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医生想退休的第十八天
宋苒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淡定拉开两人的距离，白苓努力把注意力拉回到异种身上。
“里世界？”
白苓：“不算真正的里世界，只是可以看到部分记忆碎片。”
她遇到的几个初级异种都没有，或许是因为进化的原因？从初级到中级产生了质变，多少留着些身为人类的记忆。
“你看好它，我进去看看。”
说完不等宋苒同意，白苓就进了异种的里世界中。
逃离宋苒的视线，白苓松了口气。
异种的里世界果然如她所料那般破碎不堪，里世界的场景是一所幼儿园。白苓认识这个幼儿园，她在报告上看过，这个正是小男孩生前所在的学校。
但里世界的它并不像现实中那样阳光温馨，而是破旧不堪，斑驳的墙体脱落，青色的藤蔓顽强地爬上墙壁，整个幼儿园显得有些骇异与惊悚。
白苓站在幼儿园门口，推开铁门，生锈的大门随之发出咯吱刺耳的声音，保安室里空无一人，花坛里只有黄土，除了墙壁上的藤蔓，园内不再见到一丝绿色。
她循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小路，走向教室，明明幼儿园格外荒凉破败，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教室里悠扬的钢琴声和孩子们的歌声。
“祂审视世界，
祂创造世界，
人类该通往何处，
臣服祂，信仰祂，忤逆祂”
白苓立在门外听清了孩子们唱的歌词，稚嫩的童声与异常的歌词相结合，平添了丝诡异。
白苓先礼貌地敲敲门，然后推门而入，笑眯眯道：“孩子们，早上好啊。”
歌声戛然而止，围着钢琴坐的孩童齐刷刷地转头，无声地盯着白苓这个不速之客。
钢琴凳上空无一人，但琴键却仿佛在被人弹奏，上下弹跳，声音连绵不绝。
要是换个平常人见到这一幕，精神力指不定会哗哗地掉，但白苓丝毫不惧，她学着幼教的语气问道：“宝贝们，我找你们老师有点事，能借用一下老师吗？”
孩子们又齐齐看向钢琴的位置，琴键终于停住，但此刻谁都没有动。
白苓在等，等那个小男孩出现。
过了一会，果然有个坐在边缘的孩子悄悄从教室的后门跑了出去，白苓立刻紧跟其后。
在白苓离开后，歌声和钢琴声再次响起，白苓一路跟着小男孩来到活动室，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量着屋内。
这应该是小男孩变成异种之前的记忆，在这里很有可能找到小男孩异化成异种的原因。
小男孩在玩具摆放处翻着东西，他把篮子上的玩具一一拿出，最终从最底下抱出一颗皮球，白苓一眼就认出那颗皮球，正是她在小男孩家里找到的装有人头的皮球。
小男孩抱住球跑到白苓面前，白苓双手扶膝蹲下，让自己的视线和小男孩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小男孩把球往她面前一递，“姐姐，给。”
“嗯？给我的吗？谢谢呀。”白苓接过球，沉甸甸的重量和那天如出一辙。
小男孩看似不解，“姐姐，你不是要找我们老师吗。”
白苓愣住了，随后她快速反应过来，“对，我是要找她，谢谢你呀，我先带你们老师离开了。”
不过走之前他又问了一句，“宝贝，能告诉我，是谁给你这个球的吗？”
小男孩道：“是小囡。”
“是扎马尾辫，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囡吗？”
小男孩点点头。
白苓目送小男孩跑远，她打开皮球，果然还是那个人头。
小男孩口中的小囡，白苓知道，是公园事件的异种，经过调查她和小男孩在同一所幼儿园上过学，而公园事件的受害者中有一个大学生，学的便是幼教，曾在这个幼儿园当过实习教师。
她闭了闭眼，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之前提到过，孩子们精神力之所以精神力不易被污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仍不健全。
但如果用他们已知的事物来影响他们，造成的影响往往更大。
那么对于孩子们来说，什么东西会令他们崩溃，甚至对世界产生怀疑。
白苓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头，她想她找到了答案。
是死亡。
物种虽然生来便是向死而生，但活着是所有生物的本能，而死亡正是他们从本性中而恐惧的东西。
更不用说亲眼看见曾经温柔和蔼的老师死在自己眼前，老师的人头被他最好的玩伴送到他手中。
白苓到草地上徒手挖了个深坑，将人头埋进土里，让受害者入土为安。
她做完这些后，里世界开始逐渐瓦解，她回头看向教室，小男孩站在窗户口看着她，无声地对她说了声谢谢。
随后里世界彻底崩溃。
等白苓再次睁开眼后，她手下的异种不再挣扎，而是闭上了双眼，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但她们并没有因此放松，宋苒检查了下，说：“还活着，不过好像沉眠了。”
精英部队有条不紊，行动迅速将沉睡的异种带离，宋苒驾驶另一座飞行器带着白苓回了军部。
路上白苓将里世界的事情告诉了宋苒，宋苒听完，沉默许久。
进入中级异种的里世界令白苓的精神损耗巨大，她被宋苒带进一个陌生的房间后，扑通倒在了床上。
上眼皮和下眼皮疯狂打架，最后她还是熬不住沉沉睡去，自然也没看见宋苒看她时复杂的眼神。
姜副官拿着报告刚进来，就看见她们向来冷漠疏离的宋将军，帮躺在她床上的人捻了捻被角，动作轻柔无比，唯恐吵到对方。
姜副官看傻了眼，她感觉自己就像路上的狗突然被踢了一脚。
宋苒也察觉到了姜副官，眼神示意她，她们出去说。
姜副官无奈只能抱着文件走了出去，那里明明是宋苒的办公室啊，但现在大名鼎鼎地宋将军却被迫只能在走廊和自己的副官交流工作。
谁看了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被污染了，否则从来不允许外人动她东西的宋将军，居然容忍另一个人睡在她床上，而且还不是omega，是个和宋苒同样强大且同样危险的alpha。
就像狮群的首领从来不允许狮群中出现另一头狮子首领，也不允许比它强大的同类进入它的领地。但突然有一天这头狮子转了性，不仅把外来的狮子领进来圈住，还把领地内其他狮群成员全都赶了出去。
姜副官现在的心情就跟被赶出来的狮群成员一模一样，无语中又带着八卦般的好奇。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战友情？好像她从别人那里听说过白苓和她们家宋将军大学是同学的八卦。
不过她听到的版本貌似是两人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结了仇，但现在她们可一点都不像有仇的样子啊。
果然谣言终归还是谣言。
但好奇归好奇，工作还是要做的，按照白苓说的，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了一起，做了最后的总结。
宋苒在这份总结上签了字，确认这场闹了满城风雨的异种事件彻底落下帷幕。
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舞台的帷幕落下，人们见到结果欢而离场，却不知帷幕后，演员们和后台的工作人员们仍需忙碌。
白苓迷糊中觉得浑身发冷，脸颊发烫，她知道自己发烧了。她想打电话告诉谭星星，但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清醒过来，只希望脖子上的监控器能向宋苒发出警戒信息，宋苒看到后能赶紧过来，要不然她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别到最后人烧傻了。
白苓闭着眼胡思乱想着，直到她听到熟悉的滴答声在耳边响起，这是仪器运作的声音。
她蓦然睁开眼睛，入眼便是苍白的天花板，穿着白衣的人将她团团围住，高烧使她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孔，但敏锐的神经条件反射地做出反应，她拔掉身上的贴片，疯了般砸了所有的设施，反手将挡在她面前的人摔在地上。
“快拦住她！快拦住她！”
“镇定剂呢！准备强制注射！”
“不行！我们靠近不了她！”
“去找宋将军！把宋苒他妈的赶紧叫过来！我们可搞不定她！”
许是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失去理智的白苓停住了，她不动，周围的人也不敢动。
被摔在地上的季医生哀嚎不止，嘴里骂骂咧咧地让人赶紧找宋苒。
可怜见的，他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医生却要挨如此非人道的毒打。
季医生的助理举着镇定剂不知所措，医护人员围住白苓，大气不敢出，唯恐惹到这位祖宗。
世界安静了，但白苓的头好疼好疼，在她用力锤向自己的头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熟悉的白桃信息素味迅速将她包裹其中，白苓如绷断的弦般，跌入那人怀中。
她好像分不清过去和现在，眼尾沁出晶莹的泪珠，“你怎么才来。”
宋苒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温暖的怀抱让白苓安静下来，她抱住宋苒，像是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求生者，抱住唯一可以求生的浮木。
倚着熟悉的温度，白苓再次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