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有心撺掇
得知是夏雨回来,都已经收拾好要休息的王金香也窜出来。
“小雨饿不饿,家里你婶上次拿来的挂面头还有,配白菜叶给你煮碗汤面吃着正热乎。”
不说还不觉得,夏雨这会摸摸肚子,半下午吃的包子早就在路上消化完。
“还真饿了,奶我要加辣子。”
“有。”
王金香立马撸起袖子,抹黑进厨屋烧上火,借着火光摘了两片白菜叶切段。
屋外面,夏雨已经打开隔壁的院门,李香秀被支使去叫麦穗和向红来帮忙,郭月霞听到动静,把还没睡的妮儿交给婆婆也套上衣服出来,正巧赶上夏雨掀开雨布。
临近月底的时间,挂在天上的月牙都变得细细弯弯。
天空万里无云,微弱的月光倒是能照点亮,被招呼出来的大家盯着车上的情况,又惊又喜。
麦穗手最快,一把揉在兔子身上软乎乎的,眼睛扫着一旁蹲着的小羊轮廓。
“嫂子!”
“嘘,别人家都睡了,吵人家不好,咱们动作小一点先把兔子挪进窝去。”
夏雨正要动手时,李香秀拦着,“先等等,我把咱婶之前看好的那俩兔崽子给掏出来,不然多了可不好找。”
夜晚的时间正式兔子活跃期,她掀开兔窝的顶,几乎没费劲就拎出两只小兔子,依旧是凑合地塞进旧鸡笼里。
看她弄完夏雨几个才动手。
一人怀里抱几个放进去,来回几趟兔子才算搬完,轮到山羊时就有点为难。
租的院子本身还挺宽敞,如今正屋门旁支了晾衣杆,中间空出去小店和厨房的道路,剩下的空地安了兔笼和小桌,还夹杂一些师公做的三角货架,上面搁着簸箕晒些小婶从山上摘下来的草药,或煎或敷。
东西满满当当的放着,六头羊占地可不小。
这时煮好面的王金香走来,“面汤好了快趁热吃,都围这干嘛?”
麦穗开心地苦恼道,“奶,嫂子添了点东西养,现在愁养哪。”
“什么东西值当你们这么多人……”
王金香找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兔笼里,顶还没来得及盖。
前几天孙媳妇在家,专门让老叶用木材补了格子,说是以后兔子也住单间。
她当时还还说家里满打满算,就能补个角,这会再看满了。
上年纪开始眼花?
王金香伸手揉了揉眼,身后一声精神的咩叫才算将她唤回神。
知道身板还有其他人,她端着一家之主的镇定指了指隔壁院子,“今天天晚,先栓咱家鸡圈边上,明天天亮再看咋办。”
得了话,都不用夏雨说,李香秀就率先推她去吃饭,带着剩下几个人把羊羔从车上给抱下来。
都做好了要被羊蹄子蹬的准备,谁知道人家乖乖的窝在怀里一动不动。
夏雨喝了碗面条,身子热了后一夜睡得安稳。
生物钟让她睁眼时,正好对着麦穗还在熟睡的一张脸,嘴巴张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她悄悄起身,打算洗漱完继续去活动活动,出院子时安安静静的总觉得哪不太对。
等绕着生产队周边绕一圈,迎着晨曦回城时才想起来,昨晚上带回来的山羊不见了,脚下步伐加快几分,回到家门口就隔着半拉院墙看到旁边忙碌的身影。
“奶,你弄什么呢?”
王金香抬头瞧见是她,立马兴奋地招手,“快来,给你看点东西。”
“什么?”
夏雨凑过去,发现她出门这一会的功夫,兔笼就被奶奶给改了。
不对,还有师公。
兔笼前,师公正撑着腿坐在板凳上,正安最后一根榫钉固定住三层兔箱。
说是箱,不过是几根简单的木料围的一个长方形镂空空间,四分之三的位置用于放置兔子,剩下四分之一的位置加了隔层,利于处理兔子掉落的粪便,保持干净。
现在一个个像盖房子一样的兔箱靠墙摞起,瞬间节省了原本一半的空间,而剩下的空间利用原先兔笼的材料圈起来。
王金香解释,“昨天不是发愁羊养哪么,我就想着把老母鸡迁兔子这边来,咱家那鸡圈改成羊圈,住六只羊绰绰有余。
夏雨越过墙头看去,怪不得早晨出门没看到,这会都老老实实坐在鸡圈里安逸到不行。
这倒也是个办法。
“还是奶聪明,现在天冷凑一起也开,等暖和了再挪窝也行。”
空间还寄放着一批鸡崽子呢,这点地到时候肯定不够用。
一家子吃完早饭,夏雨拎着旧鸡笼去了堂婶家。
小兔子出生有二十来天了,完全能够独立生活,正好现在家里没位置。
刚靠近老支书家院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声,你一句她一句地议论他人的事情。
夏雨没打算偷听,抬起手正要敲门时,话题正巧绕到她身上来。
只听里头一道粗粗的声音奉承道,“你就觉得我这提议咋样,真成了那夏雨可比现在跟咱们亲。”
屋里头,何春雀坐在床上,捏着针擦了擦头皮,连眼神都懒得给对方一个。
“你这么大岁数,咋还啥玩笑都开。”
“我可认真的,你就说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你姐的眼光可好,光看你现在过的日子就知道,只要大河跟夏雨能成,肯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说话的人叫何春燕,跟何春雀是一个娘的亲姐妹,何春雀这门亲事就她介绍的。
可听的何春雀却被恶心到不行。
说起来,何春燕比她先一步嫁到藏山大队,只不过嫁的人姓贺。
当年她年纪小,以为姐姐是对她好呢,嫁过来后才品出味来发现不对劲,因为她姐夫姓贺,婆婆没少挤兑她,外胳膊肘,墙头草地骂她。
也因为婆婆经常念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何春燕十六岁相看的人家,第一个人就是大伯家的大儿子麦建军,当时姐姐说是相互看对眼,后来闹了个乌龙,才知道她看上眼的是人家二儿子麦卫国,跟好了两年的沈明玉都开始筹备婚礼。
她从婆婆口中知道的,何春燕当着麦家长辈的面说要嫁麦卫国,把麦建军相中的心思也给气没了,转头定下了现在的媳妇周桂琴。
姐妹两个因为是女孩,在重男轻女的家里活的本身就艰难。
何春燕没回家说这事,堵着气嫁给了当时表叔是村支书的贺高,念的就是支书能压麦长青这个大队长一头。
可惜人家麦卫国结婚后没多久就进县城当学徒,夫妻俩恩恩爱爱的。
直到麦长青因为劳碌没了命,何春燕跳出来得瑟了不少话,后来她大点,被说给麦抗援走的也不是正经路子。
是故意找她来,让她帮忙带点东西回娘家,可惜拉东西的架车绳做了手脚。
身子用力往前走的时候断了,整个人抢摔在地上收不住惯性还滚了一圈,正赶上开荒地落单的麦抗援撞见帮忙扶了下。
好巧不巧,先走的开荒其他人说是掉头找人全回来撞个正着,那时候的麦抗援可是个刺头,也不知道怎么就看上她。
这门婚事如何春燕的意成了,借着她这关系没少上门恶心家里人。
本身大伯去的让人难过,公爹刚接大队长的班,就娶了她这么一个儿媳妇,当时伯娘和婆婆关系最好,娶得不如愿,过的不称心,可想而知日子多难熬。
现在想想,她姐能的这么干,心里肯定也是不待见她的。
后来她弄清楚情况,远了娘家人这才算好点。
前一任老书记因为生病没了,公爹从大队长变成支书,新任大队长和她夫家关系不亲,何春燕才开始夹起尾巴做人,可还是会时不时针对沈明玉,瞧不上周桂琴。
再后来,麦建军坐牢,麦卫国出事,何春燕才彻底把这一家子刺从心上拔掉,再提也是高高在上的可怜他人姿态。
现在是看人家日子过得好起来,又想作妖?
不是她眼光高,就她那外甥贺大河别说连根手指头都赶不上麦谷,就是自己随爹正刺头的小儿子都比不上。
她儿子虽然吊儿郎当比较懒散,可孝顺听话不祸害人。
何春雀想都没想就拒绝掉,“我没脸去提这事。”
“怎么没脸提,再怎么说她夏雨都是个寡妇,有人看上就不错了,更别说大河模样周正,自己也能干,你们说是不是?”
边上安静的人纷纷打哈哈,没掺和这事,其实心里都看不上。
何春雀收起针,“今天太冷了冻手,有点捏不住针,咱们等晌午再做吧。”
早就坐不住的其他人立马离开。
何春燕不高兴了,“春雀你到底想干啥,你念着麦家这门亲戚,人家可不一定认你,不然她夏雨咋没招桂宝去做工,但凡她和大河这事要是成了,可还有我帮你。”
“麦谷媳妇找你婶呀。”
“在屋里呢。”
“快进去吧。”
何春燕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浑身僵硬在原地,机械地转过身就看见夏雨笑盈盈的一张脸。
夏雨手里还拎着鸡笼,冲着何春燕明知故问,“婶,桂宝回来跟你告状说我故意不要他呀。”
何春雀一点不觉得难堪,反倒笑的开心,“别听外人瞎说,桂宝为啥去我这心里清楚着呢。”
公爹当时找人去帮忙,还是她自己主动推着桂宝去充人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