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针锋相对
不用看镜子，桑知晚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特别难看，一看镜子，果然，眼睛肿成了小核桃，尤其是眼尾，红彤彤的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怎么了。
他强忍着情绪的不适，从浴室拿了毛巾，从冰箱里面取出冰块，就这样整个人躺在沙发上，眼睛处敷着冰块，冰块的温度透过眼眶传递到心底，桑知晚嘴巴一撇，又想哭了。
真没出息，桑知晚。
等下午三点桑知晚到公司的时候，设计部的那几个活宝已经到了，正热火朝天的整理着昨天晚上加班的文件，六六顺着桌子摸过来，“桑哥，这是所有的资料，咱们昨晚就找出来这么多，还有最早的一套方案，当初被打回来之后没留存，找不到了，除了这个，其他的都整理出来了。”
桑知晚拿着一沓文件翻了翻，皱着眉头，“叫人去会议室，马上开个会。”
六六答道，“好的哥。”
一群人耗在公司一天半，牺牲掉了周末赶出来最后的一套，选用了“森林之鹿”的方案，并对整体进行了改动，以满足温连云要求的前端和稳健，桑知晚这两天每每想起来温连云冷漠的态度，都有些难受，他倒是想凑上去，但是他害怕温连云凶他。
他可太凶了，桑知晚心想。
周一这天温连云好以整暇的坐在办公室等着桑知晚来找他，当然，是要带着设计总稿，桑知晚骨子里要强，所以他绝对不会耽误太长时间，而且周六的那天早上，他在电梯里见到了桑知晚，一看就是通了宵的神态，尤其是那一撮非常不听话的呆毛，还有下了电梯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步子，一直记在温连云的心头，像是记仇一样，拿了个小本本专门一比一划不能错一个字的记起来。
“咚咚。”
温连云顿了顿，扬起了嘴角，他的小暴脾气来了。
温连云松了松领带，“进来。”
桑知晚咽了一口口水，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关系的桑知晚，这次一定可以，温连云不是故意针对你，你别怕他。他重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沉稳的推门进去，温连云从他进门开始就盯着他看，桑知晚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但他哪儿敢仔细看。
桑知晚走到桌子前站定，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温连云的桌上，“小温总，这是按照您的要求，设计部重新做出来的设计方案，您看一下合不合适。”
温连云垂眸看了一眼文件，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交叉轻轻握着，语气平淡，“两天就出了新设计？”
桑知晚定了定，“这个方案是之前的b选项，根据您的要求又重新进行了改动和设计。”他并没有说加班的事情，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告知对自己本身就有意见的前男友，并且还是对自己态度非常冷漠的前男友，不然在他的眼里就会变成博取同情，毕竟在这个职场里面，没有人会看你的过程怎么样，要的都是结果好不好，成年人的社会，要懂得知进退。
“森林之鹿的主题，代表着自然生态的融入，亲民且舒适。大厦的正左和正右方向的巨大鹿角和正后方的水晶树相对称，周围的的草坪是采用的半围栏状态，刚好将大厦半包围起来，森林的感觉会一下子上来，会让人眼前一亮。”桑知晚非常简单的阐述了这个设计，简明扼要，一点废话都没有。
温连云一言不发的打开文件翻看，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桑知晚有些紧张，他在面对上一任总经理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情况，既自信又从容，然而现在却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孩子。
这还是六年来的
头一遭。
温连云将文件合上，捏了捏眉心，随即靠在椅背上面，“设计很新颖，但是桑总监，我要的不是这种花里胡哨且实用率非常低，中看不中用的设计，你不觉得华而不实吗？”
桑知晚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两秒，眉头皱了又皱，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小温总，森林之鹿的鹿角和背后的水晶树以及草坪，全部都会加上装饰灯，夜晚亮起来拍照也会非常漂亮，这也是很好的一种宣传，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每一个设计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森林之鹿符合新颖且前端。”
温连云勾了勾唇角，桑知晚说的话不假，但是却不是他要的效果，“这么大的鹿角，这么大的树，比一个正常男子的身高高出好几倍，这得离的多远才能拍清楚，航拍？不切实际，也并不亲民，你说森林也是融入的意思，那这种自身无法去融入进去的主题，当然是要被退回的。”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墙上的挂钟哒哒的转动着它的秒针，不甘寂寞的持续响着。
桑知晚知道，温连云说的没错，他们忽略了一点，拍照是好看，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但是这种无法亲身融入去拍照场景，确实不亲民，巨鹿太大了，会让人们一直用仰视的角度去看它，从另一种意义上面，对ac的形象也不是很好，虽然人们不会这样深究的去想这种问题，但是这种设计问题，他们设计者必须要提前想到。
是他太着急了。
桑知晚悄悄捏了捏手指，从桌上拿走文件，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相反的他异常的冷静，温连云给他上了一课，而且上的还是对的，他语气平稳，“小温总，我代表设计部向您申请一周的外勤时间，我想带着他们去出门找灵感，您也知道的，成天憋在办公室里，脑子里想来想去都会是那些死寂的东西，整不出来新活儿。”
温连云看着这样的桑知晚，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桑知晚会像上次那样气冲冲和他刚到底，他笑了笑，有惊喜出现了。
“好，期待设计部一周后的成果。”
“谢谢小温总。”桑知晚这次出去没有摔门，没有闹脾气，先是去人事部给报备了外勤情况，然后就回设计部开会去了。
温连云觉得这样的桑知晚有趣极了，超出了他的熟悉，他就是偏执，他就是要看看桑知晚现在蜕变成了什么样子，毕竟他选了傅微云，没有选择他，那么现在的他，还是跟傅微云在一起么？
应该是在一起的，那天在“所谓”酒吧，傅微云扶着他。
一想起这个事情，温连云就觉得cao蛋，非常的烦躁。
这个人，应该是站在他的身边的才对。
“行了，就是这些事儿，大家今天回去准备一下，该带的东西都带好，下午定好的路线和行程，凌凌一会整理出来，人手一份，明天早上八点，仙桥路公交站集合，能开车的都开车，不能开车的各自找搭档挤一挤，散会。”
桑知晚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板笔敲着黑板，活脱脱像是期末考试给孩子们划重点的老师。
六六他们兴奋的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要带多大号的行李箱，桑知晚冷着一张脸，捏了笔头，再一次敲了敲黑板，“兴奋什么，出去采风找灵感，真以为是春游露营啊，这一周，要是没有新的东西出来，整个设计部都等着收拾收拾东西滚蛋吧，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把火烧的就是我们，要是再拿不出另上头满意的设计，我也没脸再待下去了。”
桑知晚的严肃
超出了小家伙们的想象，事情好像比他们想象中更要复杂，桑知晚一向都是认真的，工作中也是极其的严肃，但是像这种带着肃杀之气，没错，就是肃杀之气的时候，还真没有过，这是头一回。
“六六，我怎么觉得桑哥和小温总之间发生了什么……太可怕了……”赵凌凌悄悄拽着六六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
“别问，问就是爱过。”六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哈哈哈，你怕是想被桑哥灭口！”赵凌凌没忍住笑出声，突然感觉整个会议室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赵凌凌试探性的瞥了一眼前面，看见桑知晚正用刀削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吓得挺直了背。
桑知晚将笔放在桌子上，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赵凌凌，明天，你负责搭所有的帐篷，不得反驳。”
“……”造孽啊……谁来救救我，赵凌凌内心开始咆哮，为什么六六造的孽，要她来还！
临近下班时刻，温连云提前下了楼，坐在车里，在等着什么人。
桑知晚掐着点下来，一路上都在盯着手机看，从电梯到车库停车的位置，总共就二十多米，桑知晚就一直低着头，他生的白，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桑知晚的长相，温连云只能用漂亮来形容。
还在大学的时候，桑知晚浑身上下嫩的能掐出水来，温连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可能想法过于变态，温连云一直都非常的隐忍，现在看见桑知晚，温连云依旧这么觉得，只是现在的桑知晚身上，多了一股成熟的魅力，这股魅力具体是什么，温连云可以肯定，最起码在他的眼里，是骚。
成熟的骚。
温连云捏了捏眉心，嘲笑似的轻轻甩了甩头，看着那道身影，“我已经偏执到这么变态了么……”
在地下车库，隔着三辆车一直盯着自己前男友看这种事情，觉得自己前男友连走路都带着骚气的这种事情，想着自己前男友身上嫩的能掐出水来这种事情，正常吗？
可他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为什么还是喜欢他。
温连云自嘲的发动了车子，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感情就是自己这份，最丢脸的也是自己这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