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这场金钱酒色堆砌的聚会一直持续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
十一点的时候林痕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跟老妈说他在罗浩山家写作业不回去了……
老妈没信,怒吼:“林小痕!!!你等你明天回来的!今儿个没扒的皮我连骨头一块儿给你拆了!”
林痕挂了电话连喝三杯酒也没压下恐惧,看着正在打牌的贺景,心底默默说,老子真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连老妈都拦不住了。
可惜贺景听不着,就算听见也只会笑他傻逼。
把半醉的贺景送上车后林痕转头刚要走,被贺景拽住,手臂用力拉进车里,酒精润色下的嗓音磁性低哑:“别动。”
1米85的林痕跟个小鸡崽儿似的被贺景团抱在怀里,脖颈上的呼吸烫的他想哆嗦。
贺景从身后圈住他,下巴硌在他脖子上,两个人紧紧贴着,看起来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亲密无间。
但林痕知道,贺景只是醉后习惯抱着东西,特别是热乎的,他现在在贺景眼里就是个抱枕,随便换个人,不,随便换个软乎点儿的枕头都能代替他。
司机习以为常地关上车门,稳稳地驶向位于京云市市中心的淑泉山府——国内最昂贵的商圈别墅区之一,贺安集团产业,每栋别墅价格都在1亿以上,却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这些钱不钱的林痕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淑泉山府离他家太特么远了,贺景脾气上来了想一出是一出,司机没有贺景的吩咐肯定不管他,他到时候怎么回家。
打车?他舍不得钱。
公交?大半夜的还有个鬼的公交。
幸好今天贺景特别缺抱枕,下车继续拽着他一起进去了。
保姆过来要接的时候林痕摆了摆手,自己扶着贺景轻车熟路地上楼把人放到卧室,去大的让人乍舌的衣帽间随便选了两身睡衣,走到门口的时候想起什么,又转身回去取了两条内裤。
再出来的时候耳根泛着可疑的红。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伺候喝醉的贺景了,林痕熟练地扶着他洗漱,最后目不斜视地给他脱光衣服放进按摩浴缸。
不是不想斜视,是怕起反应。
身为顶级alpha,贺景身材好到爆|炸,足有1米9的身材匀称修长、宽肩窄腰,每一块肌肉都锻炼得恰到好处,特别是腰腹肩背的肌群,紧实坚硬起伏有致,不过分夸张,又透着让人流鼻血的荷尔蒙。
浴室灯光打在落满水珠的冷白色皮肤上,平添几分反差下的禁欲感,却让人更加想触碰。
林痕觉得他发育得挺正常的,谁能看见这种场面还面不改色,他给谁跪下叫爹。
犹豫几秒,林痕站了起来,打算去外面透透气,缓缓身上的燥。
刚迈开半步突然被用力攥住手腕。
“回来。”
刚才还醉的神志不清路都走不好需要他抱着扶着搂着的人突然清醒了,仰着头不高兴地看着他。
可能是洗完脸清醒了,林痕边想边随便坐到浴缸边儿,顿了顿,还是翘起了二郎腿,挡住了蠢蠢欲动的地方。
林痕不知道的是,顶级alpha身体耐受性是普通人的无数倍,对贺景来说,“喝得烂醉”是一件比酒精中毒还困难的事,但凡是酒后行为,大多都是这位祖宗或懒得动或故意耍他的。
“手疼。”贺景忽然说。
“嗯?”林痕立刻低头看他手,紧张地问:“碰着了?磕哪了?”
“不知道,”贺景把湿淋淋的手搭在他裤子上,洇出一圈水痕,“给我揉揉。”
喉咙润了酒,闹了一晚上的疲惫缓慢发酵,贺景声音相比平时低了几分,眯着眼睛看他说话,像在撒娇。
林痕心底一软,酥酥麻麻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一点,单手捧着他左手,另一只手在上面不轻不重地按着。
贺景的手很漂亮,他皮肤白,从小养尊处优的手皮肤细腻,手指修长,每一处骨节都精致得移不开眼。
不像他。
林痕看了眼自己的手,几处不显眼的伤疤,指腹掌心的薄茧……虽然也是手指修长的类型,却因为风吹日晒不加保养显得粗糙不少。
他肤色不算黑,比小麦色白一些,偶尔洗完手的时候看着还挺man的,但跟贺景一比,就是月亮和石头的区别了。
“特意学了?”贺景闭着眼睛,心安理得地享受林痕的服务,“还挺舒服的。”
“没有,”林痕实话实说,“瞎瘠薄按的。”
贺景“嗤”了一声,他就知道,林痕要是有说甜言蜜语那一天可能是中邪了。“你知道这双手值多少钱么,按坏了你就把你胳膊剁了吧。”
林痕闷着没吱声,他不知道具体多少钱,但肯定死贵。
因为贺景这双手是用来画画的,他爸从小就给他这双手买了巨额保险。
贺景他爸林痕见过两次,他妈林痕一次都没见过,只知道是非常著名的画家,油画作品他有幸亲眼见过一幅——意境他看不懂,但他看得懂价格,八位数。
这么贵的画,被贺景随便挂在了别墅二楼楼梯旁的墙上。
很长一段时间林痕上楼梯都轻轻的,生怕惊着这幅画,摔坏了他把命卖了都赔不起。
贺景的艺术天赋遗传了他妈妈,很小的时候就跟随他妈妈学画画,逛遍各大画展,作品在圈子里小有名气。
到现在,虽然还不及他妈妈,但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让人侧目了。
……这样一双漂亮又昂贵的手,现在被自己捧着瞎瘠薄按,林痕觉得他也很让人侧目。
或许是看林痕皱着眉认真按摩的样子有趣,贺景难得和他轻松地聊天,虽然内容依旧让林痕想踹墙。
“今天那几个omega漂亮么?”贺景漫不经心地问。
林痕一顿,强行压下火气,心想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偏偏长了张嘴。“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挑了,逮谁上谁。”
贺景懒散地拿眼尾扫他,手从他手里拿出来,放在他腿上捏了捏,嗓音在浴室里清清冽冽,带着玩笑般的不怀好意:“你去照照镜子,哪个不比你漂亮顺眼?玩儿起来也比你有意思。”
“那你他妈别在我眼前玩儿,”林痕扒拉开他的手,皱眉,虽然这种话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再次听见心口还是闷着疼,他不会掩饰情绪,哑着嗓子说:“我看一个揍一个。”
“哈哈哈哈,惯的你,”不知道那句话取悦了他,贺景突然笑了起来,表情愉悦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按着他的腿站起来,捏着他下巴,垂着眼睛俯视他,一张俊到无法呼吸的脸上写满了满意,指腹按在他嘴唇上不重不轻地摩挲,“林痕,永远别在我面前演戏,不会撒谎是你最后的优点了。”
林痕服了自己,这种时候还能看着没穿衣服的贺景起反应,一句装逼的话都没说上。
他其实很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对于贺景,他就是一条逗闷的狗,心情好了就停下来跟他玩会儿,心情不好就踢两脚出气——反正狗挨打挨骂都不会走。
至于喜欢,在贺景这儿,太奢侈了。
不过林痕不怕等,他也是个男人,虽然只是个没信息素、普普通通的beta,但就像贺景说的,贺景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诚实”。
过于完美的成长环境让周围人对贺景大多谄媚,像他这种“迷恋又诚实”的性格太稀有,就像只长得丑但叫的最欢的狗,至少,还能听个声儿。
卧室大床上。
贺景舒服地靠在林痕身上,他太高了,林痕只能单膝跪在后面给他吹头发。
从林痕的角度,能看见他笔直的鼻梁,薄而泛红的嘴唇,皮肤冷白光滑,这么近距离地看也没有一点瑕疵,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遮住漂亮到让人魂牵梦萦的丹凤眼,颈侧一颗红色小痣……看了多少次,林痕都忍不住感慨,这是副被上帝极端偏爱的皮囊。
“今天的蛋糕在哪儿买的?”贺景忽然问。
林痕停下拨弄他头发的手指,发丝柔软缠绵地停在指尖:“东越街那边,店名好像叫什么‘喜欢你’,你现在想吃?”
贺景按着手机,屏幕上是一群二代们不堪入目的调笑,在讨论今天的聚会,他嘲讽地弯了弯唇角,回了两条消息,随口嫌弃:“不想,做的太难看。”
难伺候啊,林痕默默叹了口气,幸亏他还有个优点,虽然贺景没承认过,但他厨艺确实挺好的,做的东西贺景爱吃。
等会儿上网查一下步骤吧,那个蛋糕看起来也不难做,就是手里钱不多了……
贺景从小琼浆玉露喂大的,嘴刁的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材料稍微便宜一点儿就想吐,给贺景做饭林痕光是买食材就不少花钱,一个月打工赚的钱除去上交老妈攒着的那部分,剩下的都得扔在贺景身上,自己没钱吃饭就继续兼职。
从小吃苦长大的,这种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苦,反而看着贺景吃他做的东西时忍不住高兴地傻乐。
他喜欢贺景,五年了,他已经彻底习惯了为贺景付出,贺景两个字深深刻进了他的生活里,每分每秒都与贺景有关。
就像活在黑暗里的人不惜一次次从自己身上剜肉炼油,只想让那盏希望的灯火再多亮一会儿,再感受一会儿被灯火温暖的幸福。
疼痛什么的,谁顾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