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淘汰
“前面都说了很多了, 我想说下节目组的赛制。”
陈应生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加上他那张面无表情、骨瘦如柴、沟壑纵横的脸，和过分严肃的眼神, 虽然说的话也没什么特别，但还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总好像会让人不自觉地站直腰板, 等着下一秒就要挨骂。
“节目组当初联系我的时候, 说是这档节目旨在发掘更多、更好的好演员，所以再三权衡下, 虽然不喜欢综艺节目, 但我还是来了。”
“之后你们在介绍赛制的时候跟我说，这一场决定去留的是观众投票, 因为观众缘也是一个演员很重要的衡量标准，所以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可是谁能告诉我，你们节目组现在的赛制是在干什么呢？”
他说着脸色一沉, 连“置身事外”的女主持握着话筒的手心都出汗了。
“刚才你们就一直要几个导演轮番点评，但我都没怎么说话。”
“我为什么不想说话？”
“投票截止前，你们就要几位导演点评，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在场几位的褒贬可能会影响观众的判断吗？”
“我们几个在这里叽里呱啦的, 一说就是半小时还多，观众真的还记得之前自己都看了些什么吗？”
陈应生说话时, 语气从头到尾变化都不大，表情也一直是他那张标志性的扑克脸,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
“我这么说了，你们肯定觉得是护短儿，因为之前演老师的那个演员，是我组里的。”
“那我还真就是护短了。”
“是你们让我来找演员的吧？那我挑的, 肯定就是我认可的演员，如果你们节目只看人气，也不用这么费劲联系我五六回，硬是把我找来了。”
“都以为我不看新闻的？”
“之前那个什么流量明星，闹出的幺蛾子还不够吗？”
陈应生要么不吭声，一旦说起话来连台上的主持人想插句嘴、打个圆场都没有机会。
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差没指着颜伊说，因为之前乐漉黑热搜
的事件里，他是受害者，现在更具人气，所以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才会都集中在他身上。
但碍于陈应生的地位，在场众人，就算是旁边几位刚才发过言的导演也只能尴尬地面面相觑。
厉枔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有一说一，因为这一次评委不参与投票，之前几位评委的对前面作品的点评也都还算客气，即使引来哄堂尬笑的作品，大家也都留了面子，没有怎么太严厉地去批评。
但面对两位演员，在点评里重点出奇一致地只放在一个人身上，的确是有些明显了。
可无论如何，这都不是颜伊的错，而且几位导演对他的点评还算实事求是，没有闭眼尬吹。
厉枔有点心疼，颜伊这么小小年纪，第一次上节目就被这样撂在台上，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时，却看见颜伊突然偏过头来偷瞄着他笑，一扫之前紧张得都快要吓哭了样子，还可爱地做了个鬼脸。
就在这时，可能后台导播也觉得这节目就快要录崩了，大概是在陈应生的耳麦里提醒了什么；陈应生直接拽掉了耳麦，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当然了，那个小男孩，叫什么来着——”
“颜伊是吧？”
“我也不是针对你。”
“其实这个作品本身是成功的，观众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大家都看哭了，就是看进去了，这就够了，不用我再来表扬什么。”
“刚才那几个看得你们哭笑不得的片子，我再表扬也没用，观众看不进去，就是看不进去。”
“所以我本来就不想点评。”
“我只想说一句——”
“这个小男孩，你演得很好，但就像之前导演说的，你的形象很适合，他可能觉得这是表扬，但在我这儿——”
“我觉得‘本色出演’这四个字，算得上是对一个演员演技的否定。”
“你是演得很真实，也很自然，情感充沛，但即使现在在台前，我看到的仍然是‘林深’，而没有看到你不一样的东西，或者说，没有看到你对这个角色的塑造，或
是演技。”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其他作品来证明你自己是会演戏的，毕竟——”
“不会永远有角色等着你去‘本色出演’。”
“但在你对手戏演员身上，我看到他先后塑造了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都很成功。”
“我很欣赏，也很期待下一次的合作。”
不管怎么说，陈应生虽然批判了节目的赛制，但最后的落脚点停在了颜伊本身作品比较少这个问题上，也不算全盘否定，算是给大家都留了面子。
说完，他直接撂下话筒靠回了椅背上，显然是发言结束了。
“好的，也谢谢我们陈导的点评。”主持人见状马上接过话头，连忙转移话题，cue起之后的环节，“可以看出来，陈导其实对我们两位演员都是抱有一定期待的。”
“那在接下来的倒数后，我们观众投票的通道即将关闭，是谁将会继续留在这个舞台上，为陈导和我们大家带来后续的作品呢？”
她说着转身看向厉枔和颜伊，指了指场边的两张座椅。
“请我们的两位演员在一旁稍事等待，我们后台工作人员统计结束后，将会公布最后的结果。”
随着主舞台屏幕上的倒数数字归零，通票通道正式关闭，最终的结果也尘埃落定。
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切回了后台演员等待的小演播厅，所有人都表情凝重，噤若寒蝉。
十几分钟后，颜伊和厉枔离开舞台，主舞台屏幕上已经开始播放下一组演员的作品。
最终，只有厉枔一个人回到了之前的小演播厅里。
在后台演员客气的恭喜中，他脑中只留下颜伊之前在陈应生的质疑声中突然出现的可爱鬼脸。
厉枔这一组的作品出场顺序已经比较靠后了，之后的几部作品比较中规中矩，没有特别出彩，也没有特别糟糕。
当然，厉枔也没有心思太仔细看。
录制一直持续到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才结束，他脑子有点乱，也忘了自己之前已经好几天没有住在节目组提供的酒店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走出摄影棚，径直走向了节目安
排的车。
他今天是坐着这辆车来的，记忆里还大概记得车停在什么位置，就这么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到了车边准备拉门上车时才反应过来——
上了车，该怎么跟司机解释，自己不回酒店？
还有这车……
他上车走了，那颜伊怎么办？
自从刚才在舞台上跟颜伊“分道扬镳”后，颜伊被淘汰了，就不会再参与之后的录制——
他现在都不知道颜伊到底去了哪里。
思考中，他已经无意识地拉开了车门，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枔哥？我……”
“一直在等你。”
厉枔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转身想逃。
“枔哥——”颜伊焦急地跨出车门，紧张地把人叫住，“你不用躲了！”
“酒店的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也搬走了，今天晚上——”
“我就不会回去了。”
“枔哥，之后节目组应该很快会有新的剧本发下来，能留下的都是好演员，你肯定不会再遇到之前乐漉那样的事情了。”
“以后的排练强度肯定会越来越高，你不住在剧组的酒店，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说着，他缓缓走到厉枔身后，轻轻拽了拽厉枔的衣角。
“枔哥，排练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按时吃饭，咖啡也别喝得太多。”
“你……”厉枔转身不解地看着颜伊。
按照节目组的赛制，淘汰的人当晚就会离开，他险些都被骗了，觉得颜伊现在离开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颜伊根本就不是参赛艺人，是他的助理……
“你要去哪里？”
“……我？”似乎没有想到厉枔会突然关心自己，颜伊有些激动，下意识地绞紧衣角，“已经有几家经纪公司在联系我了……我应该会选一家签约……然后……”
然后跟原书里的剧情一样，火速出道，晋升顶流。
厉枔明白了。
这一次，颜伊是真的要走了。
就像之前剧里的柏青松跟林深一样，颜伊和他——
从此再也不会有
任何交集。
他释然地点了点头，说：“恭喜。”
说罢他转身绕开颜伊，低头坐进了汽车后座里。
“枔哥！”颜伊焦急地拍打着车门，直到厉枔摇开车窗后，立马焦急地说道：“我等了这么久，只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之后公司一定会安排新的助理给你，只要是男生的，你都拒绝好不好？”
“什么？”厉枔大惑不解。
就算颜伊现在还是把他当做原主去喜欢，去吃醋，但这和男女有什么关系？
颜伊怎么就知道原主不能喜欢女孩子呢？
厉枔看着颜伊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看样子不像是吃醋撒娇那么简单——
颜伊是真着急了。
可是颜伊在急什么呢？
厉枔不由得想起之前在走廊里无意撞见的，颜伊和之前乐漉助理间的对话；对话间，乐漉的助理好像就说过，之后想调来厉枔身边。
虽然不喜欢乐漉的为人和处事方式，但厉枔更不喜欢一些两面三刀的人。
“是上次和你聊天那个小助理吗？”厉枔点点头，“我不会让他到我身边来的。”
“是……”颜伊点点头，又立刻拨浪鼓似的摇头，“不是不是……别人也不行！”
他急得直跺脚，最后干脆直接喊道：“他们都是边向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get~12点前有三更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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