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古怪孩童
林觅薇听到张三所言，也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倒是广元子突然调出神识来，对苏荷言道:“我家老头年轻时候，确实不是个东西。那每每与我若是他少年时的事，我都忍不住会骂上他几句。”
苏荷心道，“修仙之途，道阻且长。仙人都想追寻捷径，就如女子之爱美，世人皆爱名与利，就连圣人也不能免俗啊。”
张三见两位客人都是默不作声的，便开口道:“城东边便是买卖孩童的集市，二位客人若是有心，可以过去看看。”
“张三先生，一粒粟米能买下几个孩童啊。”苏荷开口问道。
张三回道:“城内童子也是无比金贵的，若是遇到好苗子的话，十粒粟米也未必能够。”
苏荷道:“不要天赋悟性太好的，一般就行。”
张三沉思了一会，回道:“若是天赋平平的童子，一粒粟米也就足够了。”
苏荷轻声道:“好，那就过去买上一个，劳烦先生带路吧。”
“啪。”林觅薇闻听苏荷所言，突然抬起手来，一巴掌打在苏荷脸上，吓得鸟儿北山突然从睡梦中惊醒，扇了扇双翅飞出老远。
苏荷摸了摸火辣辣地脸颊，笑道:“林姑娘，还真会挑地方，正打在我脸颊的伤口上。”
林觅薇肯哼道:“我原想着你与那些妖怪会有些不同，不想你也是个丧尽天良之辈。”
苏荷看到转身欲走的林觅薇，连忙说道:“林姑娘，要陪我在这小儿城里走一遭的，可不要言而无信啊。”
“苏荷，我知你此刻心中所想，只是你买下孩童之后，又能如何呢，是带着他上路，还是要送回到他父母身边呢？这城内童子众多……”广元子出声道。
苏荷突然打断广元子，言道:“能救下一个就好，被我买去了，也比被其他仙人妖类买去做那宛如鼎炉一般的座下童子强。”
广元子又继续劝说道:“你自己不过才三境修为，若是带着孩童上路，如何保证他的安危。若是将其还给生身父母，那孩童就会被再卖一次。”
苏荷淡淡地道:“那就只能带着孩童上路了。”
广元子见劝不动他，此处又是人多眼杂，也不好附体到苏荷身上，便骂了几句“臭小子，真是食古不化”，然后就收敛神魂到苏荷的内观之中睡大觉去了。
“这位妖仙大人是从南洲来的？”
苏荷寻声看过去，出言之人是一个满脸堆笑的老者。苏荷还未来得及回话，那老者便让过苏荷的身子，同张三寒暄道:“原来是三哥带进来的人，是小弟多嘴了。”
张三对着老者言道:“王五，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名叫“王五”的老者，点头弯腰地陪笑道:“托三哥的福，还算凑过。”
苏荷看着正在寒暄的二人，心中也难免好奇，当下便开口问道:“老人家，您这年纪，怎么还称呼张三先生做‘三哥’啊。”
王五指了指自己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开口笑道:“小的就是长得老一点，按年岁来说，确实是三哥的弟弟。”
他随即又道:“这位客人，初来乍到的，若是不能在这小儿城中得些好处，留下些好印象，只怕下次就不会再来了。我这里有一个娃娃，很是聪明伶俐，本来是值得高价的，只是这孩子父母双亡，没人抬价叫卖的，所以价钱比预想的要低上不少。客人若是有意，小人可以带您去过去见见。”
苏荷正要点头答应，却忽然感觉到张三在他后背上用手指比了一个“三”。
苏荷这才想起了方才张三先生对他所说的三句告诫之言，想来这老者王五也是同张三先生一样是小儿城内的领路人，那此人说的话，便是不可信的。
“不劳老先生费心了，我想张三先生会带我找到合适的童子的。”
虽被苏荷一口回绝，这王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更加殷切地对着苏荷笑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客人以后若是有用的着小人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苏荷道了一声谢，便和张三朝一起着东边的集市走去。林觅薇气鼓鼓地跟在苏荷身后，想着苏荷等下要是敢把孩童收到座下，就用手中神戟捅他一个透心凉。
三人一到东市，便听到一阵奋力吆喝的声音，放眼看去就见一众妇人都是扯着嗓子，面红耳赤叫卖着手边的孩子。更有甚者，一见苏荷过来便用力拉拽他的衣袖，又看他穿着破旧，就立即松了手。
林觅薇看起来倒是衣着光鲜的，瞬间就成了一众妇人眼中的抢手货，只是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让人不敢接近。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多铁石心肠之人。”林觅薇无比嫌弃的看着这些彼此较劲，奋力叫卖自己孩童的妇人，恶狠狠地说着。
张三闻言，回身道:“要么卖孩子，要么全家死。这事换做客人，会如何选择呢？”
林觅薇喃喃自语道:“我的家人确实是拼了性命，才救下我的。”
苏荷知道林觅薇心中难过，便缓步退到她身边，“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姑娘的父母肯为姑娘献出性命，便是希望姑娘能够带着他们的期许好好活着，这才为人父母该有的责任。当然了，求生也是人之本能，就是这出声叫卖实在是不应该，如此看来人与人之间确实不能一概而论的。”
“姑娘，请放心，这座下童子我是不会收的，去收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徒弟还是很不错的。”
林觅薇也知道了苏荷所想，脸上难得有了些许笑意，“真不害臊，三境修为还想收徒弟，不怕日后被被弟子超过吗？”
苏荷回道:“就是被超过去了，那也是我教的好。”
二人随着张三一路到了东市尽头，张三随手指了指两边，开口道:“客人且看，此处的孩童的价钱要相对便宜一些。”
苏荷四下都看一眼，发现此处的妇人少有开口叫卖吆喝的，大都是都是抱着孩子放声大哭，见到有人过来，就不住的磕头。
不远处却有一个孩子，瞬间就引起了苏荷的注意，这童子不是被母亲带着的，而是蹲坐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边。他看着苏荷，眼里没有一丝胆怯，全然与身边其他的孩子不同。
“孙子，那寒酸小子一直在朝这边看，好像是是看上爷爷我了。你去和他身边那个领路人说说，就说爷爷我五十吊钱就卖。”那小童趁着苏荷看别的孩子的时机，一把揪过老者的耳朵，小声耳语道。
那老者小声回道:“爷爷，你看这小子的穷酸样子，还有张三也是心黑的不得了，由他领路可是很贵的，那小子身上未必能有五十吊钱啊。”
那小童气得直咧嘴，不由得手上的劲使得更大了，直接将老者的脸拽到贴在他的脸上，“等到了讨价还价的时候就再降一点，你小子要是个丫头该多好，再把脸上的褶子压平了，还能出去帮我吆喝两声，你爷爷我不至于就这么贱卖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小声嘀咕了几句之后，便调换了身份。那老者干咳了两声，走到张三面前深施了一礼，开口言道:“麻烦三爷同那妖仙大人说一声，我家这孙儿不仅便宜，人也激灵，也许能入这位大人的眼。”
张三对着老人摆了摆手，回绝道:“便宜没好货，不要。”
老人依旧不肯罢休，纠缠道:“三爷，我家这孩子便宜归便宜，但是可不是什么孬货，身子皮实的不得了。”
“大人，请上眼。”说着，这老人便从腰间取出一直柳枝来，公报私仇地对着孩童就是一阵抽打，“大人您看，打了这么多下都没事，这娃儿够皮实的吧。”
那童子心中无比恼火，却也不好发作，这街尾处好不容易来了个买主，他必须要把握机会把自己卖出去。
“做买卖动嘴商量就好，何必出手打孩子。”张三见那孩童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也忍不住出言阻止道。
苏荷也不忍心看那孩童被老者抽打，于是便请求张三过去问个价。
老者听到张三开口求情，便随手将柳枝丢的掉那童子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开口说道:“三爷既然说了要商量价钱，那老头子我冒昧地说一个数，三爷和妖仙大人若是觉得不合适，还可以再商量。”
老者一脸笑意地伸出手掌，“五十吊钱，怎么样？”
苏荷也不了解看老者要价的五十吊钱在东洲价值几何，他转头问了一句张三，“先生，五十吊钱能买几颗白玉粟米啊？”
张三指了指不远处的高阁，开口道:“城内的金芒阁明码标价，一粒粟米可换十两金子。”
张三见苏荷还是一脸茫然，就再解释道:“东洲之内，一两金可换十两银，一两银可换十吊钱。”
苏荷知晓了五十吊钱价值几何，便对着老者摆了摆手，言道:“五十吊钱这价格，可不太公道。”
老者只觉得他是要还价，立马就哭求道:“大人若是觉得老头子我卖的贵了，那就给四十吊钱就好，这孩子就归大人您了。”
“给你一粒白玉粟米，不能再少了。”苏荷走过去掰开老者的手掌，将一粒晶莹如玉的粟米放在满脸惊愕的老者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