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醒了啊。”周子衿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牧羨之，拧干了一张帕子，擦拭着他的脸。
“多久了？”牧羨之觉得自己心口的那个异物应该是不见了，空落落的感觉。
可又不是完全的空缺了，而是有着另一股更为纯净的力量。
“已经三天了，我们都快到达海州了。”周子衿把帕子洗干净，晾在了马车的窗台上。
“我睡了这么久了吗？”牧羨之靠着墙，坐了起来，“他们呢？”
“在另一辆马车呢。”周子衿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看起来是生气了。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牧羨之也听出来了周子衿口中不快的语气，关切地询问着。
“没什么，我去给你倒点水。”
牧羨之的手还停在空中，没有摸上周子衿的头。
过了一会，周子衿才从外面回来，脸更黑了。
同时，还带着一些无措。
“你怎么了？看你这个表情。”牧羨之终于摸了上去，露出了满足的神情。
“给你说了的，没什么！”周子衿一下子拔高了音量。
“没有就没有嘛，生啥气呢。”牧羨之深谙和周子衿相处的道理，不能来硬的 只能哄着。
“我没有，对不起。”周子衿有些心事积压在心，心情也不是太好。
看到牧羨之醒来，周子衿反倒是没有轻松。
其实，他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可话到了嘴边都问不出口。
他其实是在生气，但绝不是在气其他人，而是在与自己置气。
气自己的不争气，气自己的懦弱。
明明和孟松商量好了的，自己要鼓起勇气，问出那个问题，可是，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呢……
演练了那么多次，可轮到真正要上场的时候，自己为什么就张不开嘴了……
“你到底怎么了？”牧羨之觉着今天的周子衿很不对劲，总感觉有心事，而且看自己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夹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牧羨之总觉得他眼里透露着一股悲伤。
“没怎么！”周子衿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是真的要疯掉了，“我出去透透气！”
牧羨之越来越觉得周子衿有鬼，抓住了那只手，不让他走。
“你到底怎么了？”牧羨之觉得自从自己醒来，周子衿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难道是在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亦或是最坏的结果，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混蛋趁着自己无法掌控身体的时候做了什么伤害了周子衿的事情……
“我没事！”周子衿有些生气了，“放开我！”
“到底怎么了？”牧羨之最讨厌这样子，明明自己什么都和他说，但周子衿总是有事情瞒着自己，“你不说出来我担心你啊！”
“你真的要我说吗？”周子衿平静了些，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你说啊，我不要你说我拉着你干嘛？”牧羨之现在快被绕晕了，这周子衿现在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了。
“那我说了，你还能和我保持这样的关系吗？”周子衿心中的疑惑更甚。
因为孟松警告过自己，不能轻易去坦白，不然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肯定可以啊，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牧羨之笑着，摸着周子衿的头，尽显慈爱的哥哥的形象。
“我好像，”周子衿顿了一下，“喜欢上你了。”
牧羨之本来还在摸周子衿的手停下来了，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你说什么？”此刻，他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我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周子衿憋红了脸，喊了出来。
“你……”牧羨之指指周子衿，指指自己，“我……”
周子衿现在的脸简直是红透了，看起来就像是血全部冲到了脸上一般。
“你说的是真的？”牧羨之还是不太敢去相信，自己一直当弟弟养的崽居然爱上了自己。
“孟松说的，我就是喜欢上你了。”其实，周子衿对于喜欢并没有什么概念，而是那天孟松的点拨，让他懂得了一直根植在心中的情感，“而且我自己也这么感觉。”
“带我去找他。”牧羨之现在有一股怒气在心里，想要去孟松算账。
“好。”孟松早就料到了这个情况，让周子衿遇到这样的情况直接来找他就好了。
两个人来到前面一辆马车，，孟松正气定神闲坐在那里，喝着手里的茶。
“你到底在和他胡说什么！”牧羨之看着这人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差点给他把桌子给掀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气盛嘛，来坐下慢慢说。”孟松拿出另一个茶盏，给牧羨之倒上了，又转头对着周子衿说着，“子衿，阿离说他在那边等你去下棋呢，你快去，别让他等急了。”
“好，我正好想下棋了。”周子衿知道，接下来孟松要谈一些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的话，自己还是回避下好。
看到周子衿走了，牧羨之的脾气又一下子起来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和他开这种玩笑？他还小，不懂这些。”牧羨之一直以来是把周子衿当做亲弟弟来照顾，至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而他也一直以为，周子衿是把他当做了哥哥。
刚刚得到那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更多的是震惊。
特别是看着周子衿那张纯良无辜的脸，他更是无法相信这些话，总觉得是在做梦。
“五百岁的小孩吗？”孟松觉得有些好笑，这人为什么和周子衿一样，总把一些情感深埋于心。
“你都知道了？”牧羨之愣了一下。
“对啊，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是个老狐狸？”孟松喝了一口茶。
“他虽然年龄在那里，可是心智和一个小朋友一般……”牧羨之继续说着，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小了许多。
“所以，我更要让他明白啊。”孟松放下了茶盏，“一辈子活在高塔之上，你以为他真的会快乐吗？”
“但他还小……”
“别用这个来搪塞我了，你知道那天的情形吗？”孟松轻笑了一声。
“什么？”牧羨之在昏迷，当然是不知道的了。
“那我给你讲讲吧，省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孟松喝了一口茶，开始讲述那天他所见到的。
那是一个午后，阳光照亮了雪，暖烘烘的。
“子衿，咱们出来晒晒太阳吧！”孟松打开了车厢的帘子，周子衿已经在里面待了好久了 ，是时候出来透口气了。
这两天送来的饭菜，他也没吃多少，只是碰了点，然后就放在了门口。
孟松生怕这人的身体垮了，于是今天专门来看看情况。
结果推开门，居然看到了让他始料未及的一个画面。
周子衿居然在偷偷亲昏迷了的牧羨之，就像是一直在偷吃鱼的小猫一样伏在牧羨之身上，生涩地亲吻着。
“你在干嘛！”孟松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周子衿居然是真的爱上了牧羨之。
“啊！我在帮他疗伤！”周子衿一看是孟松，急忙离开了牧羨之的唇。
“我可没见过这样子疗伤的啊。”孟松见这人还不承认，一下子火就起来了，但想想，也只是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啊？我怎么了？”周子衿很不解，他是真的在给牧羨之疗伤。
但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有其他的疗伤方式，但自己就是想要用这一种。
“什么？”孟松也懵了，这是真的在疗伤？
周子衿就把自己的身世说了一遍，还有女娲族那些奇奇怪怪的习俗。
孟松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很快抓住了其中的漏洞。
“有没有其他的疗伤方式？”孟松只是你们静静看着周子衿，观察着他的表情。
“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其实还是有其他的方法的。
“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孟松看着周子衿，难得认真一次。
“喜欢是什么？”周子衿很不解，为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听着这几个人说这两个字。
孟松又把自己对孟翔所说的那些原原本本说给了周子衿听，结果这听的这人还挺认真的。
“所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周子衿正在回想自己和牧羨之的相处时光，认真思考着。
“对啊，如果占上两三条，恭喜你，是真的栽了。”孟松看周子衿那个样子，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我，”周子衿吞吞吐吐的，“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牧羨之了……”
“天哪，这都是什么事啊……”孟松现在真的是有些无奈了，最为棘手的事情发生了。
“你看起来为什么这么苦恼？”周子衿不明白孟松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牧羨之那么疼我，肯定也是喜欢我的。”
“傻孩子啊，疼和喜欢不是一种东西啊。”孟松解释着，“还有……”
看着周子衿无辜的脸，孟松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有什么？”周子衿看着说话只说了一半的孟松。
“你真的要听吗？”孟松犹豫了，“我觉得挺伤害你的。”
刚刚孟松听着周子衿对自己身世的描述，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是女儿身这件事似乎很抵触。
“听，我肯定不会伤心的。”
“他喜欢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