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猛男落泪
初赛评审的速度很快，两天后就会出市赛成绩。
文学社众人约定，要聚在一起看成绩，为获奖选手庆贺。无论参赛的是获奖还是没获奖，看完结果后，他们都要一起聚餐庆祝一下，就当团建了。毕竟，学校发的社团活动经费，文学社本来就用不完，不用白不用，不如吃顿好的。
陆离本不想去，无奈柳满清带着杀气给他打电话，才把这小子抓过来。
“听说陆师兄文章写的很好，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微信呀？”
今年新入社的大一妹子拿着手机，有些羞涩地开口。
“……也不算好，就是随便写的。”陆离不习惯这种崇拜的眼神，只是小姑娘的眼里几乎闪着星星，他也不忍拒绝，于是拿出手机分享了二维码。
等待的过程虽短，但在心里显得格外漫长，有的社员看似不在乎地说说笑笑，玩笑般商讨着晚上吃什么，其实心底也很紧张。陆离独自窝在角落里玩手机，没管旁人各种或明显或隐晦的说辞。
他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可在所谓的评委眼中……真的也是这样吗？
越到临近成绩公布的时候，教室中就越充斥一股紧张的安静，仿佛暴风雨的前兆。连先前商量搓一顿的家伙，也纷纷安静下来，紧张地刷新着手机界面。
社长赵喆云试图缓解气氛：“紧张什么？我们可是g大，s市文科排名前三的学校，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再说，今年我们的阵容可是很强的！你们的文章，我跟柳副社长可是一篇篇看过去、改过去的，难道你们不相信我们俩的水平吗？再说，我们这次还有陆离学弟呢，少说也是二等奖往上的成绩了！”
话说的好好的，偏偏往陆离这边拐。陆离微一皱眉，下一秒，随着嘀的一声，有人大喊起来。
“出了出了，结果出了！”
“一等奖，赵喆云！啊啊啊啊赵师兄你是一等奖啊！不愧是赵师兄！！还有柳学姐，也拿了二等奖，好厉害！还有徐晔，王晨晨……新进来的蒋飞同学也拿了三等奖！大丰收！”
一串名字报完，被报到名字的社员纷纷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没报到名字的人，也都和身边获奖的朋友们相互拥抱着，庆祝着，鼓励着。
只是陆离所在的这块角落，气氛冷的格格不入。
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
全都没有他的名字。
“大家的努力不会被辜负，今天的初赛成绩，就是最好的回报！”赵喆云努力压制住激动的声音，却仍忍不住眉飞色舞，“今晚的社团聚餐，我买单！”
“好耶！！”
“不愧是赵师兄，有才又大方！”
“就是，也不像那边那个谁，平常都不说话，得到赵社长青睐也没好脸色，活该得不到奖……”
陆离站起来，握着手机绕开喧闹的人群，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哎，小陆，别走啊！晚上大家还要一起聚餐……”
门板合上，赵喆云的声音都被挡在了门后。
陆离直接离开了教学楼区，沿着路一直走。他脑子里有点空，好在还算清醒，只是心里有点儿难受。
要说失望，也算不上。只是一种无力感，像是走在冰面上，每一步都是裂隙。
又或许只是教室太吵了。
走着走着，眼前忽然一片开阔。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经常去的河边。
g大建在山脚，门前有小河穿校而过。河边环境安静，间隔设立着供人休憩的长椅，不过来的人不多。
来这里走走，刚好能透个气儿，换换脑子。
或许，他的确该考虑考虑现实问题了。原先在写作上投入很多时间，纵然是凭着兴趣，但也多少存了点以写作为业的心思。他从小就对文学影视感兴趣，想成为小说家，或是编剧。但是受家庭限制，没敢报考编导，外加高考失利，没能去成理想中的n大戏剧系，只能来g大读个英文系。
英文系也不错。他家在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家境也普通，能出个一本学生就挺不容易。父母看他读了英文系，就指望他能在大城市里做老师，工作稳定，工资也不少，至少算是中层收入了。
他倒不排斥做老师，只是……多少有点不甘心。
但在比赛结果面前，所有的不甘心都没有用。
陆离坐在长椅上，望着前方。云已转晴，天青云淡，河流不息，远方车流也不息。
可是，他的作品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就是获不了奖？网上热度再高，却没得过一次大赛评委的赏识。
而且，这次若能入围这次“银蝉杯”全国征文大赛的总决赛，就有机会和许多著名作家、编剧交流，作品甚至有出版、影视改编的机会。
就这么错过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
耳畔一阵密集的键盘敲击声，陆离向左转头，发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正翘着二郎腿，在笔记本上飞快敲击着。
这人眉头紧锁，双眼死死盯着屏幕，按下一个键。
下一刻，他口中爆出一句标准的国骂，握拳往下一砸，正对着电脑键盘，却在最后收住了力道，垂着手远离了键盘。
亮着光的笔记本被合上，随手放在了长椅上。男生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又坐下，坐下来又站起，最后双手狂乱地揉了一把头发，坐着把脸埋进了双臂之间。
陆离听到一声沉闷的抽泣。
……嗯？
怎么还哭了？
心中原本的沉闷，都被这人一通极具戏剧张力的行为驱走了。陆离小心地观察着旁边的人，一边看着时间。
好家伙，三分钟过去了，还在抽噎。
陆离摸了摸上衣口袋，还好，有一包纸巾。
再等等。
五分钟了。
那人的抽噎渐渐止息，陆离正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只听那人又是猛地发力，几乎嚎啕般地哭了起来。
陆离左右环视了一阵。还好，没人。
他终于忍不住，拿起纸巾走到旁边。
“……你没事吧？”
抱头痛哭的男生听到声音，脖子猛地一抽，抬起头抽抽搭搭：“……没，没事……”
他从陆离手中抽了几张纸，胡乱地擦了几把脸：“是……编程作业……太难了呜……也不是……是我，我是废物……”
好不容易挤出这么一句话，却又像戳到了泪点，男生就如坏了闸的水龙头般，眼泪流的更欢快了。
陆离：“……”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这人，总不能说“我也菜”吧？
只好站在旁边做个没有感情的递纸巾工具人。
男生又哭了那么五分钟，差点把陆离一整包纸巾全部抽完。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他抬起一双肿的跟馒头似的眼睛，看着陆离：“谢谢你……”
“不用谢……”
“我，我有点情绪失控，可能还要，最后发泄一下。”刚哭完的嗓子有点哑，男生吸着鼻子解释了一句。
陆离表示理解：“你继续。”
“好，好的，”男生用手抹了把脸，又擤了擤鼻涕，站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宽阔不歇的河流，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陆离看着他的动作，不敢说话。
几刹那后，男生缓缓张口，对着河面。
一声大喊！
“施若光，你有种！老子做不出这变态玩意儿，算老子认输！”
“但老子下次一定能赢回来！你给老子等着！”
“呸！”
呸完最后一声，他相当舒畅地呼了口气，看起来神清气爽，和先前抱头痛哭的猛男判若两人。
站在旁边目睹一切的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