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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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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随安试图将那骇人的长杖推远一些,无奈孟蹑云坚如磐石,半寸不得进,亦半寸不得退。

    “若师祖真要罚……”谢随安心念一动,索性旋身,与萧祺然齐齐跪于一处,“不如一同打了!”

    她喊得掷地有声,心里随之有了成算。孟蹑云虽不收手,可她既已退开,他便再没了止步不前的道理。

    再一细想,从孟蹑云的角度出发,一个是嫡亲徒弟,一个是初相识的人,他再刚正不阿,过了这阵子气头,自然也会觉得踌躇。

    这个台阶,孟蹑云自己下不了,萧祺然递不得,便只能由她来。

    谢随安不卑不亢,萧祺然却着急了:“随安,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谢随安低声回应,同时觉得有道视线扫过他。她转头,平静地迎上孟蹑云的打量。

    不出她所料,孟蹑云的确在观察她。见状,老者缓缓放下长杖,在谢随安面前点了点,语气缓和:“你,同我进来。”

    “至于你……”转向萧祺然,孟蹑云又恢复那幅咬牙切齿的恨铁不成钢状,“给我继续跪着!”

    谢随安起身,看向萧祺然,对方朝她颔首,示意她宽心。

    孟蹑云先进的门,等谢随安入室,他一挥袖,门便自己合上了,谢随安亦感知到他布下了隔音的结界。

    同孟蹑云单独共处一室,谢随安即便明白这是萧祺然的师父,也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师祖,心底也抑制不住的紧张。

    “别怕,坐吧。”孟蹑云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没什么长辈架子。谢随安不动声色地挑了个不显得生分又离他不近的位置。

    孟蹑云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也不拆穿,叹一声,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是个好孩子。”

    方才他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打量。谢随安模样极好不错,再结合冷若冰霜的性子,叫寻常男子动心不足为奇,可他最明白自己徒弟有多眼高于顶。

    谢随安能在短短时间里揣摩到他的心意,实为难得,更遑论这身上好的根骨。

    他这边心思已转了几转。谢随安那头不安,还未跟上,斟酌着抛出一句:“师祖谬赞。”

    “不是谬赞,”孟蹑云有些不高兴地打断她,“在我面前,不用学别人那套,没什么意思。”

    谢随安缓慢地眨了下眼:“……是。”

    “我刚才仔细瞧了瞧你,”孟蹑云又回到自己的话题上,“骨龄不大,已入元婴,底子打得很牢,练的也是剑道?”

    “是,还生了道心。”

    孟蹑云又随意拣了几个寻常的问题来问谢随安,她一一答过。气氛松缓不少,像只是检查课业。孟蹑云忽地不语,又极重地叹了口气,谢随安挺直脊背——这之后,才是重头。

    “孩子,你今后修为,必不会低于那臭小子,甚至会在我之上。老头子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如果放在当年,你们两情相悦,你同他在一起,师祖半句置喙都不会有。”

    “那为何如今又有了呢?”谢随安轻声追问,“是碍于这层师徒身份,还是萧祺然的手?”

    孟蹑云哭笑了一下,也没有被她看穿了心思的窘迫:“二者皆有。他这小子,虽不服训,可不该做的事,我信他不会做。这几年不知他秉性如何了,我原也心存犹疑,可见你这样,老头我啊,反倒也心定了。

    “你看得清楚,活得透彻,他骗不了你。

    “看你这样,臭小子把之前的事,也同你讲了?”

    “师祖说的如果是他无法执剑的事,都讲了。”谢随安肯定了他的疑问,“师祖担心的事,他都同我讲过了。”

    她想告诉孟蹑云,这些顾虑,委实没什么必要。

    孟蹑云面上毫不动摇,现出些许笑意来:“我要说的不止这些,你可曾想过,几年以后,十几年以后,甚而几十年以后?

    “当你有朝一日,修为远胜于他,而他依旧无法执剑,你们之前的差距就好像天堑。世人还是会以最恶毒的话语诋毁猜忌你们,真有那日,你当真不会厌弃他,觉得他是你身上……唯一的污点?”

    孟蹑云说到最后,面目不忍,可仍直白地问她。

    他越说,谢随安面色越凝重,直至她稍稍屏住呼吸。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心意相通还是昨日,孟蹑云说的那日太久,久到她不知能否顺遂地走到那个时候。

    是啊,她不介怀萧祺然眼下不能执剑,可他若此生都没有复原的希望,彼时,她又当如何?

    孟蹑云静静看着谢随安思索。他的话,一半真一半假,萧祺然有这个隐患在是真,可这并不足以压得他一辈子不得翻身。萧祺然就算不精剑道,他也能有千百种法子东山再起。

    只要他愿意重头再来。

    “师祖有所不知,”谢随安垂着眼开口了,“我没有父亲,我的母亲,是个世人眼里最最低贱的娼妓。

    “她并非自己愿意沦落红尘,也从不自轻自贱,有的女人可怜她,也鄙夷她;有的男人视她为草芥,又垂涎她。不出意外,我本也要迈上她的老路。

    “是师父救了我。”

    谈及这段时光,谢随安的语气不自觉柔软下来,在孟蹑云看来,她清冷的气息都被消磨了几分:“若非他救了我,我原没有契机,能站在师祖面前,说起这些,更不能练剑,拥有自保之力。

    “不瞒师祖,我心里也总想着,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有朝一日,我也能胜过他,和他并肩,让他骄傲。至于他跌进泥潭,这件事……我真没想过。

    “可我觉得,师祖描绘得真切,这件事却不会发生。师父他……不会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的,我想象不到。

    “或许以前,他没有执念,可现在,他已经有想要的东西了。”

    孟蹑云眉心一跳,少女眼里的光彩随着她的话,一点点漫开。

    那是一种自矜得意的神采。

    “我仰慕萧祺然,不光是因为他救了我,还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极其值得我仰慕的人。”

    她走近他,并不觉得因为靠近,他就失去远观时吸引她的光彩,相反,谢随安极度渴望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她愿意包容萧祺然,包括他所有称得上好和不好的地方。

    ——一如萧祺然待她那样。

    从未有第三个人能听谢随安说起这些,她不由多说了些,目光扫过孟蹑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将小心思同这位长辈讲了太多,忙收声暗恼。

    闻言,孟蹑云嘴唇的线条柔和下来,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欲笑欲凶,笑得谢随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说得好哇说得好!”孟蹑云拭去笑出的眼泪,又连连拍掌,“这小子有你,是他高攀!”

    待他笑罢,吩咐谢随安:“去叫他进来吧,我有话和你们二人讲。”

    谢随安点头应是,推开门走出去,眼见萧祺然还规规矩矩地跪在原地,只是露出朝这边窥探的神色。

    见门开,他就退了回去,见是谢随安,眉眼流露出几分松快。谢随安忍俊不禁,按捺住笑意,走过去,扶他起来:“跪得痛不痛?”

    “痛,痛极了。”她既问了,萧祺然借势作出痛苦的模样,欲无力地倚靠在她身上。谢随安不着痕迹地抽身,退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作秀。

    “随安,你已经不会心疼师父了么?”萧祺然扶额,又悄悄去看她,见谢随安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才罢休似的拂去膝头的灰,“成吧,随安机敏,师父甘拜下风。”

    他神色自如,谢随安反有些讶异了,想要蹲身去替他揉一揉:“跪得一点都不痛?”

    萧祺然轻笑一声,忙拉住不叫她实践,揽过她肩头:“随安果真还是心疼我的。放心吧,从前被罚惯了,一炷香时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语调轻松,丝毫没有问谢随安刚才谈话内容的意思。

    谢随安挑挑眉:“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要问么?”

    “嗯?”萧祺然反问一声,“师父难道对随安有所不满么?”

    谢随安想起孟蹑云最后的反应,摇摇头。

    “这便好了。师父喜欢随安,最重要的问题便解决了,旁的就不必忧心了。”

    见他信心满满,谢随安踌躇着是否要提孟蹑云说的那句话,二人走到门前,一股劲风袭来,不偏不倚冲萧祺然砸来!

    萧祺然反手将谢随安旋转一圈,护于身后,另一手接下长杖,哭笑不得道:“师父不想我万一接不住该如何?”

    “接不住就给我滚出沧海观去,当我这些年白教!”孟蹑云骂了声,萧祺然习以为常,按着谢随安坐下。

    谢随安这下是看出来了,这大概就是他们师徒二人独一无二的相处方式,嘴上说着不在乎,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难怪萧祺然这般信任孟蹑云了。谢随安松懈几分,爱屋及乌,她也可以。

    二人聊了几句,孟蹑云骤然开口:“我当年闭关,其实有两个缘由。一是我确实到了瓶颈;二是有人给我下了一道禁制,限制于我。”

    霎时,屋内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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