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徒弟背刺的谪仙
古沧洲的街道很有妖族风情。
有野蛮狂野风的建筑；有萦绕着绿枝的花房，这种一般是草木成妖；也有的妖族房子风格比较随性，随便搭个窝洞什么的，混在一众妖族建筑里，居然也风格统一，丝毫不违和。
魔族的房子在其中就不明显了，但也许是天生亲近黑暗，他们的建筑多多少少都偏暗色系，区别在于明显不明显。
听到这个科普后，谢木好奇的问身边的男人：“你是哪一族的？”
方辰转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绳链，懒洋洋的漫步，听到谢木的问话也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久之后，才道：“我混血。”
谢木哦了声，接着问：“你说妖族都喜欢狂野或者随性风。魔族喜欢黑点的颜色，那混血呢？混血会喜欢什么风格的房子？”
方辰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嘴，显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跟着过来的九命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陛下的天城就是他喜欢的建筑风格。”
谢木回想了一下天空之城的白色宫殿风格……好吧没想通，一个妖魔混血，为什么会跟本族人的爱好完全相反。
天城的风格，不仅精致，而且还是纯白色系的，怎么看也不跟妖族魔族的爱好与文化相融啊。
听到谢木的疑问，九命仔细想想：“也是哦，也不知道我们陛下是不是哪里抽风了，本来他成为古沧洲之主的时候，也准备建宫殿来着，我那里还有原城堡的草图来着。”
九命挠挠头，也是一脸不解：“你是没看到之前的宫殿风格，又阴森又寒凉，而且陛下还不希望在地面上建宫殿，建的是地宫就算了，还打算往下挖个几千丈做个大宫殿。我的天呐，当时我为了把这宫殿搞起来，忙得焦头烂额。这儿之所以是古沧城，就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天然阵地，聚灵气阴气鬼气，所以这里的能量都很散乱。怎么说呢，很难在底下建宫殿，很容易被突然暴动的浑气给搞塌陷。”
说到这里，九命就是一脸的咬牙切齿，她眺望了一下已经没见身影的方辰，赶紧拉着谢木到一边道：“结果我都算到一半了，他突然回来告诉我，他不做地宫了，他要建天城。”
谢木好奇道：“为什么？”
九命摊手：“我哪知道为什么？抽风呗。”
他们家主君抽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谢木：“天城很难建吗？”
九命：“你说呢？”说到这里，九命猫漂亮的猫儿眼都狰狞了起来。
“那何止是很难啊，简直是登天的难好吗？”
九命咬牙切齿道：“当时的天城是建起来过无数次，但最后全部都没撑过一天就倒塌了。”
“材料都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型材可都是我们古洲，甚至九尾姐也去过不少外世界找材料。结果这么辛辛苦苦重金买来的材料，每天跟流水一样浪费，陛下还不肯把废弃的材料修一修重用，非得用全新的最好的，他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国库和私库有多穷吗？”
九命面容狰狞：“靠啊，穷鬼还这么多毛病。”
谢木：“那建成了吗？”
九命：“你说呢？不过中间确实是走了好多弯路，之前一直都不清楚为什么建不成，后来请来妖族一个著名的勘测师，才清楚这里有一个天然阵地，所以绝大多数的法力，符文，阵法，包括机关，在这里最多不超过一天就会失效。最后我们也是把这个阵法研究透了，才建成天空之城的。”
“哇——”谢木，“你们好厉害诶。不过，方辰为什么要建天城呢，这么麻烦。”
这回九命猫沉吟了好久，才道：“具体是为什么，其实我们也不太清楚。”
她仿佛在回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们也问过，好像陛下之前说过什么……天城才配得上他，他当时说的是‘他’还是‘我’来着？也不知道陛下在外世界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这么自恋。”
九命猫一脸认真的道：“他跟九天仙人是有一毛钱关系吗？哈。”
听到九命猫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想起第一次见到方辰的时候。
他在心里小声反驳，不，明明就很有仙气。
其实他认识的人里，方辰真不是最像仙人的，最像仙人的应该是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照顾了他好久。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起仙，他想起的还是方辰。
可能是他住的宫殿太有仙气了，让他慢慢也感觉方辰也像个仙人了，谢木在心里默默想着。
九命猫把他回落在地面上的空城，之后他洗漱用完膳后，回到寝殿就看到方辰躺在大床上。
他还有些纳闷，之前方辰在晚上都会躲开他的，这次晚上怎么还在房间。
不过纳闷归纳闷，谢木还是安安静静爬上了床，把被子盖住自己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方辰。
方辰倒是没看他，而是眺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晚上的天空呈乌云压城之势，到了夜晚，天空无星无月，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方辰就这么躺在床上，也没点长明灯，静静的听着雨声看着雨景。
谢木看他看得这么认真，也好奇地看了一眼窗外，但外面其实也就只在下雨啊。
“你在看什么？”谢木好奇地问道。
“看雨啊。”方辰换了个姿势，这回直接在被子里碰到了谢木，方辰感觉到了碰到了人，但他也懒得换姿势。
反正，他们是“爱人”不是吗？
睡一张床，碰一下怎么了？
“是挺好看的，但为什么我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方辰懒洋洋道：“当然不一样了。”
他看着那破碎又连接的雨滴，道：“因为主世界在下雨。”
谢木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主世界的雨，下到我们这来了？”
听到谢木说“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方辰突然很想笑。
他也确实笑出了声。
他的心情也确实很好，他靠近了谢木一点：“抱抱你好不好？”
突然被抱住了，谢木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和皮肤触感，还蒙了一下。
他连反抗的意识都没有，只是在思考，感觉好奇怪哦……
但被抱的挺舒服的，尤其是这个雨夜，昏暗的房间，倾尽天河的大雨，谢木可能自己也感受不到，他稍微有点害怕，所以突然被这么抱住了，他除了感觉到一点点暖和，还有自己也感觉不甚明显的安全感。
方辰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空道：“我们两个世界，要相融了。”
“哦。”
对于谢木来说，他并不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外面，稍微明白一点世界真相的，恐怕就要开始惶恐了。
谢木看着天空的雨，还好奇道：“主世界的雨也有这么大吗？”
方辰声音里都带了点笑意：“是啊，主世界下多大的雨，我们这边也会下多大的雨。以后，我们这边会有阳光雨露，会有高到没有尽头的天空，我们的族人，也不会因为世界限制难以突破。”
“哇——”谢木轻轻的感叹，“那真的很好诶，以后天空之城可以升得更高吗？”
闻言，方辰面色略有古怪：“那倒不必了。”
方辰环抱着怀里的少年，视线慢慢从窗外移至谢木的侧颜。
刚开始谢木还没感觉，但可能是他的视线太强烈了，谢木也微微侧头看他：“怎么了？”
方辰笑了下：“看你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谢木：“那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方辰慢慢回想起，那个谁也不能靠近的仙人。
……其实也不是谁都不能靠近。
伏荒仙君座下第一大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祝渚清就可以靠近。
他当初看到祝渚清的时候，他还没有尊号，还只是一个小孩儿，平常特别喜欢拉着伏荒，或者抱住伏荒。
伏荒抓住他就会给他批发公文政务，那时候的他经常批阅的焦头烂额的，这方面唯一能教他的也只有伏荒。
偏偏自从伏荒不知道打哪捡来一个小弟子后，这小弟子就天天粘人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每次他上前去请教问题的时候，总能碰到这小子在伏荒身边。
也许是同类的直觉，也可能在方辰的人生中，这样的人见过无数次，方辰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身上那种兽类的敏锐、直觉、残忍，对于方辰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也养不熟的。
方辰一直都相信，有的人，生而为恶，极难教化。
他明里暗里提醒过伏荒很多次后，见伏荒连他暗示的是什么都没明白，他就把话挑明了说。
当时伏荒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无悲无喜的目光，难得的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
仿佛是若有所思，也仿佛是无思无觉。
伏荒：“不能以本性定罪。”
他定定看着方辰：“即便他是天生的恶人，在他犯罪之前，都得把他当普通人来对待，而不是以罪人的态度去对待他，那是逼人从恶。”
方辰皱眉，一言不发，甩袖离去，真是不识好人心！他等着伏荒将来被狗反咬一口的那天！
现在想来，伏荒被背刺，他倒也没有多么疼快。
反而是……当时看着那坏种能得到一向漠情的伏荒的稍许用心和宽待，让他隐隐感觉到不爽。
他是古沧洲的君主，他也曾等候着天裂到来的那天很久了，他等着踏平九天十地，等着这天下……换一个新主。
以他的实力，他能接触到的人，敢无视他的可以说没有。唯独在当初的伏荒仙君面前，再被无视，被视做寻常，被视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他也毫无办法。
那实在是天堑鸿沟般的差距，万年第一人，能与天道签订契约的仙人，博古通今的学识，当初的他哪怕也是绝世天才，百年就能修为大成，几近触摸到自己的大道，但在伏荒面前还是显得稚嫩了点。
要知道，伏荒仙君在上古时期实在不是什么出名的天才，天赋也只能说是寻常，现如今的说书人，想像歌颂寻常天才一样挖掘伏荒仙君的事迹，都只能发现说无可说。
那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天赋和人生了。
普通到索然无味。
直到伏荒凭借着普通人的天赋，大器晚成，修成大道，一步步超越了其他无数为人所崇拜歌颂的天才，一步步奠定了他万年第一人的地位。
在这样的伏荒面前，方辰曾经很难有底气成为对方的特别对待。
无关爱，无关其他，他只是单纯不爽而已。
若是伏荒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倒是也无感，偏偏让他看到了唯一一个特别的人。
哪怕他不喜欢伏荒，但这样为他所崇拜的强者特别对待的人是另一个人不是他，也很难让他以寻常态度对待。
不甘实在太正常了。
……期盼着这对师徒反目成仇，也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