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内藏玄机
余辞歇在坤宁宫里,左右睡不着便拿起金锁摆弄。发现这把金锁居然还配着一把金钥匙,她试着去打开,谁料金锁真开了。
只见金锁里放着一枚精致的玉簪,此簪不但做工精细,品质也相当上乘。不通此道的余辞看着这枚玉簪,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啥意思呀?
身旁的陆绯被吵醒,余辞赶紧将此物收起来。她斟酌地问道:“阿绯,我有一个朋友,她收到男子送的玉簪。你说,这是何意啊?”
“玉簪?”陆绯睁着朦胧的双眼,醒过神后一脸狐疑的表情:“你确定不是你?”
“我,我一个朋友……”余辞结结巴巴,她推搡着陆绯道:“哎呀,阿绯,你行行好快说嘛!”
“玉簪是用来绾青丝的,正所谓绾青丝即是挽情思,他是借着玉簪对你说他心悦与你。”
“怎么可能,他喜欢玳子。”余辞心里乱跳,一句整话说的吭吭吱吱。
“还说不是你,可是卫王送得?”陆绯一脸打趣的笑意,靠在余辞肩上喃喃道:“真好,可见他对你是用了心的。卫王这个人,能力卓越且仪表堂堂,是个难得好儿郎。至于玳子……”
说到这里,陆绯才意识到不妥:“不对呀!他不是将要迎娶玳子吗?”
余辞在陆绯的注视下艰难地点点头。
“好你个赵秉元,居然想让我姐妹做小?阿辞,他就是晾着你喜欢他,才这般作贱你!以前怎么不见他献殷勤,临了要成亲时,才来想坐拥齐人之福?”
陆绯说得咬牙切齿,拉着余辞道:“阿辞,你听我的,咱们治治他!”
六月徂暑,烈日当头。
依着赵昭华的意愿,大半个宫里人和近臣都迁徙至避暑山庄。因为陆绯的一力相邀,余辞也在此中。临近午时,众人在院里消暑。
“兮兮,”毕竟是赵秉元的随侍,余辞就坐在赵秉元身边。只见赵秉元破天荒地关怀起她:“夏日里日头紧,你可往我这边坐点。”
“不必了,我这儿有风挺好的。”余辞推拒了赵秉元的好意。
这本也就罢了,可不知从哪冒出个小子,笑意吟吟地道:“余大人,你那也是热风,我这边凉爽,不嫌弃地话,来我这边?”
“好,有劳。”余辞这次倒是答应的利落,起身与那名小子挨在一起。
只见两人靠坐在一起,十分的养眼登对。
赵秉元一口气堵在心间,把那无名小子都要盯出花来。
“早就听闻余大人的威名,今日一见险些不敢相认。外间盛传您身材高大,却原来是个娇娇姑娘。”男子又笑着为余辞斟了杯酒道:“女子一般不善饮酒,这杯是我带来的果酒,入口甘甜,您可以一试。”
余辞接过饮后,赞赏道:“果真回味无穷。”
男子笑意吟吟,说话也很直接:“这酒是特意为余大人带的。尚在家中时,就听闻余大人的赫赫威名,宫宴一战更是扬我国威,真乃女中豪杰。”
“实在过奖,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所为你来我往,余辞也算客气。
“鄙人姓李名远嘉,自怀安。时任工部侍郎,倒也比不得余大人,只是在朝中混口饭吃。”李远嘉甚是谦虚,一位二十几岁的正三品,前途不可限量。哪里又是简单的混口饭吃。
“李大人年少有为,家里也定是夫妇合满,真是羡煞旁人。”
余辞是故意如此问,这人大概就是陆绯找来的那个托,用来刺激赵秉元的。毕竟面对不相知的人,迎头就打探家事,没有人会觉得这是简单的问候。
余辞也拉不下那个脸。
只见李远嘉先是一愣,接着顺话说道:“少时忙于科举,尚未娶妻。”
你看,这就对了。
你既有旧爱,我怎么不能有新欢?
余辞到底有几分害羞,偏头与李远嘉轻声耳语道:“李大人一看就钟爱读书,家中尚有几本珍贵的孤本,赏面的话来我家借阅也是可以的。”
一个女子邀男子去家中?意味什么?
只见李远嘉从容不迫地含笑道:“余大人心胸开阔,行为坦荡,倒是与羞怯的闺阁女子不同。既然余大人相邀,李某怎敢不从?”
二人一番说笑,在外人看来十分亲密。
“余大人,”赵秉元忍不住了:“不知你身边那位男子是何人?”
李远嘉正要自述,赵秉元却直接打断:“我问的是余大人,至于你?在本王面前,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赵秉元,你太过分了。”余辞有些恼怒,这样的话太过于驳杀李远嘉的面子,让李远嘉日后在朝中,怎么去立足处事?
“无事,本就是臣之过。”李远嘉态度谦卑,不欲让余辞为他出头。
赵秉元心中更气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倒显得他是个外人。
眼见余辞非要护着李远嘉,赵秉元再也坐不住,步行至她身边,一把拉起拽着就走。他恶狠狠地道:“胆敢不从,我让你在诏狱里见他!”
赵秉元舍不得对余辞怎样,但是李远嘉?摆明就是一个靶子。
余辞心里对李远嘉生出愧疚,到底是由她而起,离开的时候,她还对李远嘉歉意一笑。但在赵秉元眼里,这是情谊绵绵,暗送秋波。
拉着余辞走了小半里路,赵秉元气得一言不发。余辞也是个驴脾气,你既不说那我也不说。
僵持了半晌,还是赵秉元先开口:“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余辞“哼”了一声。
“他叫什么名字?”
“要你管?”
赵秉元被一哽,终于还是好脾气的道:“日后不准与他相见。”
“倒也好笑,你是我什么人?管得这么宽?”余辞故意拿话刺他:“李大人为人谦卑有礼,不像某些人,傲慢狂妄,活脱脱就是一个开屏孔雀。”
“你!”赵秉元无可奈何地被气笑,“罢了罢了,如此伶牙俐齿,有哪个男子受得住?”
“有呀,比如那位李大人啊?”话一出口,余辞觉得从来没有这般畅快过,多年的一口恶气终于全出了。曾经的卑微怯懦,压抑的心事,也都在今儿消散了。
“兮兮,我以为我的心意,你应当知晓。”赵秉元难得的真情流露,握着余辞的手越发收紧。
余辞心道,怎么不知?齐人之福罢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把话说清。”余辞像是下定决心道:“我是不会跟你的,你且死了这份心。”
说完潇洒离去。
我可以很爱你,但是我更爱我自己。
我的爱绝不许是践踏在尊严之上,我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啊。
夏日鸣蝉,微风拂柳。
黄叔笑呵呵地派人去喊余辞。只见他对面坐着一名年轻男子,此人正是李远嘉。
“你与我家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见面之时是在避暑山庄,不过余大人的威名,小子却早有耳闻。”
“你是小姐请来的?”
“余大人说府上有些孤本,邀我来府一趟。”
正说着,余辞快步走来:“李远嘉?你怎么来我府上?”
李远嘉一愣:“余大人说笑,避暑山庄那日,不是您邀请我来赏阅孤本?”
这事本就是随口一说,余辞早就给忘了。如今李远嘉当真的来府上,余辞总不能去轰客,她只好道:“随我来吧。”
“《梦中缘》、《玉楼春》、《珍珠舶》?”李远嘉一圈逛下来,啧啧称奇:“余大人的书斋好生齐全,到叫李某开了眼见。”
余辞闻言笑道:“我家世袭锦衣卫指挥使一职,已经百年之久。我父辈曾说,我余家虽是以武立身,但是断然做不得腹内草莽之人。”
余辞挑了几本,递与李远嘉:“多谢你的帮忙,这几本算是谢礼。”
“本是余大人救了李某,何曾有我帮你一说?”李远嘉一双星目炯炯有神。
这话倒叫余辞糊涂了:“陆绯没有和你说吗?”
见李远嘉摇头,余辞心道:坏了!弄错人了!
她硬着头皮道:“实在抱歉,因为种种原因我搞错人,那日避暑山庄一事,你且忘了吧!要不,你多拿几本孤本?”
李远嘉黯然失色,那日的情形他又怎么看不明白?
“余大人不必怀有歉意。”
李远嘉开门见山道:“我本也有自己的私心,能帮到你我很开心。但是余大人,你可以追求你的情郎,我也可以追寻我爱的女郎。只求余大人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余辞燥了个大红脸,支吾着道:“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请自便。”
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不知情的黄叔正笑呵呵地端着果盘进来,却见余辞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叫都叫不住。
“这是咋了?”
“无事,余大人她……害羞罢了。”李远嘉眼神狡黠,想起余辞红着的脸,遁走的狼狈,他轻轻地笑出声来。
一旁的黄叔摸了摸脑壳,一脸不敢相信:“她还会害羞?”
“黄叔,余大人她性子是虎了点,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李某觉得,余大人能文能武本就难得,如今看来,她也甚是可爱。”
黄叔抽了抽嘴角,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
情人眼里出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