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周攸宁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 但又不是特别满意。
因着此刻拥抱的姿势,他的声音就落在她耳边。
低低沉沉的,又压着几分软意。
仿佛一只在主人面前争宠的猫:“只能爱我。”
洛萸点头:“好。”
没办法拒绝, 也拒绝不了。
有人明明是把锋利的匕首, 偏就在刀刃上开出玫瑰。
很难有人拒绝的了。
这种于危险中绽放的温柔。
偏就只对她一个人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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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杰是个没什么眼力见的电灯泡, 那阵子隔三岔五就来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爷爷的气也慢慢消了,最近偶尔会给洛萸打上一通电话,询问她的近况。
到底还是疼孙女, 加上周攸宁也确确实实用行动证明了,他能把她护的很好。
临近挂断前, 老爷子让她过些天回家一趟, 吃顿饭。
洛萸支支吾吾, 想说些什么, 又不太敢说。
老爷子嫌弃的骂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随你想带谁回来, 别空手就行。最近酒柜好像空了, 你让他自己看着办!”
洛萸高兴了:“我把周攸宁家里的酒全偷过去。”
老爷子一听她这话, 乐道:“不枉爷爷疼你一场, 这胳膊肘啊,还是得朝内拐。也别光偷酒, 茶叶也多少顺一点。”
于是洛萸就当着周攸宁的面, 就差没把他家的酒柜给搬空了。
她问周攸宁心不心疼。
周攸宁摇头笑笑:“这些够吗,不够的话我让酒庄再送点过来?”
洛萸说够了。
“我爷也喝不了太多, 他身体不大好。”
洛萸数着那些酒的数量, 突然抬头去看周攸宁。
神色凝重,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她脑子算不上多好使,很容易出现卡顿的情况。所以周攸宁就不打扰她。
安安静静的等了一会, 洛萸突然问他:“我总觉得我以前见过你。”
虽然缓慢了些,但总算是记起。
周攸宁却有几
分钟的沉默。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他不希望让洛萸发现自己有过那样的一面,但如果她真的记起,他也不会撒谎掩盖。
十四岁那年,洛萸初三。
还在热衷于幼稚的捉迷藏游戏。
在周向然家。
她跑到了二楼,随便推开了一扇门。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房间很陌生。
除了必要的几样家具,别的什么都没有。
房间很大,所以更显空旷。
不等她细看,门外传来开门声,她吓的躲进了衣柜。
男人推门进来,在书桌前坐下,他伸手拉开抽屉。
却突然停下动作。
片刻后,抬眸往衣柜处看了一眼。
洛萸透过柜门缝隙与他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皮肤冷白,轮廓深邃。
可是那双眼却有种目空一切的清冷感。
洛萸不知道他是谁,但大概也能猜到。
她听妈妈讲过,周向然有一个二叔,不过他长居在国外。
洛萸怕被他发现,于是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来。
好在,男人似乎没有察觉出异样来。
平静的将视线收回,继续翻阅手上的书。
衣柜里的衣服不算多,空间够大,可是待久了还是会难受。
洛萸觉得自己都快闷出汗了,整个人也仿佛处在一种濒临缺氧的状态。
外面的男人却丝毫没有要出去的痕迹。
长期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她的脚麻的很,小心翼翼的换了个姿势。
还得观察外面的人有没有察觉到。
空旷的房间里,不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大概也只有藏在里面的人自以为掩藏的很好。
他合上书,放在桌上。
终于起身出去。
洛萸松了口气,也彻底从狭窄的衣柜离开。
她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因为没人敢进那个房间。
洛萸成了最后的胜者。
她高兴的坐在那里,面对他们的询问:“你到底躲哪去
了,我都快把这儿翻遍了,也没找到你。”
洛萸神神秘秘的说:“秘密。”
然后她抬眼,正好看见,穿着黑色的毛衣的男人靠在露台,嘴里叼了根烟。
他的眼眸压下来,正好看着她。
余晖昏黄,他周身也被晕染。
洛萸冲他笑了一下。
嘴巴无声的说出四个字。
“谢谢哥哥。”
原来他们那么早就见过面了。
周攸宁只安静的笑,并没有告诉她,其实在更早之前,他们就见过了。
只不过是她忘了。
忘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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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萸原本还是有几分忐忑的,对于带周攸宁回家见她爷爷这件事。
不过到了以后,她发现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周攸宁这个人,非常清楚如何让别人在短时间内喜欢上他。
没多会,老爷子就忘了自己孙女的存在,俨然一副他才是自己亲孙子的做派。
“我们阿盏不懂事,平日里还劳你废心。该罚的时候也别手软。”
洛萸皱眉,不满道:“爷,不是你说的,胳膊肘朝内拐吗。这才多会啊,就让他罚我了?”
周攸宁轻声笑笑,一句话就顺好了她炸毛的脾气。
“放心,不会罚你。”
瞧着他那点宠溺的笑,老爷子起身,悠悠叹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知羞,长辈还在呢,就这么露骨的调情。”
老爷子说他去看看厨房进度如何,就不继续留在这儿碍眼了。
洛萸过去挽他的胳膊,撒娇道:“才没有碍眼呢,周攸宁才碍眼。”
老爷子笑道:“这么说还是爷爷更重要?”
“当然。”
两句话就把老人家闹的情绪哄好。
不过他到底也没继续留在这儿,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久了就觉得身子乏累。
又不想让洛萸瞧出端倪来,索性找了个借口离开。
洛萸喝了口茶,指着院子里的树给周攸宁做介绍。
几乎都是有历史的。
不是被她爬过,就是在树荫底下跪过。
在她绘声绘色的描述之下,周攸宁大致也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来。
他好像对她从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很感兴趣。
偶尔还会主动问起她。
洛萸有时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她的童年几乎都绑定了一个周向然。
周攸宁从未说过介意,但洛萸觉得,很难有人不介意吧。
如果是周攸宁有个陪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并且那个人还是他的初恋。
只是假设而已,她都会生气。
所以她避而不谈。
肩上那个纹身她偷偷去洗掉了。
周攸宁每次都会尽量忽略掉那个地方,但眼神总是忍不住,无意识的往那边去看。
可这次,他只看到一个浅白色的印记。
很淡。
他动作稍有停顿,而后轻轻抱着她:“疼不疼?”
那点对她的疼惜和感觉到自己被重视后的喜悦,两种极端的矛盾情绪糅杂在一块。
洛萸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大了些。
然后问他:“疼不疼?”
他摇头,眼底带笑:“不疼。”
洛萸比刚才更力气大的咬了好几口。
周攸宁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些,她仿佛瞬间沉入海底,又被海浪拍上岸。
全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如同一颗海草,完完全全的依附在周攸宁的身上,轻轻喘着气。
她骂他变态:“哪有人被咬还这么兴奋的。”
她身上在流汗,周攸宁把暖气调低了点,替她把头发扎起来。
轻声笑笑,附和她:“嗯,我是变态。”
对于周攸宁辞职回去接手公司的事情,洛萸大致也听说了一些。
听说周启如今手上空有虚名,却没实权。
闹也闹过,但最后都没掀起太大的波澜来。
洛萸不想管这些,她永远无条件的信任周攸宁。
他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是有他的道理的。
不过有时候她也替他感到难过。
她能感受到,周攸宁对文物修复是带着热爱的。
就这么放弃,他应该也有过不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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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江城比往年好像还要冷上许多。
就算是重视自己形象的洛萸每次出门也得把自己裹成熊一样。
这几天医院清闲的要命,许嘉凉一有时间就跑到洛萸这儿来串门。
两个人聊着最新的八卦。
哪个科室的男医生出轨女护士了,谁谁谁其实是个gay,还谎称自己钢铁直男。
接到许珏电话的时候,她们刚好中场休息。
喝着咖啡润嗓子。
许珏在电话里约她放假去爬山。
“去年跑去日本滑了半个月的雪,今年就在国内爬山得了,也省的折腾。你还可以带上你的周老师。”
洛萸挑眉,嗅出了点不寻常的味道:“你以前不是最怕我带男朋友出来的吗,怎么着,追到林医生了?”
提起这个,许珏叹了口气:“他这个人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我放弃了。”
洛萸的八卦雷达响了:“又有新的情况了?”
许珏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也不是新的情况,就是那种”
“哪种?”
“和柏拉图式反着来的那种。”
洛萸懂了:“炮/友啊?”
还挺直白。
“昂。”
洛萸皱眉:“和炮/友出去爬山?是想爬山还是想做别的?”
许珏叹了口气:“上次去他家的时候,就在他书房,我不小心把他画了一半的画给弄坏了。他是个很有名气的画家,他的画还上过佳士得。还好他没让我赔,只是让我带他出去逛逛,说他在法国长大,难得回一次故国,还哪里都没去过。”
“所以你因为觉得和炮/友单独出去爬山太尴尬了,想让我和周攸宁陪你一起尴尬?”
“我是觉得周老师也是法国长大的,他们两个肯定有共同点,不至于太尴尬。”
洛萸懂了:“原来是想让我的周老师当陪聊啊。”
许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