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我要江无邪！
铃铃铃————
每隔几分钟就不断响起的手机铃声无不彰显着拨打这个号码的人的焦急, 只是躺在大床上的女人头埋在枕头里, 就像屏蔽了世界上所有的噪音，安心酣睡, 一无所知。
闻嫣然昨晚喝了酒，喝到吐，钟军凌晨一点才好不容易将她扛回酒店。这个姑奶奶, 出国搞艺术多年, 没想到一回来就打电话喝酒，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人也不问，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纵横燕京的混世小魔女，天大地大喝酒最大。劝不得，也不能劝，只能笑脸相陪。
但早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了, 也不会拉着钟军的手在女厕所吐得稀里哗啦还理直气壮地质问“凭什么那个王八蛋不喜欢我”, 然后第二天早上又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围着那个王八蛋转————看得钟军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好歹我也暗恋过你, 考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当然没有。钟军仰天长叹, 自己告诉了自己答案。只是看着闻嫣然一瓶一瓶的喝酒, 眼睛一点一点由清明变得迷离，染上一点红, 他突然想起了《东邪西毒》里面欧阳锋说的那句经典台词：醉生梦死, 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有些事情你越想忘记, 就会记得越牢。当有些事情你无法得到时, 你惟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当初以为闻嫣然出国是打算放弃了，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又追来了南珠。像环球旅行的旅人，绕地球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至于吗？
褪去了少女时代嚣张跋扈的青涩，闻嫣然已然是三十岁好几的女人，成熟、美丽、性感、妩媚。可却还是个死心眼——钟军狠狠骂道！他痛恨她的不争气，却实打实心疼————这可是他们大院的小公主啊！
等闻嫣然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百个老太太打的电话，还有十几个她姐的电话。“咯噔”一声，一定是傅天真出事了！
抓了两把凌乱的长发，来不及洗漱换衣，闻嫣然捏着手机神色凛然地往外赶。
汇江华府，南珠市少有的背靠珠昌江还能看到海景的高档楼盘。
出租车到别墅区的小区门口不能再开，闻嫣
然冷凝着脸下了车，匆匆走向了一个四层楼高的欧式小洋楼。院里停了辆黑色悍马，还有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奔驰，闻嫣然眉头不经意间蹙了蹙。人已经走了进去。
别墅客厅，中央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巨型油画，房顶上是一个精致繁琐的琉璃吊灯。地毯踩上去很软，细看，上面的图案是用针线密密麻麻织就的欧洲宫廷图。
闻嫣然一进门就看见闻书墨在送客，她穿了件白色套裙，看上去知性优雅，颇有气度。她送的是两个年轻的后辈。估计门口的悍马车就是他们的。能让闻书墨送的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而且两个男人都还年纪轻轻，多半是南珠的公子贵胄。
只是闻嫣然就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跟自己有六七分像的闻书墨笑容得体的送客，并没有上前寒暄之意。
倒是走在前面多出半个身位，身材更为高大、长相不那么英俊却自有一股阳刚之气的男人在往外走，经过闻嫣然的时候顿下脚步，礼貌地朝她点点头才离开。
外人一走，闻嫣然的视线就对上了闻书墨。两姐妹之间的气氛也更为剑拔弩张。闻书墨没说话，闻嫣然更是不说话，隔着客厅遥遥的距离，犹如是一道跨不过的鸿沟。
“回来多久了？”还是闻书墨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的声音不辩喜怒，温温和和，一如她一直给人的感觉，温柔和善，仿佛没什么脾气。
只有闻嫣然明白事实并非如此，冷笑一声，她反诘道，“我什么时候回来，订的什么航空，几点的飞机，多久落地，这些难道你不是第一个知道？”
闻书墨比闻嫣然大了十几岁，长姐如母，听见闻嫣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也只是皱了皱眉，将她当做置气的小孩，不一般见识。只说道，“我不知道老太太哪里你说了什么好话，但是既然回了国，就好好陪陪她——妈老了。”
闻嫣然如何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觉得刺耳，却没吭声。老太太的年龄可经不住刺激。
“回燕京。”最后，闻书墨也懒得再说什么，只下了个结论。
闻嫣然的脸冷得快结冰渣子了，还是压下了一腔怒气，说道，“南珠
有我的工作室。”
“多久开的？”
“今天。”
“搬回燕京。”
“不。”
“那就关掉。”
“————”闻嫣然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累积的愤怒和不满，吼道，“闻书墨，你又不是我妈，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妈，我总可以管你吧！”二楼，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房间里出来，怒气满容中气十足地说道。
“————”闻嫣然刚爆发的气势瞬间扑灭，越过闻书墨一边朝楼上走去，一边问道，“妈，天真发生什么事啦？”
老太太冷哼一声，理也不理，转身折进了房间。
“江无邪江无邪——我不跑我不——啊————”
傅天真满头大汗，眼角带泪，惊声尖叫着从床上猛地坐起，梦里恐惧的情绪让她有种失重的下坠和战栗，瞳孔缺乏聚焦。她，真是吓坏了。
“真真，真真，怎么了？没事了啊，没事了，姥姥在这儿。”老太太一直守在床边，就算刚才睡梦中傅天真胡乱挥舞的手不小心打着了她，也没舍得离开一步。心疼的将傅天真一把搂进怀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像小时候那样安慰着哄着。
“不怕，天真。这是家里。你爸爸也正在从美国赶回来。”闻书墨这时候也进来了，坐在床边握住了女儿的手。
闻嫣然抱胸站在床边，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自家小侄女一脸饱受打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姥姥抱在怀里，妈妈握着自己的手，傅天真只觉得恍惚，像梦里的发生那些事就真的只是噩梦而已，她好端端地待在家里，有姥姥，有妈妈，连床上那只大熊也在。但闻嫣然的问话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姥姥怀里抬起头，傅天真泪眼朦胧，“哇”地放声哭出声来。
闻嫣然吓了一跳，她说错什么了？
老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扭头又变为慈眉目善的姥姥，轻轻拍背哄着外孙女，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闻书墨也替女儿擦着眼泪，心底多少有些愧疚，忙事业导致母女关系算不上亲昵。但唯一的女儿，宠爱和偏袒是绝对不少的。
好不容易等傅天真的抽泣声渐渐小下来，老太太终于放下心说道，“我家真真受委屈了。哭了这么久，累了吧？要不要喝点水？吃点东西？哎呦眼睛也肿了，要不要敷冰块？”见傅天真没有回答的意思，老太太继续锲而不舍地说道，“哦，我知道了，真真最喜欢冰淇淋了，要不要吃冰淇淋？”
“我不要喝水，不要吃东西，不要冰块，也不要冰淇淋，我什么都不要，我要江无邪，我要江无邪！”女孩子突然情绪激动，从姥姥和妈妈手里挣脱开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老太太和闻书墨赶紧拉住了她，说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呢。”
“我要去找江无邪。”说着，傅天真又哭了起来，她的眼泪实在太多，似乎提到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
“江无邪？就是跟你一起的同学？”闻书墨说道。
“嗯！”傅天真重重地点头，又问道，“妈妈，你见到过她？她没事吧？都是我不好，她让我先跑去找警察，可是我——”
“真真，先喝点水吃点东西，你别着急，你同学一定没事。你能平安回来，多亏了你楚翘哥哥，你还记得他吗？就是小时候个头高高的，长相有点凶，你老是被他吓哭的那个。”
“江无邪真的没事吗？那她——”
“一定没事。对了，你楚翘哥哥才走，不然你们俩就见着了。下次你遇见人家，可要好好道谢。还有，下次你们学生会组织什么校外活动别跟着去了，多危险啊！外面坏人多，姥姥这次都快吓死了。你看你还受了伤，才抹了药，还疼不疼啊？”
“不疼。可是江——”
“不疼就好，千万不要留疤，女孩子留疤不好看。所以要吃清淡点，来，刚熬好的小米粥，喝一口——”
三言两语之间，老太太就将女孩儿的注意力完全转移走了。
闻书墨垂眸看着女儿低头乖乖喝粥的发顶，没有再说话。而一旁的闻嫣然虽然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这样的画面和多年前的如出一撤，让她不禁冷笑。
“姥姥，我的手机呢，我给江无邪打个电话问她怎么样了——
姥姥，你看见我的手机了吗？”
“不知道，可能丢了吧。没事儿，再买一个就行了，你快躺下休息，别乱动——”
直到从房间里出来，里面还不断传来老太太和女孩儿之间文不对题的对话，闻嫣然看了眼闻书墨沉静如水的面孔，忍不住出言讽刺道，“连自己女儿都骗，太过分了吧。”
闻书墨美艳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说道，“我哪句话骗她了？”
“————”闻嫣然一噎。还真是，从头到尾闻书墨就没有一句话是假的，连老太太的也是。“一定没事”不是一句肯定句，而是劝慰句。怪只怪傅天真这个傻妞，被老太太东一句西一句扯来扯去，还真以为自己同学没事了。
“好自为之。”闻嫣然气的扭头要走，但片刻又折返回来问道，“天真的那个同学你们真的不打算管？”
“他们一群学生爬山遇到妇女拐卖，警察已经去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闻书墨顿了顿，又说道，“我只是不希望天真跟这种事沾上关系。”
闻嫣然不置可否。
刚要走，闻书墨却没打算放过她，“嫣然，不想被送出国就回燕京。”
闻嫣然咬了咬牙，说道，“当初不让我待在燕京的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也是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闻书墨拧了拧眉，带点长姐不怒自威的气势说道，“我想干什么？我不准你见她，懂了吗？”
懂个屁！
闻嫣然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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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周更，好像延期了？！嗯，可能我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