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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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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宁予安精疲力竭,在沈鹤卿怀中睡了过去。

    沈鹤卿为她盖上原本放在椅子上的毛毯,她这么挑剔的人,要是醒着,肯定不愿意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慢慢的,宁予安的体温恢复正常,脸上的红也消退了,沈鹤卿轻轻触碰她的脸,她此刻对外界没有任何防御能力,像一个婴儿,任由他抚摸。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仿佛只剩他们两个人,沈鹤卿觉得,要是真是这样也不错。

    宁予安醒来时已漫天星辰,她整理好衣服,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在打开门后,冷冷道:“今日之事,若来日有机会,我一定会补偿你。”

    “如何补偿?”

    “你想要什么?”

    沈鹤卿鼓起勇气:“想要殿下的怜惜,殿下可以保护我吗?”

    宁予安长叹一口气:“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来的能力保护你呢?好了,回去吧。”

    回宫后,宁予安才知道,因为皇夫没有见到她,便责难是璟墨带坏宁予安,竟然让自己的主子在抄佛经的时候都无法静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撒野,杖责了璟墨五十大棍。

    宁予安回去时,就看到八苦宫的宫人端着血红的水往外走,她隐约感觉到不对,立即往屋内跑,结果就见到了被打的血肉模糊的璟墨。

    “璟墨……”

    璟墨完全昏死过去,这样的她,让宁予安完全停止了思考。

    从小到大,她也经历过几次生死攸关:在南萧快饿死、在朝月宫快病死,在想清楚母皇给自己下毒后心痛死……

    不过这些时候,她都是保持清醒的,不像现在这样思想混沌。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真的对她好,那么这个人就是璟墨,在刚搬到朝月宫时,璟墨自己饿着肚子,千方百计的为宁予安找能补身体的食物,在她拜李玉为师后,璟墨又接受李玉的教导,全心全意照顾她的公主。

    而这样的璟墨,现在因为她被打成了这样。

    “御医已经来过了,说璟墨护卫伤到了筋骨,以后走路可能会有些困难。”

    “国师已经尽力阻拦,说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八苦宫不能见血,但是皇夫说要让您长记性,要将长辈的教导放在眼里。”

    “皇夫还说让您回来后去见他,他作为嫡父,该教您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公主。”

    ……

    后来宫人说什么宁予安已经没有再听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好痛,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就这样把璟墨丢下自己逃走。

    沈鹤卿一直站在宁予安身后,看着宁予安伤心欲绝,他本以为她会哭,但没想到她的眼睛没有一点湿润的痕迹,只是收回了自己想摸璟墨却颤抖不止的手。

    “现在你还觉得,我有能力保护你吗?”

    “殿下……”

    一炷香后,宁予安从这片混沌中清醒了过来。

    她还有别的事情做,如果她倒了下去,才是让别人称心如意。

    “来人!沐浴,更衣!”宁予安站起来,眼睛却没有离开璟墨,只是沈鹤卿觉得她的眼神有了变化。

    沈鹤卿退了出去,虽然他已经见过宁予安的果体,但他知道,这件事最好天知地知。

    宁予安换下半干的衣服后,自己梳了高马尾,穿上了华丽的公主服饰,白色的绸缎上绣着银色的云纹,栩栩如生。

    国师听闻宁予安回来了,赶过来后就见到准备出门的宁予安。

    “殿下此刻是要去哪里?”

    “皇夫不是说让我回来后去见他吗?我自然是去紫凰宫。”宁予安的语气淡漠的让断玉脊梁骨发冷。

    “可是还有两个多时辰天才会亮啊?殿下等天亮后用过膳再去吧。”

    “不必了,昨夜是十五,母皇会在紫凰宫,我也有话想对母皇说。”

    “殿下打算一个人去?”

    “国师,”宁予安转身对国师行了一个礼,“请好好照顾璟墨。”

    “殿下放心,殿下要不换件衣裳吧,您现在在受罚,着公主服饰,陛下会说您无心悔过的。”

    “本公主本来就是公主,不是吗?”

    “这……”

    “鹤卿恭送照非公主,殿下快去快回吧,我会准备好早膳等您回来的。”

    沈鹤卿的眼睛闪闪发亮。

    “有劳沈公子。”

    在经过沈鹤卿身边时,她故意没有看他,但她能听到他的心在说什么。

    我相信你。

    紫凰宫。

    宁予安在殿外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才见到了她名义上的母亲父亲。

    “照非拜见母皇、父后。”

    两个时辰,足够她恢复如沐春风的模样,脸上的笑容不多不少,礼行的不高不低。

    “照非,本宫昨天去八苦宫看你,你为何不在?”明皇夫一副一国之母的模样。

    “回父后,照非昨日出宫了,没有迎接您,实在罪该万死。”

    “出宫?”皇夫仿佛听到了天下奇闻:“你被罚抄经书,竟然在第一天就私逃出宫?照非,你在和母皇父后开玩笑吗?”

    “父后真是贵人多忘事,母皇曾允许我可随时出宫,不知是否还作数?”

    宁予安抬眼:“君无戏言,自然作数。”

    女皇都这样说了,皇夫自然不能多说什么,但他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放过宁予安呢?

    “好,父后就不追究此事,不过你倒是说说看,你在这个时候出宫,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本宫让护安去送你,后来想想还是不放心,亲自到了八苦宫,可你竟然连个人影都不见,是没有把陛下的圣旨放下眼里吗?”

    “照非不敢,正是因为时时都将母皇的旨意放在心上,才会在那个时候出宫,母皇,请您恩准儿臣,做些实事。”

    “大胆!让你抄经文静心,你竟然连半天都坚持不了,还在这里振振有词,简直无法无天!看来本宫对璟墨,还是太过于仁慈了。”

    璟墨?您竟然还敢提她?

    见宁予安不说话,皇夫继续道:“怎么?觉得本宫罚错了璟墨?”

    “父后言重了,璟墨咎由自取,您高抬贵手没有取她性命,已是仁慈至极,再说了,一个下人而已,我又怎敢为了她得罪父后呢?”

    “你知道就好。”

    “好了,昨天的事朕不再追究了,你方才说想做些实事,具体是指什么?”

    “自然是母皇说什么,就是什么,当然,除了抄经书。”

    “除了抄经书,你还能做什么?”宁向阳的语气充满讽刺,皇夫也没有隐瞒想要看热闹的眼神。

    “虽然孩儿有可以随时出宫的特权,但几乎一直都住在宫中,昨天出宫一趟,我感慨良多,才向母皇提出如此请求。”

    “什么感慨?”

    “昨日,我见到了很多人,他们生活贫苦,披星戴月却无法裹腹,拼尽全力却朝不保夕,孩儿于心不忍,他们有的人,从出生起就没有体会过何为温暖,只是坚强而辛苦的活着,拼尽一生,却找不到唯一的光。”

    “他们的人生,就像落花一样,飘摇无依,可是,我们能说落花不美吗?相反的,它们太美了,落红不是无情物。他们不幸,生来无屋檐遮雨,无烈火烹食。”

    “可孩儿与他们不一样,身为公主,禄高而无功,位尊而无劳,实在是邑有流亡愧俸钱,我有母皇父后庇护,有兄弟姐妹照顾,我的人生,有莺歌漫舞,有锦衣玉食,昨天见到他们后,孩儿愧不敢当,便想着做些什么,实实在在为了黎民百姓做些什么,而不是只能在八苦宫,抄些根本不会有人看的经文。”

    “母皇,孩儿自知比不上护安,但昨日见到护安能为您分忧,艳羡不已,私心想着,不能像护安那样做大事,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也是好的。因我之过,师傅被迫远离故土,还惹的母皇父后动怒,实在是不孝的很,照非该罚,不过既然要罚,就请二圣不要给我开后门,我知道两位心疼我,但照非做错了事,怎能不为此付出代价呢?”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一样。

    皇夫看到宁予安这样,他自己明面上的功夫也要做足,立刻心疼的扶起宁予安: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朕看你就是不愿意抄经书,编出了这样的借口,罢了罢了,”宁向阳挥挥袖子,“既然你有心,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宁予安本来已经做好被派些坐冷板凳的准备,皇夫也胸有成竹她不会领到什么好差事,但没想到,宁向阳似乎连想都没有想就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痕州那起命案?”

    皇夫:!!!

    “我虽在宫中,也有所耳闻,痕州江氏在一夜之间,几乎被灭门,江家在痕州是大户人家,能有这样能力的凶手,绝不可小觑。”

    “死亡的死亡,失踪的失踪,当地知府查了两个月毫无进展,只好求助大理寺,本来朕也想让大理寺去查,不过既然你来了,就由你去做这件事吧。”

    “陛下,照非身子骨不好,怎么一上来就让她干这种事呢?怪吓人的,您还是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差事吧。”皇夫试图阻止。

    宁向阳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宁予安一眼:“她这软骨头的毛病早就该治治了!”

    宁予安又一次下跪:“孩儿谢母皇恩典,孩儿定不辱使命,认真调查。”

    “你知道就好,不过朕听说璟墨受伤了,估计一时半会的连床都下不了,你这走两步路都吃力的家伙,不会打算一个人去吧?”

    “谢母皇,母皇不必为我担忧,朝月宫的人手还是够用的,此次,孩儿自会带其他人。”

    宁向阳想了一会儿,道:“算了,你第一次办正事,还是找个真的能照顾你的吧,这几天总是说起八苦宫,朕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沈鹤卿。”

    宁予安与皇夫心中都有不小的起伏,但都保持原表情。

    “三年了,他跟在国师身边,想必也学了不少东西,能在你身边帮你,他还懂医术,没准紧急时刻,能救你这个病秧子的命。”

    是的,他确实在紧急时刻救了我,可是用的方法……

    “还有洪晨,让她带三千御林军跟着你,洪晨为人正直,你可不要仗着你是公主就欺负她,否则,朕饶不了你。”

    “是,儿臣遵命,谢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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