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杀鱼是基本技能
林子平无奈道：“大师姐是凡人，小师弟是外门弟子连筑基期还未至，他们不适合守夜。”
素楚云瞥了两人一眼，话里满是刻薄之意，“守夜而已，又不是让他们去对付妖邪，若有异动他们喊一声，我们再去处理不行吗？”
“大家今日都累了一日，连口水都没有时间喝，大师姐和小师弟他们两个反倒像特意来游玩一样。”
林子平张了张嘴准备说什么，素楚云又打断他的话，“养精蓄锐才能全力对付妖邪不是吗？”
余下的弟子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觉得素楚云哪里说的不对。
各种质疑、埋怨、同情的目光落在明瑶和徐浊身上，一时间所有人都等着两人开口，连林子平也沉默了下来。
大家都觉得素楚云说的不无道理。
明瑶垂眸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徐浊，抬起头，“楚云说的对，守夜又不是对付妖邪，我和小师弟自然可以。”
临山镇这些日子不安稳，太阳刚落山，整个镇子就只余下零星几户人家的灯还亮着，四周黑寂一片，黑暗中之中仿佛有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林子平他们已经辟谷，不需要吃东西，但明瑶还是凡人，他们进望潮阁休息前，林子平吩咐了望潮阁的掌柜给明瑶准备一些吃食。
望潮阁余下的食材不多，厨子也都各自回了家，望潮阁的掌柜燥红着脸给他们带来一些炭火和养在水桶里还活蹦乱跳的鱼。
他以为明瑶和徐浊也是法力高强的仙师，态度十分恭敬，弯腰垂首道：“实在抱歉啊仙师，厨房里只剩下这些新鲜的食材了，这是今日才打上来的橙尾鱼，肉质鲜嫩无刺，吃着还有一股股橙香味，还望两位仙师不要嫌弃。”
这是让他们自己烤鱼的意思？
活了这么多年，明瑶从来没有自己烤过这玩意儿！
她蹙起眉，望着水桶里游来游去的橙尾鱼第一次觉得不用吃东西填肚子可真好。
她实在不会处理这玩意儿，忍着腹中饥饿就要拒绝，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臂将水桶提了过去。
徐浊比白日里冷淡的声音响起，“这些够了，多谢。”
掌柜的当即一笑，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他们此刻在望潮阁顶层，仰头就是漫天的繁星，原本零星的几盏灯火都已尽数熄灭，四周已然只余下黑暗。
明瑶面前燃起了一堆柴火。
她惊愕的看着徐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干脆利落的将橙尾鱼开膛破肚掏出内脏，又用手舀了些淋干净血水。
随即用竹子串进鱼身将它架到了火上。
明瑶看呆了。
待徐浊把水桶的三条鱼都处理好她才回过神，声音讷讷的问：“你竟然会杀鱼？”
徐浊转动竹棍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抬眸看向她。
好像她问了一个智障问题。
火光下徐浊的脸似乎带着真情实感的温度，“师娘，我同你一样没有辟谷。”
“无量宗的外门弟子说是无量宗的弟子，其实跟临山镇的百姓没有什么两样。”
“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在明瑶缓缓睁大的眸子注视下，徐浊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转动着手里的竹棍，“烤个鱼而已，不算什么。”
【他根本没有在无量宗烤过鱼！】
666一句话揭穿了徐浊的慌话，明瑶没搭理666，而是支着下巴盯着盘腿席地而坐在她对面的徐浊。
徐浊幼时就被赶出了徐家，妖族也不接纳他，她几乎可以想象，小小的徐浊是怎么渡过幼崽时期了。
四处流浪，用火烤食物算是基本技能。
她目光不偏不倚落在徐浊脸上，徐浊却好似没有发现，或者说发现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任由她看。
两人都没有说话，寂静之中只有烤鱼的滋滋声和柴火突然迸出的噼啪声。
没过多久，空气中就弥漫上了一股浓浓的橙香味。
望潮阁的掌柜说的果然不错，橙尾鱼一股子橙香。
明瑶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唤起来，她用手压了压，抿了抿唇，眼睛发亮的盯着烤好的橙尾鱼。
徐浊拿下竹棍，徒手拿下一条，剩下的两条还串在竹棍上，反手将他一直握着的一端递向明瑶。
勾人的橙香钻进鼻间，明瑶咽了口口水，“两条都给我？”
徐浊“嗯”了一声，“趁热吃吧。”
明瑶欣喜的接过，咬了一口，滑嫩的鱼肉不带一丝腥膻味，只有淡淡的橙香在嘴里化开。
她忍不住眯着眼又咬了一口。
徐浊屈起一只腿，几下将一只吃完，余光瞥了明瑶一眼。
少女一袭白色衣裙被火光映衬的带上了暖意，她眯着眼小口小口啃咬着橙尾鱼，浑身上下都透着愉悦。
吃了条鱼而已，值得这么开心？
他心中只过了一遍这个念头，旋即移开视线望向黑黝黝的四周。
离子时还有不到一刻。
带着凉意的风吹在他脸上，让他整颗心也泛起凉意。
人与妖有何不同？同样是世间生灵，他身为半妖却要经历被同族驱逐被生父抛弃，这世界没有一处是他的容身之所。
他真的恨。
恨高高在上的修士，恨口口声声说着众生平等却三番四次想置他与死地的徐家人。
他最恨的，还是徐琢玉……
琢玉成器，污浊如泥，就连他的名字，和徐琢玉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一次一定要找到魔灵！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耳边陡然响起一声满足的喟叹声，徐浊侧了侧头，见竹棍上只剩下两尾鱼骨了。
明瑶舔了舔唇，不吝夸奖，“你的鱼烤的特别好！”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鱼了”
徐浊也说不上来出于何种心思，勾了勾唇道：“师娘若是喜欢，我日后经常给你烤鱼吃。”
说完他又低声补了一句：“但师娘只能吃我一个人烤的鱼。”
明瑶的重点落在了“经常给你烤鱼吃”这几个字，登时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言为定，不能反悔！”
徐浊也不在意，“那师娘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明瑶认真应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布下七绝妄怨阵的幕后之人只在半夜子时动手，只是不知道今夜会不会动手。
徐浊望向远处黑幕，黑眸之中闪过一丝光：“还有半刻就到子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