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4：入所不顺
温子初和蓝小羊聊完没多久祁连就回来了。
因为没有经过拍卖会的天玄认证，所以暂时拿到的是与他一样的通行令牌。
“给。”祁连将令牌给了温子初，而后看了眼蓝小羊，“和他说了拍卖所的规矩吗？”
“当然了！”蓝小羊点了点头，眼神示意温子初。
温子初跟着附和了句，而后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这地底之下，也不知道他们靠什么分辨时辰。
黑市虽然在地下，但不知云仙用了什么办法，让没有阳光透入的黑市在白天的时辰里亮如白昼。
温子初抬头时看到的不是天空，而是发着白光的礁石，他触碰过，是热的。
或许是通过吸收太阳光而获取能量进行发光的石头，所以白天异常明亮，到了夜晚便暗淡下去。
这种石头的特性是怎么传导到这么深的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上面有一块地方是铺满了这种石头的，然后一层层传下来。
祁连抬头看了眼天空，像他们这种在这里待久了的，应该有一套自己辨别时辰的方法。
“吃个饭再去吧。”
“好。”温子初说完就要往外走。
直接被祁连拦下：“去哪？”
“吃饭啊。”
“我来弄，不出去。”
温子初傻傻地看了眼蓝小羊，蓝小羊笑着点了点头。
祁连许是太久没见到这么耿直的外来人了，走之前还笑着调侃了句：“黑市的东西你也敢吃。”
嗯……怎么不敢呢？
温子初挑了挑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跟着蓝小羊往后院去。
然后他们两人就这么嗷嗷待哺地坐在那儿，等着祁连的投喂。
一盘菜先上了桌，祁连放下后忽然对温子初说了句话：“你得罪了正元皇室？”
蓝小羊注意力全在那盘西红柿炒蛋上，舔了舔嘴唇，凑上前闻了闻。对二人的对话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这你都知道？”温子初正打算尝一口就被蓝小羊给护着整个端走了。
“上齐再吃！”
温子初放下筷子，瘪瘪嘴，行吧。
祁连的消息属实是快了些，甚至有点不像话了。
这不比外面，有进无出的地方，谁会去贩卖外面的消息。
“温公子可还记得卡朔？”
记得是不可能记得的，但是他知道这是谁。可以说在朱雀楼的那半个月，他把这十几年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其中就有这位胡戎二皇子卡朔。
胡戎之所以成为正元的附属国，是因为没打赢。至于为什么没赢，咳……被他们西启给怼了回去。
好巧不巧，因为挨着西启，所以西启是那一战的主力，几乎全员登场，温予也不可避免地上了那个战场。
不过因为他不隶属军营，所以是单兵作战。
对手就是卡朔，卡娜的亲哥，胡戎的二皇子。
他们一对一，温予单防他一人。刚突破天境的温予对上刚突破玄三的卡朔。
决定一场战争走向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他们打他们的，顶多是不让对方加入战场，让战变得复杂，成败主要还是看那些历经沙场的谋士和在军中磨练的战士。
所以他们打的时候也没人管，只不过打着打着卡朔就失踪了。
温予也没在意，没人打就不打。后来被祝佑调任前线，跟着仇白的苍龙营大杀四方。
战事紧张，卡朔突然消失的事情他也无暇关注。反正他一直在，来了就打，没来就算了。
毕竟战场之上变数过多，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你可能被敌人杀，也可能被自己人杀。
就像那个时候，胡戎大皇子和二皇子正在夺储，大皇子率胡戎大军出征，二皇子被派来和他一对一……
虽说当时胡戎只有卡朔能与他掰掰手腕，还和他交过手。但夺储这事，一个皇子在大军之中，一个皇子在大军之外，多少有点偏颇了。
胡戎的家事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但胡戎输了却是实打实的结果，这让两位皇子平分秋色的舆论瞬间逆转，民心所向直指消失的二皇子。
这个温子初理解，人们都有事后诸葛的情绪，如果结果是好的，大家会说大皇子领兵明智，可若不好，大家便会质疑这个决定，甚至会想，如果当初不是大皇子，会不会不一样。
更何况二皇子本在牵制温予，到后面二皇子失踪后温予的加入给胡戎造成了一记重击。
他们更会觉得，若是二皇子在，胡戎或许就不会败。
“碰到了，他说的。”祁连说完又去厨房端来了另外两盘菜。
蓝小羊猛嗅一通，欢呼着去盛饭。
碰到？卡朔？
温子初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因果，祁连的意思是卡朔在黑市。
这得消失了有……四年吧？
“他怎么在这？”
这个地方的确很适合囚禁，但也不是想进就能进。
得靠缘份。
要么是和云仙族的缘，要么就是被送进来，但都是在云仙族默许的情况下。
祁连接过蓝小羊的饭，递给了温子初一份，她原本就只添了两碗，看到祁连的动作后又气鼓鼓地回去添了一碗。
“温公子觉得他会告诉我吗？”祁连笑了笑，“先吃饭吧，待会就能看见了。”
“他会去拍卖所？”待会他们要去的地方只有拍卖所。
“对！”蓝小羊总算听到他们聊了些自己感兴趣的，便把话接了过来，“前几次没去，不过这次应该会，有龙骨剑呢！”
温子初脑子一顿，龙骨剑……那是重启前，祝九歌的剑。
他现在到了哪里？可还安全……
祁连见他出神，便敲了敲桌子。
“温公子有兴趣？”
温子初点了点头，眼神坚毅：“怎么才能拍到？”
祁连见温子初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便沉思了会：“黑市所有钱币都可流通，最为划算的还是新阳的钱币，我这有是有，但基本都用来接济一些在黑市受欺负的可怜人，实在没有办法去争那种压轴的拍品。”
这两人这么热心他是没想到的……看来自己第一天就被盯上不是没有原因，从那几个男人说的话里就能知道他们看中的是他身上的钱。
没想到黑市也有劫富济贫……
这个行不通，那他要怎么把龙骨剑拿到手？
“从竞争力来看，大概率会落到凤予手上。”祁连从拍品分析到了买家，“他有这个钱不说，对龙骨剑也很有兴趣，而且凭借他天境的实力亦无人敢抢。”
蓝小羊说过，拍卖得到的东西，拍到了便不归云仙管。意思就是拍的时候按规矩来，拍完了谁牛逼谁就能抢。
“温公子如今的实力不足以对付卡朔，加上又得罪了凤予。所以从他们手中强行获得这条路也有一定的难度，那便只能事先掉包了……”
“等等，等等。”温子初连忙将他打住。
怎么越说越贼了……
祁连脑子倒是快得很，敢去掉包云仙的东西，只能说胆子够大，技术也够硬。但他没必要欠他们这么大一个人情。
“我有办法。”温子初边思索边说道。
祁连见他拒绝也没有上赶着继续，不过他也确实好奇他有什么办法，便问了句。
温子初并未打算隐瞒，他现在身在黑市，还住着人家的房子，以后也肯定会有用到他们的地方，没必要藏着掖着，省得出现隔阂。
“我去找凤予试试。”
祁连皱着眉摇了摇头，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温公子刚得罪他，此时前去未免过于冒险，他并不一定会给你。”
“不用给我。”温子初笑道，“他拿着也一样。”
温子初这是自动把凤予理解成了自己人，这让一向谨慎的祁连有些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
黑市有许多不成文的规定，在这里比起你这个人有多强，更重要的是你的背景有多强。
也就是说，他们被分为了好几派。
蓝小羊告诉他目前黑市最牛的帮派就是以卡朔为首的野蛮派，他们粗如蛮横，肆意妄为。
在黑市这么一个没有王法的地方，打砸抢烧已经不再是新鲜事，而是人均都做过的“小事”。
其次就是他们的对立面，对野蛮行径嗤之以鼻的和平派，他们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到处惹是生非。必要时两派的人还会干上一架，企图压制压制对方。
两派之外就是这个黑市的中立一派，归云仙族管，例如各个黑市的中立店面。他们经营在黑市，受到云仙族的庇护，所以不归属任何一派，同样任何人都不得在这些店面里有破坏行为。
否则会被云仙族制裁。
胆子大敢在中立派闹事的人不少，但都已经消失不见，去了哪也没人知道，或许是死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没加入任何派别的散人，要么不想，要么实力不够。
一般实力不够的就容易被欺负。
而像祁连和蓝小羊还有凤予这样的，他们不加入任何派，也没人敢欺负。
妥妥的自由自在。
凤予还好，蓝小羊和祁连难免会惹上些麻烦。
谁让他们的老大卡朔是玄三，而蓝小羊只是玄一呢。更重要的是，卡朔和祁连早些年前关系就崩了，也算是因“爱”生恨。
祁连因为屡次拒绝卡朔辅佐他，导致卡朔默许下面的人见到他就去找他麻烦。
有靠山，有默许。这群心比天高，胆子巨肥的狂徒自然会隔三岔五找他们不痛快。
好在有蓝小羊，一般有她在的情况，都没有人有这个胆子。
顶多言语羞辱几句。
比如现在。
他们刚到拍卖所门口，就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给围住，他们一个个身材雄伟，手持大刀，看上去气势逼人。
为首的那个国字脸咧开他蜕皮的嘴唇，笑得阴阳怪气，大声喊道：“噢？祁大国师，今天加人手保护了？小羊姐是不是可以歇歇啦？”
说完，四周便开始哄堂大笑。
“啪——！”地一声。
国字脸男人立即抬手，止住了要上前的弟兄。
蓝小羊虽然身高不高，但站在这一米九的大汉面前丝毫不惧，仰着下巴瞪着他：“一巴掌的过路费够不够？要不要再补补？！滚开！”
温子初偷偷瞟了眼祁连，见他只是波澜不惊地看着。
玄境一阶的巴掌也不是说接就能接的，男人啐了口血痰在地上，冷笑道：“这可不行啊，小羊姐。咱们老大说了，今天……你和祁连都不能踏入这个拍卖所！”
“啪——！”
又是一声。
“能不能踏？！”
温子初看了只觉得自己脸颊都跟着疼了，这姑娘这么莽的吗……
男人被这一巴掌的力打得有点发晕了，周围的兄弟接住踉跄后退的他后纷纷上前，怒目而视。
蓝小羊却是又大步向前跨了一步，巴掌再次抬了起来。
那些上前的兄弟又都带着人后退了一步。
“姑娘家的，怎么还是这么粗鲁。”低沉的男声从众人身后响起，那群人的眼睛一亮，纷纷让出一条道。
蓝小羊则将手环了起来，阴着脸看着向他们走来的男人。
玄袍男人一步步走近，原本看着蓝小羊的视线却因为看到了她身后的温子初而顿住。
锐利深邃的五官带着十足的攻击性，他的薄唇微微上扬，阴翳的视线牢牢锁在温子初身上：“还真是你啊，温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