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眰恦
【如果能去见你，我一定跑着去。如果能当面说，我一定不会匿名写。】
周五晚上，时与翻译完一章网络小说交差，又练了一会儿琴，睡前才打开贴吧里的帖子，打算扫几眼今天新鲜出炉的评论——
“果然还是要有核心技术，才能搞垄断。您这天时、地利、人和，三样儿都占了，我都想入股了。”-热衷八瓜
这是赵泽宁的马甲，不用他自爆，全班都知道。
“潜力股。”-努力刷题不刷贴吧
谢欣然说过自己的用户名，认为实名制可以督促她不去贴吧乱逛。
“入股不亏，涨势骚。”–心无旁骛
班长陈玉亭也遵循实名制守则。
“目测成指数增长，建模还需要更多数据！”-小球相撞
一看就是物理课代表王思恒，这孩子向来很学术。
“为啥只有夏神的是‘核心业务’，别人都是‘其他业务’？”-理科马甲文科心
全班最想转文科的肯定是语文课代表卢雅涵，但她一直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坚持身在曹营心在汉。
“而且为什么‘其他业务’比‘核心业务’贵那么多？？？这个好像不太合理的样纸！”-氢氢我心
毫无悬念，这肯定是化学课代表李青青。一班的用户名也太好辨认了吧？真是一帮单纯的孩儿们，时与心想。
唯一不单纯的，是“心无旁骛”和“氢氢我心”应该都在暗恋语文课代表“理科马甲文科心”。时与暗笑自己的观察力为什么永远都如此敏锐。
“因为其他业务远吧。”-眰恦
hmmm……终于碰上个不认识的用户名。
两个字时与都不认识，也实在猜不出来这人是谁。使用生僻字做用户名，也许不是理科一班的？他盯着这两个字琢磨了一瞬。
“股东提议：是不是还可以发展男生给女生写情书的业务？”-其实只想用字母写代码
这是理科一班谁也不愿意当的英语课代表，结果只能硬推给为人随和的邱云哲。
“听说创始人有女朋友，发展这项业务不合适。”-眰恦
又是这人？到底谁啊？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时与愈发好奇，不过转念一想，就赵泽宁那张大嘴，估计全年级都已经知道他有女朋友了。那就很难根据这条线索去做排除法了，简直大海捞针。
“卧槽，楼上是谁啊？能给文盲我科普一下您的用户名怎么念吗？”-热衷八瓜
“楼上请回答？”-热衷八瓜
“再次呼叫楼上。”–热衷八瓜
“音同‘至上’，意思是：目光所至，心之所向，皆是你。这都不知道，真是钢铁理工直男！（偷笑）（偷笑）（偷笑）”–理科马甲文科心
“如此肉麻，如此骚？？不会是我们小涵涵的追求者吧？？？”-氢氢我心
“楼上也很肉麻也很骚。”-心无旁骛
“所以智商到底是谁啊？是咱班的吗？勇敢出来自爆吧，少年！”-热衷八瓜
“少年敢遁啊？别让我抓到你哦！”-热衷八瓜
眰恦没有回答，于是就成了南中理科一班众神在高中时期唯一解不出的一道题。所谓逃之夭夭，所谓漏网之鱼。
“回归正题，‘其他业务’既不提供送货，也不提供收信人反馈，凭什么砍掉三分之二的服务还涨三倍价钱？这真的不合理吧？”-氢氢我心
“大牛搞垄断，没地方说理。”–热衷八瓜
“bingo，楼上说的对。”-逍遥和尚
时与回复，不过时间已经很晚，热闹的贴吧早已安静。
……
第二天一大早，时与正吃着早饭，就见手机屏幕上闪着“花小美”三个明亮的字，莫名令他心情愉悦。
“喂？”时与接起，差点顺嘴就喊了“小美”，咳了一声才机智地改口：“早啊老夏!”
“与哥，”夏酌说，“二十分钟后，民安站见吧？我就不出地铁了。地铁里信号不行，你下来就能看见我。”
“行。”时与又忍不住夸了一句，“还挺有时间观念！”
“我一向守时。”夏酌语气淡然。
时与本想反驳一句“那你还老迟到”，但又想起夏酌其实从未迟过离谱儿的到，最迟也就是踩着第一节课的上课铃进来，于是换成了：“你吃早饭没？”
“吃了。”
“别又是饼干吧？”
“我进地铁了。”然后夏酌就挂了电话。
时与叹气，把两个巧克力面包和两小盒巧克力牛奶扔进了书包里。
周六早晨的地铁里，人不算多，时与一眼就看到了难得没有穿校服的夏酌。
未到十月，天气不冷，时与只穿了短袖短裤，夏酌却穿着长袖长裤。
长袖长裤掩饰了夏酌的瘦削，只衬托出他的高挑。白色的长袖上印着“farewell,summertime”，灰色的运动长裤颜色淡雅，左右两道白色竖杠延伸了上衣的白色，搭配得浑然一体，比深蓝色的校服更符合夏酌面无表情时清冷的气质。
“夏酌，衣服挺帅！”时与走上前，夸赞道。
“言外之意，人不帅？”夏酌挑眉。
“这句话的重点是‘帅’，不论衣服还是人。”时与撇嘴，“你怎么总是抓不住我说话的重点呢？”
“因为你话太多。”夏酌眼中泛起了笑意。
反正等地铁无聊，时与继续夸着：“你衣品真不错，难怪收情书能收到手软。”
“所以才能让你靠代笔情书发家致富。”夏酌看了一眼时与。还是黑色短袖，黑色短裤，和时与平时表现出的一团和气并不相符。
“我家艺人觉悟很高嘛！”时与笑道。
“你去接你爷爷奶奶，怎么不穿喜庆点儿？一身黑，像话吗？”夏酌皱眉。
“草，我还真没想。”时与挠了挠头，“算了，还要赶高铁，不回去换了。”又突然灵机一动，从书包里翻出眼镜盒，“还好我眼镜盒里有个喜庆颜色的耳钉。”
时与从眼镜盒里的各种耳钉里扒拉出一颗圆圆的红豆子，扎进自己的耳垂。
夏酌凑近去看，绯红的一颗大豆子，圆润饱满，个头不小，大概遮住了时与的整个耳垂，并且衬得时与皮肤嫩白。
“你这……最炫民族风？”夏酌不禁用指腹触了触那颗红豆子。
“酒吧老板送的。”时与解释，“老板是个爱臭美的大美妞儿，有好多成对的耳钉，丢了一只就戴不了了，所以就把落单的都友情赠送给我这个没钱买耳钉也不会自己买耳钉的高中生。”
“那酒吧老板是个女的啊。”夏酌嘟囔了一句。
“不是……”时与叹了口气，“你怎么又抓不住重点？我担心你语文阅读理解到底行不行……”
“所以你想表达的重点是？”夏酌很难将目光从那抹扎眼的绯红上移开。
时与指向自己的耳朵：“重点是，这么喜庆的小红球儿，不是我自己买的。我的品味其实没有这么……奔放。”
夏酌本来想说“其实蛮好看的”，结果听到“奔放”俩字儿就及时咽下了这句赞美。
两人说着话进了地铁，刚找到空位坐下，夏酌就已经从书包里拿出作业来写。
时与歪着头感慨：“你是真的很勤奋，年级第一乖宝宝。”
“坐地铁到高铁站的时间比坐高铁的时间还长，我总得合理安排时间。”夏酌头也未抬。
“我谁都不服，就服你。”时与嘴上虽叨叨着，却也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了作业。
两人写了一路不太需要运算的化学作业，快到高铁站时，收获了一个阿姨的提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哈，请问你们是南中的学生吧？”
夏酌点了点头。
“真优秀！我儿子也想考南中。”阿姨凑近了点，“才开学，高三的功课就这么忙啊？”
时与笑答：“我们高一。”
阿姨惊讶：“啊？高一就这么争分夺秒？”
夏酌说出冷冰冰一个“嗯”字，再无多言，心中暗想，如果是高三的话，周六肯定补课，这个时间您不会在地铁里看到我们。
时与不愿让南中的学生在好奇家长面前留下傲慢无礼的印象，于是补充道：“高一用功，高三压力就小点儿嘛！我们这算是‘笨鸟先飞’！”
阿姨又感叹了一句：“唉，真优秀！我儿子要是能像你们这么用功就好啦！”
夏酌没理这位陌生人，倒是转头对时与说：“我觉得，先飞的应该都不是笨鸟。”
两个少年被好奇家长充满羡慕欣赏的目光送下了车，没入高铁站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