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才是真正的恶鬼20
后面萧翎跟了上来,灿灿看着他们的背影,尤其是穿着白大褂的洪厌,他知道这个人是跟着秦惊鹊从实验室出来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恶心的博士。
可是秦惊鹊没有对他做什么,好像也不打算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呢?清清学姐是路明的女儿,这个人据说也和路明脱不了干系,他们想做什么?
灿灿眼中划过一道狠厉,他捏紧了拳头,默默跟了上去,他身后生还的六个异能者面面相觑,也拖着一身伤跟了上去。
“清清,你这是要去哪?”
萧翎的外套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面对着秦惊鹊的那一只手臂上有半只袖子被撕了下来,绑着白色的绷带,绑带上沁了血,他走路脚步虚浮,看起来受伤不轻。
见秦惊鹊不理他,他又道:“喂,你好歹关心我一下行不行?”
秦惊鹊终于有点表情了,她问:“伤得很重?”
“你看,手都抬不起来了,”他指了指受伤的那只手,面露疲惫,有点委屈有点祈求还有点玩笑道:“搭把手让我扶一下呗。”
萧翎平时装模作样惯了,末世前装老成装温柔学长,但其实为人自私冷漠不择手段野心过剩,他知道自己对秦惊鹊起了心思,既然动了心念,就不会坐以待毙。
“晚晚,扶一下他。”秦惊鹊的目光没落在他身上,只淡淡说了这一句。
姜晚很听话,她走过去想要扶萧翎,才碰到萧翎的手,萧翎便不咸不淡地看着她,姜晚在这目光中识趣缩回手。
“清清,手疼~”像是会变脸一样,萧翎竟然撒起了娇。
“嗯,疼着吧。”有点温柔的语气。
“路清清,”不甘心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发现秦惊鹊又不理他了,他又叫,“路清清路清清路清清。”
“幼稚。”
萧翎:“……”好吧是有点幼稚。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嗯,太阳好像有点烈。
眼前一黑,身体的虚弱让他向前倒去,准确地倒在秦惊鹊背上。
“真不行了,麻烦你扶一下咯。”声音里难掩虚弱疲惫。
秦惊鹊顿住,身后的洪厌马上紧张了起来,但是看她真的扶着萧翎,用身体支撑着他走路的时候,洪厌又看了看天,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
这些人,知不知道他们很放肆啊?
这个基地大部分异能者都死了,剩下几百普通人,老弱病残都有,秦惊鹊扶着萧翎,走到早上醒来的地方。
依旧是那个大通铺,一百多个瘦骨嶙峋的普通人生活在这里,有行动能力的人都出去寻找食物了,剩下的人蹲着躺着,却都在等着什么。
有人在等亲人爱人带着食物回来,有人只是干脆等死。
秦惊鹊等人进来的时候,毫不例外收到了房间里所有的目光,一个个受尽末世苦难的人,骨瘦如柴,眼窝深陷,目光是怯懦的,排斥的,敌意的,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阴狠。
苏若不在,早上救回来的那个女人也不在。
空气中残留着着一股肉香,秦惊鹊的鼻子动了动,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把萧翎放在她一个没人的毯子上。
“喂,你干嘛去。”萧翎拉住她。
秦惊鹊回头,面沉如水,“放开,现在不要烦我。”
语调如冰,只一个眼神,萧翎便感觉到了那种无法言喻的危险感和压迫感,第六感不停地示警,理智告诉萧翎,现在的路清清不能惹。
可是,她生气好漂亮。
被她的眼神注视着,全身的细胞都兴奋起来了。
“我不是烦你,我是喜欢你。”放开她的手后,不合时宜地说了这句话。
秦惊鹊没有说话,只是很讽刺地笑了一下,便出去了。
“苏若呢?”踏出门后,她用神识问荼归,荼归说不知道。
“啊!”
走到院子中央,她突然听到一声尖叫,回头,一个人的身体从很高的地方直直砸下来,就在她眼前,伴随着头骨落在水泥地面上摔碎的声音,温热的人血溅在她的鞋面上、小腿上、裙角、手上、和脸上。
秦惊鹊懵了,她怔怔地看着砸在地上的人。
是早上救回来的那个女人,她裹着一条白布,只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露出来的肌肤上是大片大片被施虐过的青紫痕迹。
她躺在地上,脑浆迸裂,手腕上整齐地割了一个口子,似乎特别能流血,身下的血形成一个血泊淌到了秦惊鹊的脚边。
她的眼睛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秦惊鹊忘了反应,觉得有些冷,她哆嗦了一下,逃避似的闭了闭眼睛,眼前黑了一瞬,又睁开眼睛,眼前又变成了一片血红。
为什么,就这样了呢?
“主人,你还好吗?”是荼归。
“清清姐姐,你还好吗?”姜晚跑过来,让开地上的尸体,她拿了一条毛巾给秦惊鹊擦着脖子上的血迹。
一群人围了上来,围着尸体讨论。
“这妮子恁是想不开哩,男人死了就要跟着去。”
“被糟蹋了呗,也真是的,都末世了,贞洁能值几个钱。”
“早上那几个还没吃完呢,这妮子现在死不是浪费吗?”
“作孽哦,就死在大家伙的面前,这谁收拾。”
“今天咋死了那么多人,实验室那边还听到了枪声,魏老大带人去看了还没回来呢。”
洪厌隔的不远,他倚靠在墙边,金框眼镜在阳光下反射出漂亮的琉璃色,他看着人群中染了一身血的秦惊鹊,脸上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世界上最大的魔鬼,凭什么干干净净不染尘埃,被自己亲手缔造的炼狱困住,这滋味不好受吧。
“清清,没事吧?”萧翎也出来了,轻轻拍了拍秦惊鹊的肩膀,他看着目光呆滞的秦惊鹊,故意逗道:“吓坏了吧,来,抱抱。”
死个人而已,萧翎不觉得有什么,何况这是末世,但是看到秦惊鹊不同于往常的样子,他想,抱抱她会不会好一点?
秦惊鹊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萧翎顿时觉得心就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细微的疼。
“喂,上面还有一个!”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秦惊鹊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天台上的苏若。
他站在天台的边缘上,背后是万里无云的青空,风吹着他的头发,像是随时能把他吹下来。
“苏若,危险!”姜晚大声喊着,明显的担忧。
人群有一阵的骚乱,有人喊道:“小伙子,快下来,危险!”
秦惊鹊瞳孔微缩,她的视力很好,可以看到苏若白皙的脸,水墨画一般的眉眼,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露出很自责很自责的表情,他在责怪自己,没有看好人。
他看到秦惊鹊了,下意识地向前探了一步,下面的人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惊呼,秦惊鹊闭了闭眼睛,突然离去。
萧翎看了看她的背影,再看天台上的苏若,缓缓勾起笑容。
又起风了,天台上的风很大。
苏若不知所措地看着秦惊鹊离去的背影,风吹散了他头上的发带,那发带是秦惊鹊给他束上的,他慌忙去抓,却够不到,他下意识地跳起来,却忘了前面的高空。
“苏若!”姜晚不可置信的惊呼就在耳后,秦惊鹊握了握拳,最后还是回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出现在苏若下落的地点,张开双手让苏若跌进她的怀里。
“路清清,你疯了!”
在萧翎撕心裂肺的喊声中,苏若砸在秦惊鹊的怀里,把她扑倒在地上,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从五楼上跳下来的冲击力有多强呢?如果底下的人不是秦惊鹊,换做其他人一定会被砸死。
就算是秦惊鹊,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撞断了,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苏若还趴在她身上,懵懂地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神,突然就变得慌乱起来。
秦惊鹊来不及安抚他,腰上骨裂的疼痛袭来,她偏头,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萧翎气势汹汹地扒开人群,走到秦惊鹊旁边,一把扯开苏若,并且毫不留情地把推甩开很远。
“路清清,你可真行!”萧翎又气又怒,但是弯腰去抱秦惊鹊的时候,伸出的双手是无处安放的温柔。
“疼不疼啊?”他摸到她腰上凸出的骨节,反应很大地缩了回来,活像是那伤是他身上的一样。
秦惊鹊不能回答他,她呼吸都能扯到腰上的痛。
姜晚和灿灿也扒开人群挤进来,苏若被推挤到边缘处,他看着受伤不轻的秦惊鹊,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张了张口,张口无声。
冰凉的东西从眼睛里流下来,他抬头,依旧是刺眼的阳光,那根被风吹走的发带飘飘扬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眼前。
只是这一次,他不敢去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