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存在的意义

    “你知道你存在的意义吗”老人反问一句，便扭头匆匆离开。房间像是陷入了绝对的寂静，只留下寂静中来自灵魂的嗡嗡声。

    夏天渐渐地陷入了沉思。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一颗流星跨过天际。还在襁褓的他被抛弃在废弃公园的露天板凳上，天上飘落下淅淅沥沥的细雨，四肢冰冷的毫无知觉，声音嘶哑的已经喊不出声响，唯有那硕大的眼中滴溜溜的转着，任凭雨伞滴进葡萄大的眼珠中，彻底模糊了双眼，他仍在努力寻找着父母身影。直到他感觉到很困很困，从那一天起，他便无法忘记这个画面，因为他知道自己被抛弃了。

    “存在的意义？”夏天看着老人离开的方向，思索着。

    混乱的记忆依旧零零碎碎。

    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手里拿着一把滴着鲜血的刀，地上躺着他的养父母，那一天他被迫亲手毁了一个家，第一次他才明白什么才叫痛苦，也第一次对自己存在感觉到无比的厌恶，那一年他8岁，那一天是他的生日，12月25日夜。

    沉默寡言成了一颗种子，早已经深埋在他心里，畸形的岁月在青少年拘留所里被一次次加剧，因为不合群，他遭受到前所未有的虐待，同龄人丑陋的嘴脸让他失去生而为人的色彩。

    刻进骨子中的倔强，从不向他人低头，他想为自己而活着。

    在淋浴间中，他被一群狼围着，无助的羔羊被狼群肆意玩弄，额头已鲜血淋漓，不尽兴的狼群们将他未曾低下过的头颅硬塞进飘浮着肥皂泡沫的洗脸盆中，挣扎只会加剧他们原始的凶性。

    窒息的感觉像是久违的情人，让他在拘留所里做出最疯狂的举动，求生的欲望占据了理智。

    他将裤口藏着的尖石取出，那是一把被多次打磨的石块，锋利的尖刺像是得到了印证，毫无声响的就越过衣服屏障，刺入那离他最近的那个狼腰侧。挂着猖狂大笑的嘴脸，死死拽着他头发摁进水池里的狼看着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液，愣了短暂的片刻，目眦赤红的双目看向麻木的腰间，恢复了属于人的理智。

    哀嚎响彻云霄。

    以及重获氧气的酥麻感，让夏天明白自己还活着，脸上的棱角再一次失去了锋芒，像是做错事一样蹲在阴暗的角落。

    那是一个连出行都仍依靠四个轮在地上行走，人们要辛苦耕作才能获得一碗饭菜，女性得不到公平对待，以自私与欲望作为生存法则的黑暗年代。

    这些的记忆反复不似从前，它们刻在脑子里，像是正在发生一般，一幕幕重新揭开袒露在内心，记忆混乱丝毫未波及其中，但深刻的像一把刀，洞穿一切烙印在幽深记忆的最深处。

    夏天的眼里重新恢复色彩，存在的意义是因为害怕未曾存在过，正如无欲无求的神也不会明白什么叫寂寞。

    “货到了，编号1225人类，没多少能量点，经历过十四次试炼现在还活着，是个硬茬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阿语奉承的老人的声音，伴着另一个厚重的脚步声。

    夏天已经呆了两天，寿命也只剩下25小时，迷迷糊糊的听到声响便坐起，他意识到必须去寻找灵魂能量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他的性格。

    随着声音的方向，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大且宽广体型的男人，一身黑灰衣袍和风尘仆仆的白发，和佝偻着背的老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鸪鹫，你考虑清楚了，如果他失败了，你将成为下一个宠物，作为老朋友，我能给你争取的已经不能再多了。”高大的男人带着怜惜的语气问着身边的老人。

    “已经活的够久了，每天活在折磨中，至今我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我也该补偿我的过错了。”口中说着，语气却丝毫没有透露出半分惭愧，只是口中奉承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希望你多多磨砺他，亚瑟老哥，实在不行，那就当祭品看能不能宽限半年。”

    这披头散发的头颅和传说中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让夏天恨不得冲上去用额头抑或牙齿去生吞活剥他，这几十年生不如死的苟活着，所有的痛苦与怨恨，全部都因为这个人。

    “鸪鹫？真是人如其名啊，真可悲。”夏天用着惊叹的语气，说着极度嘲讽的话语。趔起的嘴里咀嚼着名为杀气的无边怒火。

    老人愤怒的冲向铁笼，右手硬把铁笼撤出诡异的弧度，像是要发泄怒火，但刚高举起的右手又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老人冷淡的话语响起，冷淡的像是在宣告死亡。

    “你必须在一场赌注中存活下来，如果你活下来了，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说完，老人就错开身子。

    高大的男人隆起粗壮虬龙般的手臂，那双臂似乎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将铁笼凌空举起，跨过仓库门便走了出去，沉重的步伐也似乎变得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