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筹备
赤鹿投资叶风铃影片的消息很快在业内不胫而走,跟风者不计其数,电影也正式立项,定名《寻觅》,随之叶风铃的名字也再次进入大众的视线里,连续几天霸占了热搜榜首。
叶风铃关注着新闻动向,想看看大众对“同性”题材的电影都有哪些反应,因为在电影题材的后面,“同性”两个字特别敏感。
网络上评论有好有坏,褒贬不一,他提前做了心理建设,不甚介怀,看到那么多反对的声音,他也一笑置之,这不正是他要拍这部电影的初心吗。
叶风铃每日里和何乾一起讨论剧本,以及做开拍前的准备,忙的不亦乐乎,可就在他们因为开端还算良好欢喜的同时,有人却陷入忧愁,焦虑异常。
这人正是乔池,他缩在自己办公室里,香烟一根接一根的抽,想借由那灰白色的烟雾一并带走自己内心的恐慌不安和烦闷。
视频的事情没解决,叶风铃还顺利拿到了赤鹿的投资,热火朝天的筹拍电影,看到网上源源不断的关于叶风铃和电影的消息,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放在路边烧烤摊上烧烤着一般,加上他脸前的烟雾缭绕,更有烧烤摊的意思了。
有人敲门,他紧皱着眉头,摸出一支烟,在嘴边点燃,不耐烦地喊了句:“进来。”
是周尧,他推门进来的时候被忽然闯进鼻腔的烟雾呛的干咳了好一会儿,眼泪都被激的涌在眼眶里蓄势待发。
他用手挥挥脸前的烟雾,并没有什么作用,毕竟空间有限,烟雾密度又大,他到窗边推开外窗,“排气系统还没修吗,你也不催催,这都多久了。”
乔池双腿架在办公桌上,斜睨着周尧:“说不定明天就滚蛋了,我哪有这心思。”
周尧过去一把抽掉乔池嘴里的烟,按熄在边上的烟灰缸里,炫白的烟灰缸此刻污头垢面的,已看不出之前的花纹图案了,懒洋洋地躺在桌上像垃圾堆旁安稳度日的乞丐,并不觉得不修边幅于自身有什么要紧的,不过就那么存在着罢了,只是存在着。
他倚靠着桌子,直直地盯着乔池,并不言语。
半晌,乔池被周尧盯的有些发毛了,“怎么,我说错了?叶风铃手里的视频就像个定时炸弹,难说什么时候就炸了,到时候我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能剩,这么些天过去了,钱胜海那个老王八一点儿应对的办法都没有,看样子也指望不上,还以为他和赤鹿有多年的交情在,不会让叶风铃顺利拿到投资,结果呢,人家现在可是春风得意的很呢,我们算是彻底玩完了。”
“好歹大小风浪你也见过不少,这还没怎么着呢,就怂了吗?”
乔池把腿放下来,滑动着椅子到周尧的跟前,抓着周尧的手:“尧尧,我想了这些日子是真的无计可施了,你往日里奇谋妙计的最多了,你帮帮我吧。”
说着像只撒娇的猫一样,用脸蹭着周尧的手背,眼睛妩媚动人的看着周尧。
仿佛春风拂过周尧全身,他捏捏乔池的下巴,“我不帮你帮谁,这么些年,我对你的心思你还能不知吗。”
周尧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乔池的头发,柔软的头发在周尧的手心里,如同几只蚂蚁一样爬动噬咬,奇痒里带着点疼痛直往周尧的心里钻。
他低头在乔池的嘴上啃咬了许久才停下来,“你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乔池只笑笑,环住周尧的腰,仰头望着他:“专属于你的小妖精。”
周尧抚着乔池的脸,“对赤鹿来说,钱胜海就是个赚钱的工具而已,如今这工具野心膨胀,想要摆脱控制,确是自不量力,鹿霖是什么人,那可是个狠心把他老爹都能踢出局的人,想要弄死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乔池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听着周尧的分析,到底还没说到他在乎的点上,不免有些心急如焚:“他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要是惹我一身腥,那我”
“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周尧踱着步子,盘算着当前的局势,他和乔池是没有大树供他们依傍的,一叶扁舟要想在这场滔天的洪浪里自救,就一步也不能踏错,否则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钱胜海虽是败局已定,可他不会轻易让叶风铃把视频流出去的,他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何况是钱胜海这种疯狗,惹急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叶风铃聪明着呢,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作,这也正好给了我们时间,放心,有我在,就算钱胜海这艘船要沉,我也不会让你给他垫背。”
乔池抓住周尧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尧尧,我可全指望你了。”
周尧最是看不得乔池这般软糯的样子,强硬的表情瞬间柔软起来,“放心吧,只是等过了这件事,我要你答应我,以后有事情要及早的和我商量,不要再去外面和不清不楚的人勾勾搭搭的,我不喜欢。”
乔池靠在周尧的怀里,点了点头,细长的眼睛柔媚异常,说话间声音似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鼻音很重,“我知道了。”
周尧拍着乔池的肩,望着乔池桌子上两个人的合影,那是大学毕业的时候,穿着学士服的他们,脸上还带着些许稚嫩,眼睛里的光格外明亮。
他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凑到乔池旁边,又绞尽脑汁地寻个理由和乔池合影留念,不是同班,不甚熟络,贸然地开口要与他合影,怕是会吓到他。
照片里乔池笑地春光明媚,比整个春天都要烂漫,而周尧侧头看着他,眼中地深情不言而喻,那是他对大学四年的暗恋给自己的一个最好的交代,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追光遇到乔池,更不要说能像此刻这样拥他入怀。
晏辰东在听说路超去找白橙递交辞职信的时候,他火急火燎地往白橙的办公室方向奔,到白橙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路超正好从里面出来还带上门。
他一手搭在路超的肩上,一手撑在自己的膝上,弯着腰喘了好一会儿的大气,“听听说你不是真的吧”
路超笑着轻轻拍着晏辰东的背,“是真的,我辞职了,白总也已经同意了。”
除了高中时候和叶风铃还时常跑去篮球场上打几场,自从进了娱乐圈晏辰东几乎没有时间去运动,以至于跑这么一会儿就气喘的不行。
他脸色发白,因为忽然停下脚步,气息不均,身上的热量一下子发出来,额上的汗刷刷地往下流,他仰头斜望着路超,“我去找白总。”
路超抓着晏辰东的胳膊,笑着,手上也暗暗发着力,“这事儿已经定了,你就别瞎折腾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巾,帮晏辰东擦着头上的汗,“以后要给你安排出时间去去健身房,这体质也太差了,就算不在乎身材,健健康康的总是好的。”
晏辰东不屑路超的说教,他一把夺过路超手里的纸巾,斜睨着他:“年纪不大操心不少,这会儿连工作都没了,还有心思安排我的行程。”
路超四下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去我的办公室。”
路超拉扯着不愿跟他走的晏辰东,心里不觉好笑,这么大块头的人,行为还这么幼稚,他像拖着和小朋友正玩的高兴的孩子回家一样。
直到到了路超的办公室,晏辰东才算从路超的手里挣脱,他坐到沙发上,抱着海绵宝宝的抱枕,别过脸去,和路超赌气。
这只海绵宝宝的抱枕是他在一个活动上,主办方当作手办送给他的,明黄色柔软的身子,抱在怀里实在让人喜欢。
晏辰东想着路超平日里太过刚硬,连办公室的装修风格都过于庄重正式,不苟言笑,呆在里面特别压抑,不如放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改变一下办公室整体的氛围,要是能改改路超强硬的性格就更好了。
出乎意料的,路超竟然没有反对,偶尔他还会看到路超抱着这只抱枕喝茶或工作,那样反差萌的画面,算是路超办公室的一处奇景,哪怕他从来没有承认过。
路超倒杯水推到晏辰东跟前,“怎么,没和你商量就递了辞呈,让你反应这么大,还消不了气了?”
晏辰东把海绵宝宝砸过去,让路超抱了个满怀,“我刚拒绝了星源的合同,你就递辞呈,明摆着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为着风铃心甘情愿,未来不管是祸是福,我都是要陪着他的,你这算什么,不声不响地为我赔上你的大好前程,你是要我感激涕零,还是三跪九叩,立碑建庙来报答你的牺牲?你根本是诚心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当真是这么想我的?”
晏辰东怔了一怔,这才觉察自己言语里有些不妥,他刚还尖锐的态度转瞬变得圆润了点儿,他转身看着路超,开口间却生出一丝老气横秋来:“超哥,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不想因为自己而断送了你的将来,要真是这样,不是我的大罪过吗。”
刚才那话如果换了旁人,路超早就跳脚了,他是知道晏辰东的脾气的,急起来不管不顾,口不择言,自是不会和他计较,听他说完路超只是一笑。
“你当真以为我递交辞呈是为了你?我们之间情义是不假,可我还没傻到那份上,星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让我心甘情愿跟随的星源了,我早有辞职的打算,不过正巧选在了这个时间点而已,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晏辰东将信将疑:“早有打算,你这话当真?”
路超点点头:“不假。”
晏辰东待路超话音将将落下,他就飞来一脚,被路超躲了过去,“我可从没瞒你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商量,友尽了我告诉你。”
路超挂着笑,直直地看着晏辰东接下来是不是起身要走,如果要走,他好腾出空来,不碍着他。
晏辰东见自己的招数在路超这根本不起作用,憋着股火愣是没处撒,挺直了身躯在沙发上不住地扭动,像只冲主人撒娇耍赖的狗子。
“明明是你理亏,你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要把这事告诉风铃,让他给我主持公道”
路超眼瞧着这一幕,脸上不禁淌下一滴冷汗,哪怕是活久见,可他还从没见过晏辰东这般,到底是叶风铃回来了,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心智都随之下降了许多。
好一会儿也不见晏辰东有消停的迹象,路超实在没辙,只说道:“你要是安生下来,我就认错。”
下一秒晏辰东立马坐直了身子,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望着路超,“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
路超无奈地笑着摇头。
晏辰东撒了这么久的泼,着实口渴,拿起旁边的纯净水,灌了几口,“接下来什么打算?”
说到这,路超眼中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自己开公司,之前买的星源的股票被我抛了出去,小赚一笔,弄个小规模的公司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生意头脑了,想当初,连最基本的账目都理不明白的人,现在竟然要自己开公司做老板了?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路超瞪晏辰东一眼,“我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不过这其中确实也有别人帮忙”
路超突然停住了话匣子,瞟了晏辰东几眼,又刻意的避开晏辰东打量的目光,他走到窗前,摸摸那铁灰色的窗帘,“马上要走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晏辰东过来,想一探究竟的眼睛片刻不曾离开路超的脸,“这个别人让我猜猜他是谁,该不会是肖飞吧?”
这个名字原本只是两人茶余饭后提起的存在,现在说来,总有点暧昧的味道,路超的脸微微一红,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单是一个名字就能成为晏辰东打趣他的软肋。
晏辰东已经提起肖飞,如果自己有意岔开话题,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不过是给我提过一些建议,你别想多了。”
晏辰东邪魅地瞄着路超,语气里藏不住的戏谑,“只是一些建议我能想什么呢,你们到底都是正经本分的人,不像我,有什么建议只能和风铃去床上探讨一二。”
路超瞅着晏辰东这么的没脸没皮,“你是有底气了,不过风铃知道你这么高调地将你们的关系到处宣扬吗?”
晏辰东抓着路超的肩,“辞职的事你有错在先,你要是敢告状,我就跟你鱼死网破,让肖飞”
“打住啊,我可没那么无聊,八卦这些,你也别招那家伙来。”
“行,行行,这以后都是自家兄弟,谁还不护着谁呢。”
路超瞥了晏辰东一眼,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边打开电脑边问:“风铃的电影筹备的怎么样了?”
晏辰东掂起屁股坐在桌上,晃荡着自己的小腿,如同幼时和叶风铃两人在河边玩水,裤腿挽的老高,将脚丫子探入水里,冰冰凉的,好不爽快。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我这几日把星源的工作解决完了,就举行开机仪式。”
“剧本我也看了,这里面的男主角可有点眼熟啊,不知道是以谁为蓝本创作的?”
晏辰东不觉得得意起来,棱角分明的下巴都抬高了些许,忽然想到路超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你竟然看过剧本?你该不会是想投资这部电影吧。”
路超笑道:“这么好的剧本,这么好的创作团队,我有什么理由不投资呢?作为我公司投拍的第一部电影,若是成功,那我可就要声名远扬了。”
“可若是”
“若是失败吗?大不了从头来过,我本就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晏辰东拍拍路超的肩,“我主演的电影怎么会失败,你少触眉头,等着把你的公司做大做强吧。”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成功失败已经不甚紧要,毕竟要紧的人都还在,如此,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