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番外
今日仙族大喜，是苍萃山山主迎娶新娘的好日子。
除了各路仙人纷纷到场祝贺，人族官府和妖王都到了。
前任山主离开后，近些年苍萃山逐渐恢复了四季轮回。恰逢秋季，满山金黄落叶飞舞，铺满了大道。
大道上前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你们有没有听说，新郎和新娘本不认识，是在五十年前那场异梦里结缘。”一人打趣道。
旁人反驳，“哪来的道听途书，苍萃山山主是在三族大战后生的，五十年前，他才几岁，哪里还记得那场惊天动地的异梦。”
“管他们怎么认识，那人今日会来苍萃山吗？”另一人凑过头来，低声神秘地问道。
挑起话题的人一头雾水，“那人是哪个？”
另两人转头看他，“你不是因为那人来的？”
“我都不知道那人是哪人，怎么因为他而来？”
另两人轻啧出声，拉着他走到一处茂密树下，细细说来。
五十年前那场大梦，千年重演，普通人只当南柯一梦，但三族能人异士当然能察觉猫腻。
每个人的梦境只能知道自己相关的，但不妨碍众人暗中打探，将梦中事件前因后果摸的七七八八。
幕后黑手，毫无疑问就是无量仙尊。
不等众人找无量对峙，无量将苍萃山交予李玿，独身去了极北雪原。曾有有志之士去雪原寻找，可总是一无所获，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今日是无量唯一后嗣李玿大婚，不少人前来的目的就是无量。
一头蒙的人，总算明白了与两人分开道别时再次表达道谢。
他站在树下等人，抬头望着头顶终于不再是让人心慌的绿色，心情还不错。
就他所知，无量已将全身灵气散于天地，绝了生机攻法，因此苍萃山才能重新恢复四季。
今日，那群人注定是要失望了。
“阿枳！”远处传来招呼声。
树下那人身形薄弱，望着远远跑来的硕大身影，还没来得及拒绝，被抱了个满怀。
“郎勇……”他脸涨得通红，郎勇胸肌和臂肌过于发达，他被夹得几欲窒息，只吐出个名字就说不出下一个字了。
“嘭”地一声，郎勇不见踪影，他大大吸了口气。
清凛站在他面前，正担忧地望着他，“阿止，没事吧？”
吴止摇了摇头，朝他宽慰地笑着：“没事。”
“嗖-嗖-”
落叶落了两人一身，郎勇挂在树上哀嚎：“阿枳，救我！”
不一会儿，三人被苍萃山弟子迎进了厅。
内厅坐满了三族大佬。
人族官府代表官员正是李子未，他见到三人，立马起身，恭敬行礼道：“仙尊，妖王，好久不见。这位公子是……”
“他是……”郎勇上前，正要介绍。
“是本尊内子。”清凛牵着吴止的手，在位置上落座。
厅内一片哗然。
郎勇耸耸肩，总算意识到了自己碍眼，拉着李子未去喝茶谈事。
吴止无视周遭探究的视线，朝清凛笑了笑。
清凛伸手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有些热，喝水。”
吉时到，新人入堂。
众人起哄中，李玿背着新娘从门外一步步走近。
吴止远远望着，红灯笼、红地毯、红绸布、红衣、红人……
红色啊，真好。
吴止再往更远看，看到了文玉，他一身白衣，手中无不离身的细雨剑，只举着初见时那把扇子，微微摇曳；他看到了无妄，他难得没袒胸，衣着端庄，他别捏地伸手要扯开衣襟，被身旁的观主轻轻按下，无妄低头朝观主耳语了几句，观主红了脸，却还是不肯放开手；他看到了白狐圣女，她挽着一位俊秀妖族的手臂，笑看身旁几个俊俏的小公子小姑娘跑来跑去……
“老子受不了了！”新娘从李玿背上跳下来，一把掀了红盖头，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不止新郎看呆了，所有人呼吸都一停，像是被美色打了一拳。
风起自能主事后，就没扮过红妆，此时又是女装，又是胭脂水粉，忍了一上午，刚满耳都是起哄，终于爆发。
可现在厅中突然安静下来，她心中惴惴起来，求助的眼光望向李玿。
李玿突然反应过来，吸了一大口气，捡起红盖头盖在风起头上，红着脸轻声道：“娘子，再忍耐一会儿。”
说完，他不知是被自家娘子美色刺激的，还是被自己那声“娘子”刺激的，浑身爆出一大朵紫色电花。
霎时，数十道法术打在李玿身上，将他的电花生生压回身体。
李玿和风起终是顺利拜了堂，数十位出手的无名人士都偷偷松了口气。
郎勇见吴止不解地望着他，低声朝他解释：“李玿怕自己拜堂的时候，激动地又乱放电，提前拜托了我们。”他喝了口酒，愁道，“这拜堂还有我们，洞房的时候只能他自求多福了。”
吴止抿了抿嘴，没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郎勇想了想自己的话，也哈哈大笑起来。
清凛捏过吴止的脸，拿出帕子，轻轻替他按掉眼角笑出来的泪。吴止对着清凛又笑了好一会儿。
郎勇别开头，嘴里嘀咕：“没眼看没眼看。”
苍萃山的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小辈还在闹，年纪长的都先行告辞。
吴止被郎勇、李玿起哄着，多喝了几杯，此时醉醺醺的。清凛背着他，走在月光下。
“师尊……”吴止低头看着一晃一晃的影子，突然开口。
“嗯。”
“我这次醒来，就一直在笑，笑得比上辈子总得都多。”吴止说着，又笑了几声，“真好啊。大家都好好的……”
清凛停了脚，扶着吴止从他背上滑下来，正面搀着他。他望进吴止醉后分外湿润、又分外坦诚的眼，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吻在他额头，又紧紧将他拥进怀里。
“无论是阁枳，还是夏至，还是吴止……都没关系，你只是我的阿止。一切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清凛感受着怀里的湿意，轻声叹气。
自从他从炽焰大裂谷接回吴止，吴止表面如白日般开朗，可夜里总是一宿一宿地睡不着觉。他伪装得很好，却瞒不过清凛的眼。
“真的结束了吗？”吴止声音嗡嗡的，“师尊，一千年，太久了……”
他独自穿越千年去搏所有人都有一个好结局，他以为他可以，可是他却孤独地要发狂。每个撑不下去的时刻，他都是坚信着未来会更好，来让自己从疯狂中清醒，继续前行。
现在……是真的未来吗？会不会仍旧只是他疯了后的一场梦呢？
清凛坚定道：“结束了。”他不多说，因为往后的每一天，他会用行动告诉吴止：噩梦结束了，他永远在他身边。
半响，吴止从清凛怀里起身，他睁大红红的眼，道：“师尊继续背我吧。”
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踏着慢慢的步子不断向前，晃晃悠悠，一如每次从苍萃山参加完春宴的归程。
月光朗朗，明日是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