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错了
“赤练儿何其无辜！”石成天一定提前做过功课，“她不过是在凡世老实的当一名乐姬，若不是你爹贪慕她的美色想娶她进门为妾，哄骗了她。”
“她暴露身份之后你爹却弃她如草芥。”
“听说。”他阴恻恻的一笑，“赤练儿是被你挥剑砍死，破庙里血肉横飞，徐琢玉，午夜梦回，你可会想起这一幕？”
徐琢玉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他眼中红光更甚，似是在挣扎。
“不，不！”
“不是这样的。”
“赤练儿是妖！是妖都得死！”
明瑶瞥了下嘴，在心里“呸”了一声。
你他娘的才该死！
“那你呢？”石成天哈哈大笑，幽幽地说，“若妖因为心狠手辣残杀凡人所以该死，那你呢徐琢玉？”
“你也该死！”
徐琢玉握紧了寒玉剑，眼中一片冷凝，他猛地将剑拔出，飞身刺向石成天，“休得胡言！”
“妖物祸乱人凡世本就该死，没有无不无辜一说。”
“石成天，你既然毫无悔意，我也不必再留着你！”
他身上威压完全压制了石成天，在他的强大威压下，石成天甚至抬不起头。
明瑶暗暗心惊，才不过半月有余，徐琢玉的修为竟然又精进了。
如今他离金仙当真只差临门一脚了。
还有……石成天图谋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这样轻易被徐琢玉打败了？
怎么想怎么怪异。
“噗”一声，寒玉剑没入石成天的血肉身躯之中，他狞笑着露出得逞之色，非但没有反抗，反而还用双手握住了寒玉剑。
徐琢玉瞳孔微缩，“你做什么？！”
他胸腹前被寒玉剑刺伤的地方缓缓流出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徐琢玉手上。
温热的液体触手的一瞬间，徐琢玉眉心一跳，握剑的手忍不住颤了一下。
“咳咳——”石成天剧烈咳嗽一声，“你听说过魔灵吗？”
明瑶眼皮子一跳。
魔灵？！
她转头去看徐浊，徐浊也恰巧低头看她。
两人视线相对，明瑶发现徐浊眼里没有半分意外。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魔灵就在石成天手里。
“徐琢玉，我有自知之明，我确实打不过你，所以这一百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杀你的办法。”
“当年人妖魔三界大战，魔族彻底覆灭，参与当年大战的修士皆已经殒命，我查阅了无数典籍才发现，有一颗魔灵还潜藏在暗处。”
“我找了一百年。”
“自从姚娘死后，我除了修炼，其他的时间都在寻找魔灵。”
徐琢玉只在石成天提起魔灵时脸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冰冷平静，“你以为你有机会给我种下魔灵？”
石成天垂眸看着血液顺着寒玉剑淌下，笑得越发猖狂，“哈哈哈哈哈——”
“世人只知魔灵，却不知它是一对子母蛊，母蛊在我身上，徐琢玉，你猜猜，子蛊在谁的身上？”
看着流淌了一地的鲜血，徐琢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听见石成天阴冷的嗓音。
“临山镇的七绝妄怨阵是为了消耗你的灵力，我早就知道恶蛟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从没有想过它能成功开启七绝妄怨阵，那只是我为了给你种下魔灵故意设下的圈套。”
“和半妖徐浊联手杀死恶蛟后，你定然会继续对半妖徐浊出手，他即使不是你的对手，也势必会让消耗大半的灵力。”
直到此刻，明瑶什么都想明白了。
石成天为了在徐琢玉身上布下魔灵，下了很大一盘棋。
哄骗恶蛟布下七绝妄怨阵只是第一步，若恶蛟在梦境中重伤徐琢玉，待徐琢玉离开梦境势必元气大伤，那时恶蛟就算依旧打不过他，徐琢玉或者反杀恶蛟，或者从恶蛟手下狼狈逃走。
无论哪种可能，石成天都只需要最后补上一刀。
若是恶蛟的这步棋毁了，那便还有魔灵。
趁徐琢玉虚弱之际种下魔灵，神不知，鬼不觉，再在此刻，用吞了魔灵母蛊的自己的血，唤醒徐琢玉体内的子蛊。
但这样……石成天也势必活不了。
可她不明白。
为什么石成天要将母蛊种在他自己身上？
“啊——”石成天大喊一声，用力握住寒玉剑将其拔了出来，那一瞬间，他伤口处鲜血喷涌，有几滴血珠子溅到了徐琢玉脸上。
徐琢玉面露慌色用袖袍去擦，却发现血珠子竟然直接渗入了他的皮肤！
不待他反应过来，无数道漆黑的黑色脉络自他皮肉之内浮出，瞬间布满他的整张脸。
他黑色的眼眸一半变成了血红色。
“我总算等到这一天了。”石成天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姚娘……”
“我当初犯下的错，我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来弥补，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
他痛苦的掩面，痛到极致连泪水都流不出，“我只是知道错了……”
这一切完全不在明瑶的意料之内。
她本来想杀了石成天，夺走魔灵，再杀徐琢玉。
但现在的情况是，石成天已经给自杀，又给徐琢玉种下了魔灵，她好像什么也不用做了？
魔灵子蛊被母蛊唤醒，已经开始疯狂的在啃噬徐琢玉的理智，徐琢玉周身的气息完全失控，他死咬着牙撑剑跪在地上，一双被血色侵占的眸子抬起——
“我就该早早杀了你！”
石成天一笑，“可惜，你没有杀我。”
“我该死。”
“你也该死。”
“我们都是死了，还这个世界清净不好吗？”
明瑶没想到石成天这个反派还有这样的牺牲精神。
她想起腰间芥子囊里的石大娘，终是忍不住站了出来。
“石长老。”她轻声唤道。
石成天一愣，徐琢玉也是一愣，两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明瑶看都不看徐琢玉一眼，只从芥子囊里将石大娘放了出来，此刻石大娘已经只剩下魂魄，停留在了她死时的样子。
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石成天身上，看了半天，才好像确认了他是谁。
“石成天……”
“我不会原谅你。”
“错了就是错了，你心中再愧疚再想弥补也没有用，我的孩子回不来，我也活不过来。”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你和……”石大娘伸手指向徐琢玉，“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