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师尊给你开小灶
换好衣服后,君殷领着那穿着监生服乖巧站在门口等待着的裴知之出了门。
“你昨日彻夜未归,家里人怎的也不来寻你?”他虽没有指望裴知之能回答他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没想到这次对方却接上了话——
“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了是师尊亲自为我补习,想让我多做些知识,于是来了又走了吧。”
君殷闻言一怔,听见裴知之答了这么长一段话后有些不敢置信。
对方却只微笑回望着,瘦弱的小脸上写满了人畜无害。
今天怎么看他都觉得奇怪……
但最终只是再次纠正了他的称呼:“唉。进了国子监,你该叫我祭酒。”
“是,祭、酒。”裴知之应着。
君殷垂眸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逃了半天的学呢!
这属于是逃学之后还光明正大躲在校长家门口啊。
君殷有些哭笑不得,直接将手掌搭在裴知之的肩膀上,“押”着他走进了国子监。
这样子倒真有点像逮住翻墙逃课学生的教导主任呢。
国子监中设有礼、乐、律、射、御、书、数等课程,今日上午便该是监生们学习算筹。
眼下还不到午时,博士还在进行授课。
君殷领着裴知之进了学堂,见学子们把算盘拨弄得噼里啪啦作响,心说这可超出我的知识范畴了。
毕竟他小时候没有学过珠算,上学后也没机会接触这种计算方式了。
对于未知的领域,君殷一向是不敢多言语的。
他只将裴知之按回了座位,便转身欲走,却又不知是因为仙人之躯耳力过人还是这监生过于嚣张,竟是清楚听见了旁人对裴知之的嘲讽。
“裴知之,你这是逃学被祭酒抓到了?哈哈哈哈……就你这个脑子,数的清算筹吗?”
“就他,以后还是乖乖在府中混吃等死吧,活着都是浪费资源!”
君殷脚步顿住,心中起了一阵无名火。
这种无休止的言语暴力大约也是裴知之不愿意来学堂的理由吧。
难怪了,这孩子向来不擅长表达,眼下正是需要帮助的。
于是君殷头一回在监生面前抽出了袖中那柄御赐的戒尺,重新走回裴知之的座前对着那两个方才出言折辱的监生道:“你二人,将手伸出来。”
似乎从未叫过君殷露出如此严厉的神色,那两个监生都有些懵了,愣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啪、啪”两声,君殷惩罚性地以戒尺拍打了那二人的掌心。
虽然他下手有数,用的力气并不重。大概也就是一个击掌的痛感,但是这声响却足够令满堂监生警醒了。
“裴知之旷了课,自有为师惩罚他。尔等身为同窗,自当相互爱戴。遇见不妥之处便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
君殷说着,正想再开导一番裴知之,却见他竟毫无愠色,甚至是笑盈盈地盯着自己。
他伸出手,拽着君殷的衣袖道:“我不会算筹,祭酒教我。”
我也不会啊小祖宗……
君殷决定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课后教你。先听博士的课,不懂再问我。”
裴知之这才松了手。
君殷虽然这么说着,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无法把算术与阿拉伯数字分开了。
对着一堆汉字做数学题就像是像多了一道翻译的程序似的,应付这种题他可能真的不如古代人……
君殷与台上授课的博士打了个招呼,便先回了自己的府邸。
大朝会这天国子监特意没有安排君殷的课。监生便在今天学算筹礼乐与骑射。
没课好啊!没课好!没课回家睡大觉……
这也是君殷两世身为教育事业打工人的唯一乐趣。
他伸着懒腰走
进自家庭院后,见小鹤站在书房门口,手里捧了一封信笺。
“有信来?”
“嗯啊。方才有个人来敲门,自称是裴府的家丁,就给了我这封信说转交给主人你……”
君殷接了信笺,拆开一瞧——
署名是裴放,也就是裴侍郎,裴知之的父亲。
这信竟然是裴知之家里寄来的?
信中所写大约就是裴侍郎对自己这家中先天不足的独子原本是没有寄予厚望的。但是自从君殷来教学了之后便颇有改变。昨日见祭酒愿意亲自为裴知之补习,便干脆将小儿子丢这儿了……
君殷拿信的手微微颤抖。
所以说这裴侍郎是把小儿子就……托付给我了?!
这直接把信送来,不就是先斩后奏发了个通知的意思吗?送信的家丁都跑了,意思是根本不给回绝的余地了……
君殷顿时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情。
他虽然也有心关照这个有些掉队的学生,但是还不至于到当他专属家教的地步吧……
“今天煮饭吗?主人。”勤劳小鹤又开始操持家务了。
这个世界的君殷是仙人之躯,本是不食人间五谷的。
但这仙人壳子里的普通人君殷还是觉得自己这嘴巴不用来吃东西光讲课有些委屈自己了。
故而就算不会感到饥饿,有时候还是会嘴馋。只不过是女儿兴致来了吃一些,不会一日三餐顿顿不落罢了。
此刻君殷刚想说自己没有胃口,手里捏着那封信时又忽然想起自家恐怕要多一个人了。
他叹了口气说:“煮一斗吧,家里要来人。我出门再买点肉菜……”
于是当天城中坊间皆传午市上来了个挎着竹篮的美男子。
纵然君殷已经在这儿住了有些时日,但他担任的国子监祭酒之职教的都是些官宦子弟。
再加上他平日里也鲜少出门,是故认识他的百姓更是少之又少。
君殷似乎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这张脸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明明在凡间用的就是自己穿越之前的本相啊……
虽然吧网络上传的全国高校十大高颜值男讲师有他一个,那图片还是来蹭课的女同学在课堂上偷拍被他当场发现的。但是君殷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样貌,不然也不会母胎单身至今了。
目光扫过四周掩面偷看还羞红了脸的一众闺秀,君殷深觉尴尬。心说大概也许是自己这张脸比较适合穿古装……?
不管了,反正出门只是为了买菜。办正事办正事。
穿越来这里之后,君殷突然变得喜欢吃河鲜了。也许是因为本体为鹤的缘故吧?
他在集市上被四面八方的目光环绕着也没有心情慢慢挑选了,最终还是直接买了些小鱼虾回去。
结果君殷再次在自家门口见到了蹲守着的裴知之。
他捧着算筹,乖巧地坐在石阶上等着。见君殷走来才赶忙兴奋起身。
“师尊!”他唤着。
君殷抽了抽嘴角:“你倒是会在人前人后切换称呼了……下午不是还有骑射课么,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裴知之笑得眼睛弯弯:“我先天不足,骑射总出危险,博士允了我免修。还有,爹让我放了课直接跟着祭酒,多学些学问,我便来了。”
君殷听了心道也是,这孩子去学骑射恐怕容易伤着自己,便没再多问。
“进来吧,你父亲的信我收到了。”君殷叹气道:“我单独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