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喜欢我，是吗
程晓禾扯了一抹嘴角，对这人监视自己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延哥，你保险柜上锁了吗？”
秦延眯了眯眸子，不知道这人为什么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了？”
“我们俩签过的那份协议，你是不是放在保险柜里的。”程晓禾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些胀痛，手忍不住覆了上去。“你拿给谁看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延有些不满，面前的人为什么要扯开话题。
“我奶奶看见了。”程晓禾哽咽道，也不打算瞒着对方，“她知道我是同性恋，她以为她的病拖累了我，然后吃了安眠药……”
秦延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望着这个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小人儿，他从程晓禾的脸上看见了无奈和绝望。
那个一直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程晓禾不该像现在这样。
“如果不是有秦朔在，我奶奶就会死。”程晓禾抹了一把眼泪，发现自己的眼角异常得疼。“延哥，我可以不见他，但是你能保证我家里的人身体健康吗？”
秦延沉默了。
这是一个不过分的要求，但就算是这种要求他都做不到。
他承认自己对程晓禾的事情从来不上心，他只知道对方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奶奶，这也是他拿来牵制程晓禾的唯一筹码。
“延哥……”程晓禾深呼吸了一下，“我想再问你一遍，你的保险箱给谁看过？”
秦延实在受不了这人尖锐的目光，程晓禾过去从来不会这么质问他。
“我没有给谁看过。”秦延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不过我的钥匙一直放在办公室里，可能被人拿走了。”
程晓禾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凉了一半。
这东西要是流露出去，秦延和自己的娱乐圈生涯都毁了。
秦延还有秦董事长能给他公关遮掩，但是自己呢？
这人竟然这么自私，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一星半点。是了，他只是秦延众多小情儿中的一个，他有什么资格让秦延处处考虑到自己呢？
“延哥，这件事情我不怪你。”谁叫这份协议是他亲手签下的，从来没有人按着他强迫他写下。
程晓禾眼眶通红，他揩了揩脸上的泪水，佯装淡定道：“我们散了吧。”
这五个字仿若一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心上，他过去没曾想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他也没有想过，这句话能让他这么痛。
“我会公开宣布自己退出娱乐圈，用不着你封杀我。”程晓禾每说一句话，对面的人心就沉一分。“你可以去养一个听话的小情儿，起码他只想着你的钱，不会想着得到不该想的东西。”
这句话终于能说出口了。
他终于能把自己喜欢秦延这件事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了。
可是他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的前面一句话就是“我们散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的吧，喜欢秦延的人海了去了，他就算知道了有怎么样呢？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不过和那些粉丝比起来，程晓禾算是幸运的。他和秦延上过那么多次床，他整个身体里都充满了秦延的味道，别的不说，他至少拥有过秦延的身子。
秦延果然从他这句话中听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说……什么？”
他动了动手指，似是在寒风中被僵硬了，这画面显得有些可笑。“禾禾，你喜欢我，是吗？”
是，而且喜欢了很久很久。
程晓禾感觉自己的鼻头又酸涩了起来，这么多年他到底活成什么样了。
光鲜亮丽的大影帝，在任何大场合都游刃有余的大明星秦延，此刻像一个迫切知道答案的孩子抓住程晓禾瘦削的肩膀：“你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延哥……”程晓禾轻飘飘地喊了一声，然后别过头去。“我喜欢过你。”
这个“过”字显得无比多余。
“你什么意思？”
秦延捏紧了拳头，“你现在喜欢秦朔吗？”
“跟他没有关系。”程晓禾疲惫地拿开了他的手，“是我累了，我喜欢不动了。我胆大包天，我痴心妄想，我竟然喜欢你。”
他哪里配得上秦延呢。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偶像身份都是秦延一手捧起来的，离了秦延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秦延忙将人拉到了怀里，像从前一样亲吻着他的额角。
“你可以喜欢的。”他轻轻说。“你刚才回家的时候是不是生气了？”
秦延想象不到，这人竟然对自己有这样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程晓禾，但是听到他要离开那句话，自己确实慌了。
如果让他在程晓禾和别的许多小情儿里面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程晓禾。
喜欢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是秦延知道，他一定离不开程晓禾。
“对不起，我以后真的不带别人回家了。”秦延见他不说话，就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只是知道你和秦朔在一起的时候太生气了。”
他从前这么哄哄程晓禾，程晓禾能高兴地偷笑半天。但是今日不同往日，这般温柔的语气落在程晓禾耳朵里也没多大作用。
程晓禾感觉自己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方才已经耗费了力气，他想要的也不是秦延的道歉和重归于好的提议。
他真的想离开秦延。
“延哥，带谁回家是你的自由。”程晓禾闷声答道，“那房子是你的，家里的一切也都是花你的钱买的，跟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跟你没有关系呢？”秦延的语气急了，“你别担心你奶奶的病，我能给你处理好。我承认我过去混蛋了点，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
“这次算我对不起你，你别闹了好不好？”
两个人的关系明明早就如履薄冰了，却被秦延说得好像只是漏了个小缺口，稍微填填就能完整如初。
“延哥，让我安静几天吧。”
程晓禾拂开了他，伸手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在秦延忙着要抓自己的时候出声道：“延哥，如果你非要逼我的话，我就只能永远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
这句话确实唬住了秦延。
他停住了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程晓禾离开。他眼底闪过了一抹晦暗，一拳砸向了身边的花坛，“妈的。”直到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
说实话，程晓禾现在也没有地方去。
他扫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录，指尖停了半晌，才按下了“孟清”的电话号码。
“喂，队长……”
孟清家在一个公园附近，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是被人收拾得很干净。
孟清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品牌商寄来的外套，这样就算是穿出去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他总是这样细心。
“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冻感冒了，怎么，下次的高音还想让一粲帮你唱吗？”孟清的语气似是责备，但是明眼人都能听出来他的担忧。
“没事的队长，我能解决好。”程晓禾深呼了一口气，“队长，这几天我能暂时住在你家吗？”白天他需要照顾奶奶，晚上他还需要回来料理工作上的事情。
孟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目光定格在他泛红的眼眶上。
“你想什么时候住就什么时候住。”孟清抬了抬下巴，“客房是空的。”
“谢谢你，队长。”
程晓禾抿了抿嘴角，喝了一口热茶，然后就沉默了。
孟清和他并排而坐，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有什么事情别憋着，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说，如果你觉得我还算信得过的话。”
“队长……”程晓禾的眼眶立马湿润了，“我可能不能再和你们一起了。”
孟清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退出娱乐圈。”
“原因呢？”
程晓禾又沉默了。
他握拳握得双手泛白，但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因为秦延？”孟清好像并不觉得他俩的事情还算个秘密，“你和他闹矛盾了？”
程晓禾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嗯。”
“因为什么？”孟清伸出大拇指将他眼角的泪珠擦去了，“你们俩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
一直都挺好的……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和秦延一直都挺好的。
程晓禾轻蔑地扯开了一抹嘴角，似是自嘲：“我不过是他养着的一个的小情儿，又不是在谈恋爱，有什么好不好的。”
孟清似乎也没想到他能这么坦然地宣之于口。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呢？”能让他伤心成这样。
程晓禾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但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队长，喜欢上自己的老板是不是太蠢了。”
孟清的心骤然一痛，但是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你喜欢秦延吗？”
“嗯……”程晓禾点了点头，“他已经尽到了他的责任，他没有喜欢我照顾我的义务，是我自己痴心妄想。”
原来自己视若珍宝的心上人也有这样的烦恼。
程晓禾在秦延那跟一件漂亮衣服有什么区别，喜欢是喜欢，但是有无数件别的漂亮衣服等着他，秦延甚至可以一天一换。
也许是最喜欢，但是不能做到只喜欢。
孟清承认自己现在冒出来的想法有些卑鄙了。
他悄悄地拉着程晓禾的手，“喜欢上秦延注定没有结果，你们俩的身份天差地别。”
所以要不要……换一个试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