“哦？难道之前也有人跟花掌柜打听过我家少爷？”
方才差点说漏了嘴，上回岳青衫也是这么来跟她要人，花漱玉面不改色：“您家小少爷在外面欠下多少风流债，您不比我更清楚？”
厉诚知道这个话题没必要继续下去了，他今日来，主要为着另一件事。
“我瞧着那许及第最近没什么新鲜事可讲了，这么下去可是挣不了什么茶水钱。”厉诚打了个呵欠：“我来帮他一把。”
“那奴家，就先替许先生谢谢厉总管了。”
李府派出的暗卫被甩了个一干二净，关于李百的一条有用消息都没打探到，带回来的周志旌又是半个傻子，帮不上一点忙，也难怪清风台的人根本不费劲去追，他们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所以有恃无恐。
吃这个哑巴亏，厉诚是不能忍的，至少，清风台像栓狗一样囚禁宗门弟子又试图杀人灭口的事，知道的人越多才越好，事情越复杂，回环的余地也会越大，就算有人信有人不信，但总归人言可畏。
所以，厉诚打算借许及第的嘴，通过花漱玉这块热闹地方，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对付不折手段的人，还得用不折手段的方式。
清风台与左家前往冀州这件事吸引了不少江湖客，总有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索性就让他们看个够。
厉诚从仙宾居离开的时候，客人开始多了起来，许及第响亮的嗓门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尤为特别。
走在街上，他发现有人似乎在跟着他，他只当没发现一样的继续往前走，迎面来了一辆运菜的马车，将本来并不宽敞的街道几乎堵了个严实。
路上的行人都自觉避让，有一个人却如赶集一样的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为此还差点撞倒了好几个人。
他擦过厉诚冲身就跑，后者本来就心情不佳正准备开骂，却突然发觉不对，他往怀中一探，荷包果不其然不见了。
他奶奶的，偷谁不行偷到他厉诚头上，他决定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抓了这贼再卸他两只手。
本打算跟着人群慢慢走的厉诚飞身跃过马车，健步朝那人追去。
那人跑得极快，还时不时回头，像是生怕厉诚跟丢一样。
他带着厉诚拐了好几条街，最后钻进了一个酒肆。
厉诚跟着进去，却不见了人影。
酒肆里只有一个客人，那人带着一只斗笠，坐在角落的一个桌子旁。
厉诚慢慢走了过去。
“劳驾，敢问阁下是否看到一个人……”
“你是在找这个么？”未等厉诚说完，那人将手伸到了他面前，手心里正是厉诚的荷包，接着他将斗笠下的遮面微微掀起一条缝：“我帮你追回来，值不值一杯好酒？”
斗笠下的人，正是狄小鸾。
厉诚将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惊诧藏了起来，笑道：“一杯不够，得一坛。”
“少……公子几时回来的？”“少夫人”这三个字被厉诚生生咽了下去，他已经知道方才那人“贼”便是狄小鸾有意安排引他来见面的。
“就在悬赏前后。”狄小鸾答得毫不避讳。
厉诚点了点头，看着杯中酒轻声道：“我听闻公子似与地府牵扯了些许瓜葛？”
狄小鸾就知道他要问这个，所以毫不惊讶：“并无瓜葛，不过是以毒攻毒的脱身之策，不是什么好法子。”
厉诚知道她是悄悄回来的，没同任何人打招呼。以毒攻毒的确不是什么好法子，她作为名正言顺的李家人本不必如此辛苦，她之前也的确说过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便借着李府的势力脱身，但她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还是选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方式，厉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回来便好。”
“嗯。”
“那个……李百他……怎么样？”狄小鸾本是想问他在哪，话却在嘴里打转，感觉怎么问都很别扭。
厉诚微微摇头。
瞧着对方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狄小鸾心中凉了一截：“他不是早就回来了？”
“是回来了”，厉诚道：“我拢共就见了他两回。老爷子知道他是为着秋子松与左英的死回来的，为了不让他涉险，便派人看着他。结果却是府上派出去的暗卫全被他甩了个一干二净。他这个人若是要做什么，便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这倒是真的，这一点狄小鸾绝对相信。
“既已回来，便回府好好休息，剩下的事……”
“厉叔，其实这次我引你相见，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要与你商议。”狄小鸾打断厉诚，正色道：“这件事结束之前，我暂时还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