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女主13
“啥?你们离婚了??”
沈母嗓门极大,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和怒意,吼道:“你们离婚干啥??”
沈启民唇瓣动了动还没回话,旁边的沈父就替他说,“不离婚干啥?人都把你送进牢里去了,不离婚留着膈应自个儿?你这啥语气,咋的,老二还做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母之没坐牢之前就挺怕沈父,只不过当时的沈父不咋吱声,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做主,现在做完牢出来心里有种自卑感,就更不敢跟沈父呛声了。
她被沈父这么一说,声音小了些,嘟囔着:“离婚了,孩子你们谁带?”
沈启民回:“她带。”
沈母脸色好看了些,旋即又觉得奇怪,“带着孩子还能有人要?那男人是不是脑子不大好使啊,还是说那男人也不咋地,该不会是个鳏夫吧?”
这下子沈父和沈启民谁也没说话。
沈母便以为自己说对了,心情瞬间就高兴起来,语气鄙夷不屑还带着幸灾乐祸:“我就知道,她一个离过婚还带着娃的女人能过多好?能有人要她都不错了!那个鳏夫年纪多大?哪个村子的啊?”
她刚知道沈启民和姜如安离婚之后心里挺生气的。
因为沈母这五年在监狱里每天都在想自己出去后应该怎么整治姜如安,不能把人卖了也不能打人,那她就使劲儿让对方干活每天就给她吃一顿饭总行吧?就是靠着这样的想法念头,沈母才熬过了五年的刑期。
离婚也没事儿,只要姜如安过得不好她就高兴!
沈父看了眼表情不怎么好的沈启民,皱起眉头呵斥沈母:“行了!刚出来就又想去惹事?沈梅就跟你一模一样,一天天的就知道闯祸惹事,我告诉你,你回去给我好好管住她,不然再等两年就直接把她嫁出去!”
“小妹咋的了?”沈母注意力瞬间就被引走,她还是很疼自己这个女儿,连忙问道:“她干啥了?”
沈父冷哼一声:“干啥?启民一开始本来是派出所副所长,就是因为你这个好女儿跑出县政府大楼闹事,人家觉得他管理不当被降职成了普通警察,到现在都还没升上去,肯定是因为被上面的记着了,不让他升职!”
“……”
沈启民瞥了眼怒气冲冲的沈父,心里划过一阵尴尬和羞愧。他一直没说其实降职是自己要求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能和姜如安一样从基层往上爬回去,结果三年过去还停留在最初的阶段一动不动。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工资涨了几块。
他涨红了脸,说道:“爸妈,咱们先回家再说吧。”
“对对对,先回家先回家!”沈母附和。
……
红福村这天热闹极了,姜家的酒席不仅邀请了村里所有人,还有姜如安二人的同事好友。姜家从天不亮就开始忙碌起来,各家男人女人们都过来帮忙,又是洗菜烧菜又是从各家搬来桌子凳子在外面空地上摆好。
所幸姜家外的空地足够大,才能容纳摆放下这么多桌椅和客人来。
这两年姜如安慢慢掏钱出来把姜家老房子给重新装修了一下,让姜小妹可以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房间,顺便还给弟妹规划处一间“书房”来,专门给俩孩子写作业用,哦还有安安。
姜小弟已经快二十岁了,比姜父还要高出半个头来,愈发显得成熟稳重。
姜小妹十六岁,也已经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两个孩子非常争气,没有辜负姜如安的信任,上学之后认真刻苦学习一路往上跳级。明年姜小弟就要参加高考了,而姜小妹再过两年也能参与高考。
姜家已经从红福村最穷困的家庭,翻身成为红福村最富裕风光的一家!
大女儿在县里当官,小儿子小女儿成绩优越是老师点名说的准大学生。
有这么三个孩子,也不知道上辈子姜父姜母是积了多少德,以后可以享清福咯!
“建军,你这三个孩子了不起哦,你以后都不用下地干活,在家里享福就好了!”
“是啊是啊,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哎哟,要是我家那几个小兔崽子你能有你家孩子一般的聪明我就心满意足了。”
“如安他娘,你看着咋比前两年还年轻些嘞!”
“嗐,如安他娘前两年就不下地干活了,能不年轻吗?”
“……”
姜父和姜母被人恭维着,满面春风,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止不住。
没多久后村里又进来一群人,他们穿着得体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有眼尖的人看到最前方的中年男人有些面熟,仔细想了想一拍大腿喊:“呀!那不是县委书记吗?咱们县委书记也来了!”
“这有啥大惊小怪,你忘记姜家大丫头是啥身份了?还有她二婚的男人,人家可是县医院的医生!”
县委书记和杨主任上来就把东西递给姜如安,笑着恭喜:“姜主任,邵医生,祝你俩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啊!”
“谢谢书记主任。”姜如安笑眯眯地接过礼物,看了眼旁边略显拘谨的姜父姜母,干脆和邵志远一块儿来迎接这群人,跟他们聊了一会儿才离开忙其他事情。
县委书记发现他们来了之后周围的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连忙起身和蔼地说道:“老乡们啊,不用这么紧张,今天我跟你们一样就是来吃酒的客人!该聊啥聊啥,别在意咱们!”
于是慢慢的气氛又热闹起来,还有胆子大的村民凑上去跟县委书记那一伙儿人聊了两句,被回答后兴奋得不行,心想等酒席结束他就能够出去吹牛了。
到了饭点,丰盛的饭菜上桌,大家伙儿围坐在桌前开始动筷子。
而作为新人的姜如安和邵志远则是一桌一桌过去敬酒,身边还带这个小姑娘。安安今年十岁了,模样和姜如安愈发相似,笑起来嘴边冒出两个小梨涡来,瞧着特别可爱。
有人逗她,指着邵志远问:“安安,你叫这个人叫什么呀?”
安安声音清脆地回道:“叫爸爸!”
“可是我怎么记得你爸爸不是他呀?”
小姑娘没有被为难到,而是笑嘻嘻地说:“因为我有两个爸爸呀!”
话音落下,惹得众人笑了起来,纷纷夸赞道:
“这小丫头可真聪明,会说话,像她妈!”
不仅是安安遇到了问题,姜如安和邵志远也遇到各种各样的疑问。什么以后会不会要孩子啊、安安会不会改姓啊、以后让不让安安跟沈启民见面啊等等等等,她都神情平静地一一回应过去。
邵志远不愿让她被刁难道,于是抢先一步回:“以后不准备要孩子了,有安安一个足够了!安安不会改姓,就算不跟我姓我也当她是亲生闺女,我们也不会拦着她和亲爸见面尊重她的选择……”
他这话说得很真心。
姜如安和他都是专心事业的人,要是生孩子必定会有一方事业被耽误,而且如安现在年纪已经快三十,在怀孕就是高龄产妇很危险,作为医生的邵志远坚决不会同意这么危险的事情发生。
毕竟他在没遇到姜如安之前都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如今能够结婚都算是意外之喜,有没有孩子对邵志远来说都无所谓。再说了,不是有安安了吗?
听到他的回答,周围客人皆是不敢相信,震惊过后全是对姜如安的羡慕。
邵医生这样的男人可太稀少了!
又疼老婆又帅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家里父母双亡,不用面对婆媳关系也不需要照顾双亲……嘶,不能想,越想就越羡慕嫉妒,简直就是柠檬树下你和我。
有人忍不住拿他和沈启民比较起来。
“啧,你拿邵医生和沈家比?哪有可比性啊,光是没有婆媳关系这一点,邵医生就完胜啦!你也不想想沈家那位是个啥德行,姜如安之前嫁到沈家过得都是啥日子?不过说起来肖红好像出狱了吧?五年都已经过去了。”
“嚯还真是,你要不说我都忘记了。”
“啧,可惜沈家没来人,不然我还真想看看他们家都是啥表情。”
“沈家咋可能来?他们来砸场子还是来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说得也是哦!”
敬完酒,姜如安和邵志远才带着安安到自己家人那一桌入座,一群人高高兴兴地喝着酒吃着饭聊着天,气氛好不热闹。
“致远啊,我这闺女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姜父喝了不少酒,脸颊通红,大着舌头说话边说一边大力拍打着对方肩膀,“我闺女前面苦啊,咱这个当父母的不争气没办法让她过上好日子,还得靠她养家。如安苦啊,你好好对她,你要不好好对她,我拿锄头跟你拼命……”
这力道拍得邵志远忍不住龇了龇牙,忍着痛点头保证:“爸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如安和安安,也会孝敬您二位。”
姜父满意了:“你是医生,说话算话……来、来喝酒!喝!”
“你少喝点!”姜母在一旁皱着眉头说。
姜如维也跟着敬酒,“姐夫,我敬你一杯,你一定得好好对我姐,不然到时候我也跟我爸一块儿打到你家去!”
“还有我还有我。”姜小妹不甘示弱,嘴里还啃着鸡爪举起满手的油。
邵志远不厌其烦地保证。
而姜如安就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
冬季天色暗得快,县委书记等人吃完饭和姜如安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儿才离开,他们是从县里赶来的,得趁着天色还没黑之前回去呢。而同一个村子的就不会用这种烦恼了,反正过年他们休息不用下地干活,饭吃完了就聚在姜家门前那一大片空地上。
聊天得聊天,还有人拿出麻将牌开始打起麻将。
酒席结束好几天大家伙儿都还在讨论关于姜家的话题,毕竟这个年代的娱乐就是讨论八卦,很快就传进了沈母耳朵里面。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姜如安结婚对象不是鳏夫而是个医生,对方还是头婚,人长得周正帅气对姜如安特别好,都不要求她生孩子等等。
沈母一听就惊了,觉得那医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么好的条件咋还找个二婚带娃的女人??
“切,姜如安条件也不错啊。”跟她聊八卦的妇女撇撇嘴,眼里闪过鄙夷不屑和幸灾乐祸的神情,说:“你这坐了五年牢不晓得,人姜如安都在县里当官嘞,是啥妇联会主任,还被最高领导点名表扬过!帮着咱妇女弄了不少好处……”
沈母越听眼睛瞪得越大,不敢相信:“你在唬我吧,就凭她?”
“你还不信,你要是不信去问问村里其他人呗,看看我是不是在唬你!”被质疑的妇人不乐意了,冲着沈母翻了个白眼,“这么好的媳妇儿你当初抓不住,现在被别人娶走了你就哭吧!你那会儿还说人家是灾星扫把星,我看你那个闺女才是,害的自己亲哥被降职一天到晚净干些招猫惹狗的事情来。”
“还天天嚷嚷着让你家启民辞职去做生意,她脑子是不是被你宠坏了,摆摊做生意多丢人的事情啊!”
如今是改/革/开放初期,正是大家伙儿看不上个体商贩,觉得丢人的时候。
沈母表情讪讪:“小妹这不是还小吗,等长大了会好的。”
妇女嗤笑一声,“都十四五岁了还小呢?那啥时候才算长大,要等到四五十岁的时候才算长大不?不跟你说了,没劲儿,我去找芳子聊。”
坐牢出来后以前的那些老姐妹都不咋愿意跟她聊天了,沈母这心里不免觉得难受,再加上出门容易遭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渐渐地她就不咋爱出门了,一天到晚在家里待着。
但是在家待着也不怎么顺心,坐牢这五年,老大家老三家尝到了自己当家做主的滋味就不愿意再听她说的话了。沈母年纪大了精神力不如之前,也压根儿没办法重新拿捏俩儿媳妇。
沈父她管不住,老大家老三家的她管不住,二儿子她没啥好管,最后只能寄托在小女儿沈梅身上,天天在后者耳边唠叨让她别再跟二哥说些有的没的话。
沈梅本来就很烦,加上沈母一天到晚的念叨,心情就更加烦躁。
“妈!你能不能别在我耳边说这些了,真的很烦啊,我不想听。”沈梅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和沈母相似的脸上满是不耐和烦躁:“你根本就不懂我要做的事情啊!”
沈母说:“你哥这警察当得好好的,工资福利都不错,你为啥老劝他辞职去做生意?那做生意多丢脸啊,能比警察好吗?”
“当然比警察好啊!”沈梅大声反驳。
沈母皱起眉头,“那你说说哪儿好了?”
沈梅回她:“挣得钱多啊!做生意老赚钱了!”
“谁跟你说赚钱多,要是真能赚这么多钱,那大家伙儿不是早就去做生意啦,还在地里刨食干啥?”沈母根本就不信,继续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小妹啊,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好好念书学习以后才能找个好工作好人家过好日子……”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沈梅简直烦得要死,沈母和家里人不知道做生意有多挣钱,不知道以后做生意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根本啥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会说她骂她教育她!本来以为等沈母回来之后她在家里的日子会稍微好过一些,却没想到沈母也这么烦人!
还有二哥。
二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辞职去做生意?他难道就不想赚更多的钱吗,当个破警察能有什么出路?姜如安都过得比他们好,在县里买了房子,二婚对象是医生……凭啥啊?凭啥姜如安过得越来越好,他们沈家过得越来越差?
沈梅越想越气,再加上这两年来在沈家地位直线下降,和之前被捧在手心里差距太大。心里的落差感夹杂着对姜如安的愤恨和对沈启民的埋怨,导致情绪性格逐渐扭曲动不动就发脾气,然后每次发脾气总会被沈父教育,恶性循环。
沈启民掏钱送她去学校念书,可沈梅心思根本就不在读书上,每回考试成绩都在倒数,老师好几次都在暗示沈家人不要再浪费钱了。
看着沈母还在那边念叨,沈梅直接夺门而出。
她漫无目的地跑,跑着跑着跑到了红福村。
过年大家伙儿都在家里待着休息,姜如安和邵志远自然也不例外,两人只有过年这段时间能有几天的假期。每天下午都搬着桌子在外面空地上,和姜小弟姜小妹一起四个人搓麻将,谁输了就拿纸条贴在脸上。
一圈下来,居然就邵志远脸上纸条最多,姜小弟姜小妹两人脸上也有,而姜如安脸上则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姐也太厉害了,根本就打不过。”姜小妹又输了,把脸凑过去让姜如安贴纸条,噘着嘴小声哔哔。
姜小弟赞同地点点头,趁着姜如安不注意飞快和小妹换了张牌。
“妈妈!舅舅和小姨换牌啦!”安安在旁边指出来。
“哎哟安安,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吗。”姜小弟脸上得逞的笑容瞬间就垮下来,伸手轻轻捏着安安脸上的肉晃了晃。
安安一本正经地回他:“舅舅,做人要诚实。”
被外甥女教育一顿的姜小弟有些哭笑不得,把牌还了回去,宠溺地应下:“好好好,舅舅知道错啦,听安安的,诚实做人!”
沈安安露出一抹笑容来,趴在姜如安肩膀上小声说:“妈妈,我看到舅舅的牌啦,他有……”
听了个清楚的姜小弟瞪大眼睛:“好啊安安,看舅舅怎么收拾你!”
他说着,张牙舞爪的追着安安在空地上跑,小姑娘清脆如同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周围,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露出抹笑容来。
除了躲在树后面咬牙切齿的沈梅。
她盯着穿着红色外套头上扎着俩马尾皮肤白嫩的沈安安,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两年因为做家务而长了茧子的手,心里被嫉妒和愤恨侵蚀,伸手狠狠抓在树干上用力抠着树皮。
两人就相差五岁,上辈子就一直被人做比较。
比成绩比长相比性格,而沈梅啥都比不过,唯有好吃懒做这一项胜出了。
这就导致沈梅特别讨厌沈安安,心里憋着股气儿,原本想着她这辈子肯定可以过得更好,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比不上对方。
沈梅不愿意再看这一幕,阴沉着脸色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
假期结束,姜如安夫妻俩重新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他们结婚之后在县里重新买了套房子,搬到了县里居住,每天接送安安放学上下班更加方便。而邵志远自己之前那套房子则暂时让给了姜小弟姜小妹,两人都在县里念高中,住在学校不如住在家里舒服。
而且姜小弟今年要冲刺高考,自然要将所有时间都聚集在学习上。
这天是周五,姜小妹放学更早些,便替姐姐姐夫到学校去接自个儿可爱的外甥女,然而她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没看到安安的身影。眼看着学校里面人都快走光了,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抬脚走进学校来到安安所在的班级。
班级里的人早已经走光,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姜小妹抿起唇瓣快步离开学校往姐姐姐夫家赶去,掏出钥匙打开门,发现家里也没有安安的身影,脸色登时变了,转身就往县政府跑。
“姐!你是不是让妈把安安接回村里了?”她轻车熟路来到姜如安办公室,打开门就问。
姜如安从一堆文件资料里抬起头,回道:“没,怎么了?”
姜小妹道:“我刚去学校没有接到安安,家里也没有人……姐夫呢?是不是姐夫带安安去买东西了?”
姜如安闻言,神情严肃起来:“你姐夫今天值晚班。”
“哥这个时间也没放学啊,那安安去哪里了?不会是爸妈过来把安安接回去玩了吧?”
“不可能,爸妈不会不打招呼就把安安接走。”姜如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连忙从凳子上起身拿起挂在门边的外套往外走,冷静指挥着慌乱的姜小妹:“小妹,你先去医院你姐夫那边看看,要是没有就去派出所报警,我去找安安老师问问情况。”
姜小妹应下,转身飞快往医院跑。
姜如安则是骑着自行车去教安安的老师家,她蹬自行车蹬得飞快,自行车跟要起飞似的蹭得一声窜出去老远,十多分钟的距离硬生生缩短到五六分钟。
她连自行车都懒得放好,随手扔在地上敲响了老师家的门。
“啊,姜主任?”老师打开门,“怎么了?”
姜如安问她:“张老师,我想问问,安安今天有没有被什么人接走?”
“您下午不是叫人来学校接走安安了吗,说是家里出了事情……”老师有些疑惑,看到她神情不怎么好看后立马反应过来,脸色一肃,说道:“下午大概两三点的时候,有个男人来学校接走了安安,说您家里出了事情。”
“我看对方面生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答上来了,我才把安安给叫了出来……然后安安也跟他说了几句话就一块儿离开学校了!”
“安安是不是不见了?”
姜如安颔首,脑子飞快运转着。
安安不可能跟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离开,从老师说安安问了对方几个问题这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但她还是跟着离开了,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男人应该对安安挺了解。不过家里人的状况安安都知道,男人要是用姜家人骗安安肯定行不通……
她皱起眉头,听着老师在旁边慌乱的喊着报警,抬起头制止对方扰乱自己思绪的行为,告诉她姜小妹已经去报警了。
“老师,您能不形容一下那个男人长什么样?”
“有点矮,瘦瘦小小,很黑,长得特别普通,眼睛很小……”老师不敢耽搁,仔细从脑海里思索细节。
姜如安根据老师说的话拼凑出一个大概轮廓,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对方绝对不是她的亲戚,但又很了解安安的情况。
很快,一个人名出现在她脑海里。
姜如安面色一冷,对老师说:“张老师,麻烦你去派出所看看,让他们带人去清源村沈家。”
“好,我现在就去。”
姜如安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飞快蹬着车往县里的坐车点去。这个时间没有车,她干脆就骑着自行车朝着镇上狂奔而去,仿佛感觉不到累,压根儿就不敢停下来歇息,以最快速度到镇上,幸运的是镇上停着有三轮车。
她跳上车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师傅,让他现在就开车去清源村。师傅一脸欣喜地接过钱大声应下,直接启动车子往清源村去。
……
“沈梅,你衣服都在这堆多久了,就不能自己拿去洗了?”陈小秀看着面前堆积的脏衣服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大发雷霆:“真当自己是小姐咱们是你的佣人啊?多大的人了,赶紧把你这些脏衣服拿去洗了!”
喊了半天,沈梅压根儿就不回应。
沈母走上来说:“小梅才从镇上看了书回来,让她歇歇,我来洗。”
陈小秀气笑了:“她能去看书,开啥玩笑,肯定是去找那些个狐朋狗友玩去了!她要是能去镇上看书母猪都能上树了!”
既然沈母说会洗衣服,陈小秀也懒得浪费口水继续骂下去。
沈母把衣服放进盆子里打开门准备去溪边洗衣服,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脸色难看的姜如安,动作立马就顿住了。
“姜如安??你来我家干啥??”
姜如安没理会沈母,沉着脸绕过她往院子走,问:“沈梅人呢?”
“干啥?”陈小秀扬起眉毛。
姜如安再次问:“我问你,沈梅人在哪里?”
许是她脸色过于阴沉难看,陈小秀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房门回道:“房间里待着呢,咋的了?她又惹事儿了?”
“沈梅,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出来说清楚安安在哪里。”姜如安来到沈梅门前,提高音量沉声道,“一、二、三。”
房间里静悄悄的,啥声音都没有。
姜如安伸手推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被反锁着的,往后退了两步面无表情抬起脚对着门直接踹了过去。
这剧烈的响动让沈母炸开了,冲过来伸手想拉开她。
姜如安偏过头,目光不带半点温度:“你最好别拦着我。”
沈母在她的注视下动作一僵,竟被这眼神吓得愣在原地不敢上前,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
姜如安踹门的力气一下比一下大,门承受不住这力道发出吱嘎的声音,片刻后,门啪嗒一声被踹开,倒在地上激起无数地上的灰尘。随后她抬脚走进房间,目光没搜索到沈梅的身影,便径直走到衣柜面前打开一看,果不其然,对方就躲在里面呢。
瞧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沈梅,姜如安伸手薅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外一扯,伴随着一道惊恐的尖叫声,沈梅直接被她拽出房间。
看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沈梅,沈母如梦初醒般,尖叫着扑过去:“姜如安你干嘛?你疯啦??”
姜如安没回话,把沈梅拽出来后又走向厨房,握着菜刀出来,在院子三人惊恐的目光下冷声说道:“给你三秒钟时间,说出安安在哪里。”
“一、”
“二、”
看着泛着冷冽光芒的菜刀,沈梅抖得更厉害了,她视线落在姜如安脸上,和对方冷冽充满杀气的目光撞个正着,心里陡然升起深深得恐惧,心里有道声音在疯狂叫嚣:
快告诉她!她真的会杀人!!!
“三。”
“我说,我说!!”看着姜如安抬起拿着菜刀的手,沈梅控制不住尖叫出声,眼里满是害怕:“她、她在镇上、在镇上、在镇上洪哥家……”
“你不老实。”姜如安突然笑起来,“那就先剁掉你一根手指头吧。”
姜如安蹲下身强行抽出沈梅的手,挥刀往下砍。
“啊啊啊啊啊不要!我错了我错了,我说实话,她就在隔壁村的大牛家,真的在大牛家!!”沈梅吓得面无人色。
“铛——”
姜如安把菜刀扔在地上起身往外走,看也不看瘫在地上被吓尿的沈梅。
沈梅哆嗦着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哇得一声哭出来。
陈小秀脸色也略微发白,被刚刚姜如安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给吓到了,不过她脑子还能转,根据这么几句话一下就猜到沈梅干了啥事儿,不敢置信地叫嚷道:“沈梅你疯了?你把姜如安闺女拐走了???”
沈梅没回答,一个劲儿地哭,看了眼自己被尿打湿的裤子,脸色难堪极了。
“你胡说啥,小妹咋可能干这种事儿?”倒是沈母反驳回去,安抚地拍拍沈梅的背:“别怕别怕啊,妈带你去报警,咱去报警把姜如安给抓起来!”
“报警?你们有脸报警??”
姜小妹跑进来听到这句话当场就炸开了,看着沈梅这副死样,就知道是她把安安拐走的,气得红着眼眶骂她:“沈梅,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玩意儿,你把安安带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要是安安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沈家就不要想好过!!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沈家!!”
她话音落下,身后的警察也到了。
沈母现在看到警察就害怕,刚刚还叫嚣着说要报警,但实际上一看到警察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板着脸神情严肃地走到沈梅跟前,对她说:“沈梅,有人报警说你涉嫌拐卖他人孩子,麻烦你配合我们调查。”
跟着警察一块儿来的邵志远扫了院子一圈,没看到自己妻子的身影,冷着脸问陈小秀:“如安去哪里了?”
“隔壁村大牛家。”陈小秀白着脸回道,“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啊,我们不知道,是沈梅一个人干的……”
邵志远转身就和姜小妹往隔壁村赶,走到村口时看到了姜如安,她手里抱着的正是安安。两人飞快跑上前去围着母女俩看了两圈,邵志远第一时间检查安安有没有受伤,见小姑娘完好无损、只是陷入睡熟中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如安,你没事儿吧?”
姜如安摇摇头,“让警察去隔壁村大牛家里抓人,对方已经被我制服了,跑不了。安安应该是被喂了药,叫不醒,我们先回县里去医院检查一下。”
“好,我来背安安。”邵志远应下,从姜如安怀里接过安安背在伸手,让姜小妹去跟警察一块儿,夫妻俩人则是带着安安坐车回县里。
经过一番检查,确定安安只是被人喂了会昏睡的药并没有其他大碍,姜如安和邵志远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安安,邵志远小声问:“你打算怎么办?”
“让警察处理吧。”姜如安伸手给女儿拉了拉被子,轻声回道。
邵志远心里堵得慌,知道这事儿只能交给警察来处理,可是沈梅还没有成年,警察那边顶多是把她拘留一段时间,这惩罚实在是太轻了!他气得慌,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一个人都骂起了脏话。
姜如安伸手轻抚着安安的脸蛋,眼底一片冰冷。
虽然今年颁布了第一部刑法,然这刑法里对于未成年人犯事怎么处置并没有详细说明,年龄便成为了沈梅的□□。
不过没关系,她会让沈梅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
另一边,沈梅和拐走安安的大牛被警察一块儿带了回去,证据确凿根本容不得两人抵赖,大牛被判了十年,但是在沈梅的处置上犯了难,毕竟对方是个未成年人。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讨,最后决定将沈梅在少年看守所里关上半年,并且要天天对她进行法律的科普教育。
惩罚力度着实不大。
沈梅干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
当沈启民得知这件事情时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小妹让人拐走他亲生闺女拿去卖掉!这事儿说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可笑,沈启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明白为什么,不明白小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她这么做的时候还记得那是她二哥唯一的亲生女儿吗?
沈启民想知道原因,跑到已经被关在少年看守所里的沈梅面前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她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自己的二哥会怎么样。
沈梅在知道自己只是被关在看守所里半年时间后,忍不住松了口气,面对沈启民的质问,她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说:“反正沈安安都叫另一个男人爸爸了,你就当没她这个女儿,找人结婚再生一个出来不就好了吗?我就是看她们不爽,凭什么她沈安安能过得比我好?”
“你疯了?”
沈启民看着对面那个神情扭曲又陌生的人,像是第一次认识对方一般,只觉得荒唐至极。
就当做没这个女儿?
在找人重新生一个?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满眼失望地看向沈梅,沉默半晌才蹦出一句话:“希望你能在这里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自为之。”
沈启民满心疲惫地回到家,沈母立马迎上来,问他:“老二,你小妹怎么样?她在看守所里有没有被欺负?姜如安这个溅人,跟咱沈家就是八字不合,把我害进了监狱之后又把你小妹害进看守所……”
沈母脸色扭曲地骂着,骂了好一会儿见自己儿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抬眸看去,见对方正一脸失望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慌,强撑着大声嚷嚷:“你这是啥眼神?”
“妈,你还记得安安是我亲生女儿吗?”
沈母不屑:“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有啥大惊小怪的!”
“……”沈启民失语,愣愣地看着沈母,片刻后一言不发回到房间,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论是谁喊都不肯出来。
沈父知道沈母说得那些话后抄起木条把沈母给揍了一顿,接着来到沈启民房间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话,让他不要把沈母的话放在心上。
依旧没得到回应,沈父忍不住叹了口气,身影愈发佝偻。
因为沈梅这事儿,沈家的名声是彻底臭了,没有人愿意再和沈家交好。两个儿媳妇在家里大吵大闹嚷嚷着要分家,沈父拦不住,最后只能把家分了,为争夺那么一点东西,老大家和老三家大打出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而老二沈启民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在房间里留下一叠钱不见踪影。
沈父跑到镇上派出所去问,却得知对方在前几天就辞职的事情。他失魂落魄地从派出所出来,看着镇上来来往往的人,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呢?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