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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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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真的大儿子名叫蒙清,今年二十六岁。七年前与县里一富户人家的女儿结了亲,婚后多年,无一子半女。

    蒙家祖上也曾是耕读之家,只不过家中几代都没能读出个名堂来。

    到了蒙真太爷爷这里,人不再读书科举,而是行起了粮食生意。

    说来也是奇怪,蒙家子弟读书不行,做生意倒是得心应手。

    蒙老太爷耗用一生,在香河县和京城两地分别建了几处粮庄,生意便这么有条不紊,悄无声息地做了起来。

    到了蒙真爷爷这里,蒙家生意已是如日中天。可惜好景不长,蒙老爷子一死,两个儿子竟争起家产来。

    二人斗得你死我活,眼见着生意一日日行下坡路,蒙真的叔叔将几处粮庄折成票子,带着家人偷偷跑了。

    蒙真他爹多次寻人要回票子,奈何人死活不见他,官司打了一场又一场,均且无果,蒙老爹只好作罢,一心一意拾起烂摊子来。

    蒙老爹手脚勤快,脑子也灵光,在他夜以继日的辛苦下,蒙家残败不堪的粮食生意竟慢慢活络过来。

    蒙真上面有一哥哥,蒙老爹做生意时时刻将其带在身边。

    一来二去,耳濡目染,蒙真哥哥在这生意事上也是颇得精髓,论起生意经来头头是道,一点不比他父亲差。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次蒙真哥哥护送粮食南下时,为一群盗匪所围截,不幸死于乱匪刀下。

    蒙老爹恸哭不已,差点哭死过去。家里大儿没了,他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小儿子蒙真身上。

    奈何蒙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先前因着父亲和哥哥的庇护,他不学无术,镇日流连于青楼歌妓间。

    哥哥乍然一死,他爹抓了他随着做生意。可他对此道一窍不通,兴趣也全然不在此上,哪里能做的来。

    结果不出所料,他跟着蒙老爹做了一段时间生意,不赚反赔。蒙老爹念他愚笨,整日在他耳边叨叨,说是条狗都学会了,他怎么就学不会呢。

    话外之意是他还不如条狗呢。蒙真受不了他父亲的冷嘲热讽,索性避在家里不出来了。

    蒙老爹被他气个半死,好几次险些失手打上去。可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好说歹说,蒙真就是不跟着他行生意。

    渐渐地,蒙老爹也泄气了,懒得再管他,任由他醉生梦死去。

    正好蒙真育有一子,孩子堪堪满三岁。儿子不成事,指靠不上,蒙老爹便又把全家重托寄于孙子身上。

    说来这孙子也是争气,人七岁上跟随蒙老爹做生意,十三岁时已能独当一面,一个人看管几间店。

    十六岁时,蒙老爹病重,将家里大部分生意全权交给孙子管理。再过一年,蒙老爹一命呜呼,撒手人寰。

    家中生意彻底归了孙子。

    这位蒙家子孙正是蒙真的大儿子蒙清。

    蒙清自爷爷那里继承家产,这十年间兢兢业业,躬身亲为,虽没有将生意做成全京城最大,倒也名望在外,家业有成。

    蒙家行粮食生意,常年走南闯北,每年年秋护着粮食前往江南一带,卸货之后,又将江南当地的粮食运回来。

    如此一去一回,得个小半年。

    可偏偏去年秋蒙清大病一场,家里除了他,再无个运送粮食之人,生意便就此搁置,挪在了今年年初。

    他是二月初走的,现下正是六月,堪堪小半年,逢他回来。

    蒙真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迎接这个远出归家的儿子,可腿还没迈开一步呢,蒙清已浑身泥泞闯了进来。

    雨水顺着人的衣发汩汩流下,蒙清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看着好不狼狈。

    蒙真给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紧着嗓子问:“蒙清,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人呢?”

    蒙清哽道:“爹,儿子差点就见不着您了。”

    蒙真心惊:“这话如何说得?”

    蒙清“唉”一声,一脸灰败之色。

    就在这时,雨水声中夹着一道凄厉的女声闯进来:“蒙清,蒙清啊……”

    朱贞梅一面哭喊,一面撞跌到蒙清跟前,摇着人的胳臂疾说:“你这是遭什么邪了,怎的弄成了这副模样!”

    蒙清一把将她拂开,与他爹道:“爹,我去换身衣衫,过后再来与您细说。”说罢摇摇晃晃走进了雨里,朱贞梅边哭喊边追赶上去。

    过了一会儿,蒙清换了身衣服回来,身边没再跟着朱贞梅。他在蒙真身边坐下,将这一路所遭所遇全都倾倒出来。

    两个月前,他们一行人自江南返回,途径江水时,船只被一伙盗匪所围截,粮食、钱银一并给夺了去。

    这还不够,盗匪不只要他们钱财,还要害他们性命。情急之下,他跳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好在他命不该绝,在他抱着浮木顺江漂流而下时,一艘客船将他救起。

    船上有一客商,济州人氏,来江南探亲,今乘船返回,见他落水可怜,便有心帮他一程。

    几日后船靠岸,他随着客商北上,到了济州时分别,那人给了他些盘缠,要他路上多加小心,好生家去。

    就这样他一路磕磕绊绊,路上吃尽苦头,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

    唉……

    蒙清兀自叹了一声,想起这一路的苦难与艰辛,仍旧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蒙真见他垂头丧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忙出言宽慰:“事情都过去了,你人回来就好。”

    闻言,蒙清先是一怔,很快又把目光转回他爹身上,心想,他这个爹确实改变了许多。

    先前人性格阴晴不定,沉湎淫逸,如今这些坏习竟是一丁点都没有了。

    这些改变还得从去年秋说起。

    去年八月二十,蒙清重生回来之日,他发现上一世本已在这日去世的爹,竟然没有死。

    上一世,昭平十一年秋,八月二十日夜晚,蒙清在县城粮店里收拾东西,等待第二日护送粮食前往江南。

    就在他收拾完东西准备歇下时,阿青突然跑到他跟前,凄声哭喊:“大少爷,老爷他去了,死在了五夫人的身上。”

    蒙清一下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虽说他这个爹颇为混账,整日沉湎酒色,家里之事从来不管。可到底生养了他,有这份恩情在,他便是对人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说人的一句不是,表现出任何不满来。

    他爹这么乍然一死,倒叫他一时难以接受。作为家中长子,他爹一应后事自是由他来操办。

    上一世,确确实实是他带着几位弟弟披麻戴孝,为他爹起灵送丧,他亲眼看着他爹的棺木入土为安。

    可这一世,他爹怎么就没死呢。

    难道与他一样,也重生了?

    蒙清很是疑惑。

    更令人费解的是,他爹重生后性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不仅戒酒戒色,竟还读起书来,要知道他爹以前可是连书都不碰一下的。

    莫非这人重生后,幡然醒悟了?

    可即便是醒悟,也没必要非读书科举不可啊,就他爹这身体状况,别到时书没读出个名堂,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若真那样,那还不如不重生呢。

    蒙清这样想着,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可不管怎样,他爹到底要比前世好太多,起码家里太平,不用他那么操心了。

    如今他爹就坐在他身旁,对他嘘寒问暖,脸上尽是关切之色,他心中一暖,对这个爹既敬重又喜爱。

    “爹!”蒙清闷着嗓子唤了一声,“儿子没事。这会儿天还没有亮,您再睡会儿,儿子奔波多日,也是极累,也回去休息下,等天亮了我再过来给您请安。”说着他站起身来。

    蒙真也跟着他起身,说了声“好”,送他出门,看他消身在雨夜里,他才躺回自己床上。

    他躺在风声呼啸的飘摇雨夜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想着原主的这个大儿子,这个家若非蒙清支撑,怕是他们一家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与其他几个儿子相比,蒙清作为家中长子,性格更为沉稳,那么小便开始着手生意,做的头头是道,叫人很是佩服。

    可是这太平世道,哪里窜出来的匪盗谋财害命,叫人一年来的辛苦白白作废。

    蒙真听着外面瓢泼的雨水声,慢慢阖上眼,睡了过去。

    翌日,雨歇,天晴。

    蒙真如往常一样,用过早饭后去了书院。学堂里多是年轻人,与他打交不到一块儿,他倒也乐得个自在。除过向郑夫子求教问题,其余时间他都是坐在自己位置上默书写文章。

    就这样又过了六七日,天气越来越炎热,郑夫子给学生们放了热暑假。

    说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雷雨不断,天跟要塌了似的,入伏后反而连一滴雨也见不上,地皮都快要皴裂了。

    这日午饭用罢,蒙真如往常一般,避在家里午休。聒噪的蝉鸣声吱吱入耳,睡梦中他隐约听见吵闹声。

    可是天太闷沉了,他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一动也不能动。

    他似乎听见了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叫躁声在他耳边响起:

    “老爷不好了,您快起来,大少爷和少奶奶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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