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离开
许是前一房里被“清凛”死来死去弄得够呛，此时见此情景，吴止心态平稳，还能心如止水地细究为何这次在凤凰族。
圣女曾说过，凤凰族灭族是既定事实，吴止无能为力。
吴止心里清楚，但还是竭尽全力拯救。他将凤凰族稚儿藏于芥子空间，送至人族，又在凤凰族设下大阵，可以威胁所有踏入的仙族。
但人算不如天算，白狐设计让吴凛伤了吴止，吴凛自责之下，将吴止送回了千年之后。
细思整个经过，吴止本就有私心，他的所作所为，更多是为了清凛。
彼时的清凛还是知情冷暖的小吴凛，挺着小脸，说着“三族间的矛盾，是环境的错，不是人的错，是成千上万年间，生存环境造成的习俗、信仰、利益的错”这些可爱的话。
吴止有私心，他不想清凛重蹈覆辙，如果凤凰族注定覆灭，那吴凛可以不知道一切，不去仙族，去人族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普通妖族，而不是冷清冷心、守着冰山的清凛仙尊。
但功亏一篑，吴凛还是去了仙族。
更何况现在吴止知道了凤凰族灭族，不仅因为赤炎门想要打探仙族永生术、妖族想要改朝换代，更还是因为神秘人早知道了清凛体内的凤凰妖种，想要清凛作为守命法器。
他不知道清凛知道后该怎么想，便更加后悔心痛。
如果眼前出现小吴凛，他还能理解，但现在眼前出现像是入魔了般的凤凰们含着怨恨地望着自己，究竟为何？
梧桐树上的凤凰们骤然起身，展开羽翼飞上天空，空中顿时布满密密麻麻的凤凰影子。
吴止抬头望着，手上突然一紧，身后半步远的假清凛拽着他的手往圣殿跑去。
两人刚一动，空中盘旋着的凤凰立即俯冲而来。
吴止随手祭出符文，在两人头顶架上防御符。
凤凰冲在符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吴止脚下不停，却随声抬头，只见一头头凤凰撞在透明屏障上，血肉纷飞。后面的凤凰见到如此惨状，竟然也毫不退却，发出声声悲戚声后，一头接着一头。不一会透明屏障都染成褐色。
假清凛紧绷身体，头也不抬地疾步向前，在屏障破碎前，两人进了圣殿。
吴止松了口气，心里总觉得有些奇怪。
圣殿很安静，空无一人。吴止望了几眼，才意识到圣殿哪里不一样，装饰摆设和千年前一样，但是圣殿更高了，更大了。
可以平视的雕像，此时需要仰视。本该俯视的香案，此时却与自己持平。
圣殿变大得不是很离谱，只是像自己变小了，身高只有一个七八岁孩童般。
吴止心里那丝奇怪之感更胜。
他不由将视线放在身前的假清凛身上。假清凛也四下观察了会儿，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转眼看向吴止，脸上微动，露出暖意，一直抓着的手也不松开，摩挲着吴止的手背，“阿止，你还好吗？出了这里就能出去了，别怕。”
吴止正要挣开，却见假清凛胸口渗出点点红点。他心里一滞，那股被水淹没的窒息感又要涌上心头。
假清凛视线一刻不落地看着他，当即意识到不好，一把搂过吴止，抱在怀里细细安抚着，“刚跑动了，胸口才会渗血，已经无大碍了。”
吴止闭眼，脑海里又浮现无数个清凛，一个接一个胸口破溃而亡的场景。
这到底是个假的，想必也是如此吧。
但不知是不是换了个房的缘故，还是假清凛的安抚当真有效，吴止心慢慢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他推开假清凛，独自往前走。
身后的脚步声不停，亦步亦趋。
内房导致的幻境毫无逻辑而言，吴止刚推开一道门，两人又到了圣女住所的院子外。
远远看到房门打开，地上倒着两具尸体，正是圣女夫妇。
天空蒙着沉甸甸的灰紫色，低得像要掉下来，让人透不过气。
假清凛越过吴止向前走进院子，吴止却停了下来，他疑惑地转身。
吴止站在院子外，远远看到那两具尸体，仿佛还能看到小小的吴凛持着长长的严霜剑，不顾全身灵穴撕裂之痛，燃烧体内凤凰真火，主动入魔相的场景。
他低声道：“吴凛，别进去……”
假清凛很是逼真，他一如千年前执迷不悟，“没事的，阿止。我知道这次你不会消失了。只要你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吴止心中一动，倏然抬头，望着院中的清凛，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他点了点头。
想找到岔路口房间真正通往外房的出口，必须走到幻境的尽头。
假清凛望着吴止，伸出了手。
吴止盯着他的脸，将手放在了他手上。
清凛带着而吴止走过染血的小院，走过圣女夫妇的尸体，像是跨过千年，来到圣女的会客厅。
那里依旧窗明几净，桌上花盆里的莲花开得正盛，泛出阵阵幽香。
“你会怪我吗？”吴止问。
清凛转身，揽着吴止坐在桌旁，“从来不会。”
他牵着吴止的手，一起碰到那朵莲花。“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撑到千年之后与你再次相遇。”
吴止心下酸痛，一阵牵拉感从指间传来，吴止熟悉这种感觉，是出口。
“清凛，你会死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不会的，等你出去，就能看到我了。阿止，快些出去吧。”
吴止倏然睁开眼，眼前是一间房，房中站着个人。
那人身材高挑，脸上带着鬼面具，露在面具外的发，白发斑斑，他俯下身望着吴止，道：“你找我？”
吴止迅速回神，此人正是百鬼之主魅虚。
吴止起身，端正询问切断同命咒的事。
魅虚虽是百鬼之主，迷宫内布置毫无人性，但他本人却像是无欲无求，脾气极好。
“也不是没办法。”魅虚将破解之法细细讲了，又道，“你是与身后房间里那人同命吗？”
吴止刚开始没明白，陡然想到，刚才他出来的房间还有一个人！最后一间房的清凛，就是清凛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