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宴会前夜，凤姒拜访堇临。
“冕下，深夜来访，有何事吩咐？”
“你替我准备两套侍卫的行头，我会以侍卫的身份随行。”
堇临照做，立即让人把东西拿来，没有追问原因。
到了宴会当日，凤姒把侍卫装交予了宿戈，后者穿上后亦以侍卫的身份随行，跟着鸾鸟族赴宴的队伍抵达蓬莱岛。
今日的蓬莱岛被祥云环绕，三十三重蓬莱天宫周围的日轮光芒比以往更盛，与天河之水相映出绚烂虹光。鸾鸟族在神兽中地位仅次于龙凤二族，又是由堇临这位族长之子代母赴宴，队伍甫一落地，守在天宫门口的人便带着笑主动迎了上来。
两方虚以逶迤地寒暄几句，都是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维持着和平的假面。寒暄完后，天宫这边的人说:“天宫已经开启，少主请入内，只是今日宴会人多，为了避免不长眼的人冲撞，所有侍卫都留在十重宫殿以下，望诸位予以配合。”
三十重宫殿往下都已经开放，正式宴会设在正中的第十五重宫殿，天宫这边要求侍卫留在下层宫殿，理由倒是充足。
堇临借着侧头的动作无声地向凤姒抛去一个眼神，凤姒微不可查地颔首，前者便应了天宫这边的话，让侍卫都留下。
蓬莱天宫的每一重都奢华至极，进入天宫内里后所有侍卫自行散开，各自去找别族相熟的人攀谈。
“你可以去找你的同伴了，如果要进入十重宫殿以上，记得别被人发现。”
“我以为我们需要一起行动。”
“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必勉强，记得离我告诉你的那个人远一些。”
凤姒说完后便转身混入了交谈着的人群当中，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这个人的出现和离开都很匆忙，宿戈感到困惑和看不透。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完全相信冯四，一直都提防着，不动声色地等待冯四显露自己的目的，可直到现在，冯四并没有提出需要他去做什么，反倒是他自己，从获救到扮成侍卫来蓬莱岛，一直在受冯四的帮助。
蓬莱天宫不是久留之地，随时都有可能陷入混乱，宿戈没有花费心力去探究这些疑惑，避开来往的人群找到楼梯。
楼梯这里没有人，这实在是因为在一个人人都具备飞行能力的世界，在天宫上下宫殿间移动，只需瞬间，而非实打实地爬楼梯。也正因为楼梯成了一个摆设，没有人使用，这附近是整个蓬莱天宫守卫最薄弱的地方，根本无人看顾，宿戈在上楼过程中没有受到任何阻拦，畅通无阻地走到了第三十二重宫殿。
这里离最高的三十三重宫殿很近，近到天河之水的潺潺水声如在耳畔，宿戈从水声中分辨出逼近的脚步声，不止一人，立刻躲到柱子后，右手握住剑。
来者是一男一女，男人背对柱子，看不清面容，女人是盛装打扮的千面。
宿戈记着冯四说的话，不尽信而非全部不信，的确对千面动了杀意，只是眼下孔时清下落不明，又有旁人，不是动手的恰当时机，故他没有行动。
千面与那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男人滞留第三十二重宫殿，转过身，宿戈认出他就是孔时清，然而非常疑惑他的身材发生改变，犹豫之下并未现身。
孔时清这几日留在蓬莱天宫等待宿戈的消息，后者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不过以千面的能力，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反而是一件好事，证明宿戈没有出事，只要没出事，宿戈就一定会想办法进入蓬莱岛，所以孔时清打算趁着宴会找人，尤其是他今日得知了一个非常要紧的消息，必须让宿戈知晓。
千面去参加宴会后，孔时清欲到十重宫殿下面去找人，却发觉宫殿里有人，摸出几枚流星镖向着柱子方向射出，手放在随身携带的匕首上，悄然靠近。
绕到柱子后面，孔时清也没看清到底是谁躲在这里，一点没迟疑地拔出匕首刺下去，被宿戈用剑鞘挡住。这么一挡，他才发现自己袭击的人是宿戈，又惊又喜，连忙把匕首插回刀鞘里，“谢天谢地，你真的没出事。当日你从空中坠下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拜托神女去四处寻你，就是没发现你的踪迹。”
虽然身体发生了变化，但是在孔时清开口后，宿戈便打消了怀疑，回答:“我当时陷入昏迷，所以具体过程并不清楚，只知道自己被人救了。醒来后我的眼睛出了问题，暂时失明，不能随意走动，就留在那个地方休养，因不方便，未能给你传信让你宽心。今日我能混入鸾鸟族的队伍来蓬莱岛，也是托救我那人的福。”
孔时清惊疑不定地拍拍胸脯，“真是万幸，万幸，不过你的眼睛是否痊愈？还有没有事？”
“已经无碍了，放心。”
“那就好。对了，有一件要紧的事，我必须让你知道，是关于离开这个地方的办法。”
宿戈迟疑了一下，“你知道了？”
“你也知道？”孔时清惊讶，话赶话堆到嘴边，噼里啪啦倒了出来，“你这消息还挺灵通的，我以为这种天大的事，没几个人知道。神女告诉我，有个地方能离开这里，现在她去下面参加宴会了，过会儿她会称病提前离开，带我，现在还有你，去那个地方。”
“她怎么会知道？”宿戈厉色道，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她怎么会知道我们不属于这里？”
他的眼神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杀意，孔时清亦有种发凉的感觉，摇头，“绝对不是我说的。”
宿戈失笑，氛围缓和了些，“我当然信任你。”
孔时清搓了搓手，忽然有一种局促的感觉，“其实，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知道的时候也是这样吓了一大跳。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我呆在神女这里，应该没做什么可疑的事，但是在今早，神女忽然对我说了很多事情，她好像一直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的消息与你不同，但都是关于怎样离开这里。”
“不同？”孔时清感到疑惑。
“那个人告诉我……”宿戈直视孔时清的眼睛，“只有杀了神女，才能离开。”
“不是。”孔时清难以接受，“到底是什么人告诉你的？我觉得不可信。”
“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也是外来的？”孔时清恍然大悟的同时焦急起来，“那一定是个骗子，神女说这里的确有过跟我们一样的人，但是他们都死了，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全部死了。”
说完后孔时清见宿戈的表情里仍然有怀疑，连忙补充:“真的，你还记得在鸾鸟族禁地遇到那个少主的时候，他和神女说过的话吗？蓬莱天界频发异象，本该飞升到蓬莱岛的修士却出现在蓬莱岛外，神女说其实那些修士就是外来者，但是因为被怨气发现，就死了。”
宿戈摇头，“既然他们被发现了，那为什么我们没事？你别忘了，我在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用了神力。而且我遇到的那个人也有神力，身上还有南城令牌，这是根本不可能平白出现在这里的，所以，别的我不知道，但她和我们一样是外来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孔时清沉默了很久，因为找不出可以替千面辩白的话，懊恼地低下头。
“你为什么这么信任神女？”宿戈问。
孔时清迷茫片刻后露出坚定，“因为她帮过我们，不然在鸾鸟族的时候，我们绝不会那么轻易就打消那些神兽的怀疑。而且神女救了我，我不明白，她如果真的对我们有恶意，她在任何时刻都可以轻易取走我的命，没必要留到现在，还突然告诉我这么多事情。我信任她，这种信任就好像……你信任惠茗那样，我的身上根本不存在让人觊觎的东西，骗我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
宿戈最终松开握剑的手，说:“如果刚才所有的话都是真心的，那我信你。”
孔时清顿时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后才说:“神女的意思是让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她上来后，她就带我们走。”
宿戈点头，“小胖……不，看样子现在不该用这个称呼，时清，我们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如果我发现神女在欺骗我们，我不会留手的。”
“好。”
两人说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弭，孔时清特意提起自己身材变化的事，言语间透露出些许的得意，宿戈听着，不时顺着附和几句，倒还打发时间。
他们都不知道千面什么时候会来，只能这样等待。大约一炷香后，两人同时捕捉到空气中飘来一丝很淡的血腥味，对视一眼都觉得有问题，正打算出去看一看情况时，千面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身上的华服绽开血花，看着随时会倒下去。
孔时清上前将人扶住，惊讶中还有浓重的担忧，“神女，发生了什么事？”
“走。”千面用尽力气吐出这个字。
“要走去哪里？”
“天河……天河！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