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钥匙
谢随安一时语塞。
萧祺然边徘徊着边沉思，取出两块石子，抛向阵中，一样的轨迹，却是全然不同的下场——一块如同符纸般粉碎，一块却清脆落地，咕噜咕噜滚进阵中。
他再度拿出相仿的石子尝试，结果如出一辙。
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萧祺然侧身：“随安，师父眼下有两个法子，一个胜算大，一个却耗费小，你要不要听听？”
谢随安眼见萧祺然举动奇异，心下好奇，听他骤然说起，自是洗耳恭听。
“一个是师父替你走这一遭，这阵虽险，至多是耗费些心力，但至少十拿□□。”萧祺然摇扇，谢随安听着，不由自主追问：“那另一个呢？”
若能不再劳动萧祺然，她当然会选另一个。
萧祺然收起扇子，正色道：“另一个则是，你自己去取。”
谢随安哽住了，她不觉得萧祺然上一刻还在倾力救她，下一刻就能这样推她送死，只不解问：“师父的意思是……”
“你有注意到方才我往里头抛了两次石头，每一次分别两块，这两块有何异同吗？”
谢随安凝眉回想，回答：“一块像是外面带进来的，一块像是此地的。”
“不错。一块粉身碎骨，一块安然无恙，我猜想这个阵法，应当会辨别入阵的东西。对它来说，也有是不是自己人的区别。
“它们既然是浑然一体，便不会排斥彼此。”
萧祺然顿了顿，继续道：“随安方才服的那株药草，与此地的灵矿所出同源，所以才能解你的毒。此刻在你体内消化沉积，你身上或多或少，会沾染上相同的气息。”
余下的话，他不用说，谢随安也明白了，他是想赌一把阵法会辨别不出谢随安是外来者。
望着谢随安了然的神色，萧祺然缓缓道：“这法子的确冒险，但若能成事，入阵易如反掌。”
“但——”他拉长了语调，“选择在你。别担心，无论你选哪一种，师父都会助你。”
谢随安深吸一口气，没多想，坚定说：“我选第二种。”
她总不能叫萧祺然一味地付出，力所能及的事，她总要自己去做。
谢随安运转起灵力护住周身，不再胡思乱想，正要步入阵中，许是她视死如归的表情太过慨然，萧祺然赶忙唤住她，笑说：“让你自行去取，也不是这么毫无准备地进去。”
他手一摊，现出一物，示意谢随安拿走。谢随安接过，定定心神，看向他，萧祺然面色不带戏谑，显然是心有成算。
那双眼睛很亮，亦带着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神采。
谢随安低头一看，是雕成根玉簪模样的防御法器，清清冷冷的梅花与白雪同缀枝头，一瞧便知价值不菲。
“谢谢师父。”她把花样握得紧紧的，握得手心有些生疼发白，才插在自己发上。
——他是做好了准备才敢叫她涉险的。
她就知道，萧祺然不会让她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念及这点，谢随安心中忽地涌现无数勇气，拔出危花，在萧祺然含笑的注视下径直走入阵中。
果不其然，阵法真如萧祺然所说，纹丝不动。
谢随安心中暗喜，索性收起剑，快步走至黑铁前，却开始犯难。
她要怎样带走这样重的一块石头？储物袋是能装，但它难道能这样被她轻松装走？
谢随安把手覆上黑铁，触手之处一片冰凉，凉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试着推动，预料中的徒然。
掌心流转灵力，再次尝试，谢随安感知到了一大股吸力，像是要吞噬掉她的灵力！她本能欲抽手，甚至不及停止灵力的输出，却觉有什么东西被她牵引住了！
她再退，才真切感知到：是石头被她挪动了！
谢随安当机立断，掏出储物袋，一掌将其拍上石头！于是方才还存在的石头，一下便了无踪迹，竟这样轻而易举地被她收入囊中。
“师父！成了！”她转身，举起储物袋高呼，还未再多炫耀一会儿，一个趔趄，差点没栽到地上！
谢随安还以为是自己没站稳，直至撑起身，才觉眼前景物地动山摇，一切都有崩裂之象，像是她无形触发了什么机关！
“走！”萧祺然急掠而至，也不再管什么法阵，几道灵力弹射而出，便使明珠暂时失却了光亮，连带着阵法也哑声了！
抓紧萧祺然的袖子，被带离阵法中心，谢随安忙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萧祺然不言不语，带着她逃至空旷地界才停下。
他们在奔逃，也有不少灵兽纷纷哀嚎出逃，似乎在畏惧什么。望向它们来时的方向，似都在集结于一处。
这场异变足足维持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停。
“随安，”萧祺然面上一派凝重之色，“还记得师父之前同你说的神兵么？”
谢随安忙不迭点头。
“之前我总以为少不了人云亦云的缘故，现在看来，恐怕它是真的存在了。”
萧祺然侃侃而谈：“我能感知到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像是……像是在这下面，先前不曾有，是自你取下黑铁时才有的。”
“师父的意思是，那块黑铁，触发了神兵出世？”谢随安好奇问道。
“我猜是这样的。不然，也难以解释，秘境开启多次，有那么多人无功而返，甚而连一点痕迹都不曾见。想是不曾摸到开关。”萧祺然蹲下，抚摸着地面，感受着震动的慢慢平息。
谢随安思绪涣散，一块类似钥匙的存在就有这么大的价值，如果是神兵本身，会是何等厉害的法器？
萧祺然忽又站起身，低头看谢随安：“此行已有这一块剑胚也算不虚此行，随安是想去瞧一瞧那所谓神兵，还是就此抽身离去？”
“既然来了，总得去瞻仰瞻仰它的光彩才算圆满。”谢随安微微抬头看他，侧头一笑，“师父觉得呢？”
除了这个原因，她心底也有一份小小的、不能言说的私心。
如果，萧祺然能与这柄神兵有些机缘，她心中或多或少能松快些。
萧祺然看不透她潜藏的心思，合掌而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