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入仙羡楼
华灯初上夜未央,夜市千灯照碧云。
秦璟和流瓦出宫后就在秦都街道上看到了这一派繁华的景象。
豪华的马车步辇满路飘香,玉壶般的明月渐渐转向西边,街市辽阔有序,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金碧楼台两相倚,一夜舞动鱼灯龙灯不停歇。
仙羡楼好听悠扬的凤笛声时不时传出来,在夜色中四处回荡,听得游人心醉。
二人在仙羡楼门口驻足一会,然后提起裙摆大步一迈走了进去。
见有人进来,一个浓妆艳抹浑身散发着胭脂香味,笑脸盈盈的中年女人立刻迎了上来,待二人走近时,她不禁在心里赞叹,此二人不管从衣着还是气度来说,皆十分高贵不凡,特别是眉宇间那股尊贵气乃她平生仅见,绝非常人!放眼整个东秦,除了皇城里的那几位,还有谁人能有这般气质?
但只一会儿,她已掩过眼中的惊叹,像对待所有来客一样,毕恭毕敬把他们请了上去二楼的包厢坐下。
包厢的窗口向着仙羡楼一楼舞台而开,桌子倚着窗边,把楼下美人如玉,歌舞笙箫,纸醉金迷,笑语喧哗之风光尽收眼底,甚美甚美。
"哥哥,你看,我们没有来错吧!这里是不是比沉闷皇宫好玩多啦?"流瓦双手托腮,眼睛一眨一眨尽是洋洋得意,就像在说:你还不快点感谢我,若不是我嚷嚷着要出宫,你怎么会找到一个这么好玩的地儿?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呢!
秦璟叹气摇摇头无奈,对这个皇妹实在是全无办法,缠了他整个下午,只能带着她偷偷出宫来了。所幸流瓦虽莽撞了点,但始终分得清轻重,在宫外就像普通人家以哥妹相称,而不是叫皇兄。
此时,突然"嗒~"一声,清脆的止木敲击拍案声响起,刚才还人声鼎沸的仙羡楼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流瓦甚是好奇,一手掀开包厢的珠帘子,就要把头伸出去,却被秦璟像拎小鸡一样一手抓了回来。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一楼响起。
"上回咱们说到,湖州人经历了永生难忘的一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北魏人假扮土匪并勾结海盗,把湖州百姓的粮食和财物洗劫一空后,再把手无寸铁的百姓全部赶出来,集中在一处空地,让百姓亲眼看着自己的家园是如何被毁掉的。
杀人诛心!
数百只火把齐齐朝湖州百姓的房子落下,整整烧了三天三夜。
曾经花红柳绿,美丽富饶的湖州,一夜之间满目疮痍。
百姓皆抱了必死之心,横竖不过一死,就算死也要死得其所!壮年男子们冲出来拿起锄头斧头一哄而上,欲作最后的反抗!
火光漫天,湖州百姓们的眼睛也是猩红的。
脸上有条大大刀疤的独眼海盗头儿大刀一挥把带头的壮年男子的头砍掉,而后冷笑一声,"哼!不自量力的贱民!把他们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众海盗听到主子的命令后像嗜血般,纷纷挑起手中厚重的大刀,丧心病狂般对着百姓就砍。
"今日我要让你们的皇帝看看,什么叫鬼…"
城…
"噹~~"
最后那个字城还没说出口,独眼海盗头儿的大刀已经掉地,他捂着脖子瞪大眼睛想说话却再也说不出,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忏悔自己曾犯下过哪些恶贯满盈的罪行,嘴角的血不停涌出淹没他的意识,而后倒在地上,永远也起不来了。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只觉得眼睛被什么闪了一下,刀光剑影间,一众海盗已被强大的剑气击倒在地,惊愕又害怕地看着来人。
"鬼城?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话音完毕,两道白色的人影从天降落,白衣女子衣襟飘飘,只见她手一挥,长鞭似乎会动般缠绕上那个正想砍百姓的那个土匪脖子,土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没了命。
而那白衣男子在落地之际潇洒一转身,瞥了一眼那个吓破胆正欲逃跑的土匪头子,而后转动手中长剑,剑气呼呼刮过,像箭一般朝土匪头子逃跑的方向飞去。
"噗呲……"
土匪头的脖子留下个大大的窟窿后瞬间鲜血喷涌而出,一剑穿喉!而长剑在击穿土匪头的脖子后竟继续往前冲,直直插入后面的木桩上!
半晌后,打斗声完全停止,百姓们终于敢睁开眼睛,待睁开眼睛后,他们更加惊呆了!
他们曾猜想过仅以二人之力抵挡三千贼子的救命恩人会是何等风姿,或力大无穷?或刀枪不入?或能呼风唤雨?都不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两个人竟是如此地超然脱俗,飘然若仙,仿佛有着不属于这浑浊世间的天人之姿。
"老朽当时真的以为白玉夫妇就是从天上下来的神仙,活了半辈子从未过这么有仙气的人!"
仙羡楼的说书老先生闭上眼睛摸摸胡子,眼里流露出来感激和敬佩之情,似是回味往事般感叹了一句。
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厮正端着果盘和茶水往厢房里送进来,轻轻放于光滑的玉石桌子上,琉璃茶具和玉桌相碰撞,发出好听的叮叮声。
"小二哥,这人是谁呀?"流瓦手往果盘里抓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边咬边问小厮,完全没有在皇宫时做公主的矜持。
"贵人,这是我们仙羡楼新来的说书先生,今个儿早上才刚刚开讲,由于他讲的故事太感人,大伙儿都迫不及待听结局,竟都守在这儿不肯走,恰好有位姑娘唱曲的姑娘感染风寒登不了台,所以就让先生多讲了一场。两位贵人真是好福气,一来就赶上了加场,以往我们仙羡楼可是不管谁来了都不改规矩的呢!"
小厮一口气把话说完后,然后低下头倒了一杯茶放到秦璟面前,脸上微微发烫,红着耳根小跑出去。
流瓦看着小厮离去的背影,眼睛瞪得大大的,被那小厮的表现惊掉了下巴:"这都是什么事呀!放着我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不看,偏偏看你这个连笑都不会的冰山。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秦璟看着一出宫就放飞自我,大喊大叫,毫无半点公主仪态的流瓦,只好无奈地端起小厮方才倒的茶轻轻珉了一口,可没想到这茶居然清香扑鼻,入口清甜,既有茶香又有花香,很是特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这茶早已出现在秦都,以朝廷那些附炎趋势之人的一贯脾性,必会第一时间献于皇宫以博君心。可他却是第一次见这种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茶才刚刚面世不久。
还有那奇怪的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湖州历来是个安分守己,存在感不强的南部滨海之县,东秦建朝以来从未有大臣的奏本提起过湖州有什么动乱,也未曾听过湖州有什么奇闻异事。
难道,是他忽略了什么吗?
这仙羡楼确实有点意思。
特别的茶,特别的说书人,还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出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