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因为上晚自习后两节课的学生并不多,七班是和八班合并在一起上的。两个班住宿的学生合起来总共也不到二十,再加上几个申请上晚自习的走读生,总共也就二十出头。
后两节课被要求一人一座,不许有同桌,正好人数也坐的开。主要是怕同桌坐一起就开始聊天浪费时间,学习效率会不高。
温启随着上课铃声回到教室,看着班上多出来的一些八班的学生,“现在校门还开着吗?”
“怎么?”萧承听到温启的话,转过头来看他。
“……我不住宿的。”更没有申请上晚自习,所以他应该是在头节课下课就走人的。王老师找他谈了话之后他反倒是忘了这一茬了。
萧承明白了温启的意思,顿了顿,“其实我也不住校。”
温启看了看他,问道:“那你是申请上夜自习了?”
萧承挑眉:“我看上去有那么爱学习吗?”
说到这儿,温启就不由地看了看旁边的江寄舟,他瞧着比萧承更不爱学习,不也留下来了。
萧承有些好笑地说:“我以为你住校,怕你第一天转过来上晚自习没什么认识的人不习惯。”
温启有些诧异,萧承这话的意思是,他是专门留下来陪他的?
在这方面,蓝水一中管得也没那么严,虽然有走读生没提交申请,可真遇到“爱学习的学生”偶尔主动留下来上几回夜自习,不破坏课堂纪律,一般情况下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今儿晚上的值班老师还是他们七班的班主任,就比较好说话了。
“承哥,我他妈以为你是留下来陪我的!”江寄舟哀嚎,“还感动得要命呢!”
“想太多,你哪次看我留下来陪你了。”萧承说得十分冷酷无情。
江寄舟心里苦啊,他瞧着不是爱学习的,事实上他就是不爱学习的啊,留在学校上夜自习写作业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被迫的,他哪里会上。作业还要自己写那么麻烦?当然是直接抄。
上夜自习的这些日子,要说唯一的好处大概是作业基本能在头天晚上抄完,不用第二天早上紧赶慢赶地抄了。但是对于来得及抄完就交作业,来不及抄完就耍赖的他来说,这个好处并没有吸引到让他心甘情愿上后两节课。
所以在不是班主任轮值的日子里,尤其是八班几个老师值班的那几天,江寄舟很多时候都会逃了这两节课,一点也不担心会被记下名字,因为他的名字没出现在夜自习学生的点名册里。
江寄舟是在这学期已经开学一个多礼拜后,才受父母的压力跟班主任申请的,属于“插班生”,“插班生”没在一开始的名单里很正常。
在他的兄弟里,可怜只有他一个人要苦逼地要在学校里呆到将近22点才能离开,都没有人讲个兄弟情深留下来陪他。今天萧承没走,他还喜滋滋,以为萧承记得今天是自己必定逃不了的夜自习,却没想到……唉,一把心酸一把泪。
怕你不习惯……也是卧了个槽了,这是萧承能说出来的话?萧承对着跟自己同样性别的男生讲这种话,不恶心吗?他一个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江寄舟心里恶寒了一下,决定也恶心萧承一把,拽住萧承的衣服,嗲声嗲气道:“承哥……哥,那我一开始也不习惯嘛,你都没想着陪陪我。”
温启默默捂脸。
萧承一脸菜色,“信不信我拿板砖拍死你?”
隔壁一桌有个八班的男生哈哈大笑,“江寄舟,几个钟头没见,你就变太监了?”
“滚你娘的。”江寄舟啐了句。
那男生叫郑耘,平时跟同班的孙泽洋走得近,萧承和江寄舟和孙泽洋以前有点小冲突,关系不怎么样,所以和郑耘也挺刺儿的。
下午体育课打篮球的时候,萧承又让孙泽洋不痛快了一回,郑耘瞧见江寄舟捏着嗓子挤眉弄眼的样子,当然不会放过讽刺两句。
“唉,萧承!”郑耘讽刺完江寄舟,又叫萧承,“这个周末,跟洋哥一对一斗牛敢不敢?”
萧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边江寄舟已经笑开了,“得了吧,就孙泽洋什么时候赢过我承哥,承哥可没时间总是陪他舞。也就我承哥不乐意入篮球队,要不怎么能轮得到孙泽洋那小子!”
“呵,江寄舟你他妈是七秒钟记忆吧,忘了下午怎么被洋哥杀得屁滚尿流的?”
温启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吵。”
他最烦这种斗嘴吵架了,大概是小时候听他奶奶跟他妈吵得多了,还有一些邻里间的嘲笑,一听见大嗓门就心烦意乱。学会打架后,温启基本上都是能动手绝不多哔哔。
“吵到你了?”
温启愣了愣,他刚刚那一声更像是自言自语,没想到星萧承居然听到了。
下一秒,温启就听到萧承放开了嗓子道:“吵死了!你们是用嘴写作业的吗!”
这时候正巧王老师走进了教室,虽然她挺意外看到萧承还在,不过并不知道前因后果只以为萧承是在管纪律的她,还是比较满意的。果然是进入了高三,就连上学期还没多少心思放在学习上的萧承,都知道要抓紧时间写作业了。
江寄舟被萧承一句话憋回去,有点小内伤,趁着王老师给八班点名,低声跟萧承抱怨:“承哥你是吃了脏东西吗?论嘴皮子姓郑那小子可从来没赢过我,再说两句,我就让他吃瘪了。”
“跟他吵,赢了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萧承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江寄舟左思右想,确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至少我心里爽啊!”
七班都是自己的学生,王老师没点,点完八班的名,她抬眼就看到江寄舟和温启两人坐一块,江寄舟还跟那儿说话呢,“江寄舟找个空位子自个儿坐去。”
江寄舟抬眼对上王老师的目光,顿时心塞塞,为嘛又是他!他一直就坐这儿的啊!
见江寄舟不情不愿地收拾作业,王老师直接给他指了最里面一排最后一桌,那是墙角的位置,前面坐着的是八班的一个女生。这下总不能还说话了吧。
谁料收拾个作业,江寄舟还能不安分,转头问温启:“今天英语什么作业?化学呢?哦,你不知道……”
然后在温启的目光下,又去扒拉萧承,“话说语文又是什么作业来着?啊,是那个古诗词?我好像没发到那个卷子诶,是不是就不用做了?”
萧承直接从桌洞里掏出来一张递给他。
“……就,就不能配合一点吗,承哥?”
萧承又掏出了几张,“还多了十来张,有的是,你还要吗?”
江寄舟翻了半天桌子,翻出来一张不是他的卷子,“咦?承哥承哥……”
萧承差不多要拿眼白看他了。
“你今天下午不是去了一班吗,怎么不自己还回去?”江寄舟把那张卷子给萧承。
“还在你这儿?”萧承接过去看了看。
“你忘……”江寄舟一下子没控制好嗓门,眼见王老师扫过来,赶紧压低了嗓子,一边装模作样地收拾作业,“你忘了我跟你讲了,在一班门口遇到杨喇叭花了,我就回来了。”
萧承假装想了想,“好像有印象吧。”
江寄舟一看萧承的表情,不由撇嘴,“有个屁印象,你这一下午都围着温启转了,还能记得别个?”
江寄舟抱着一堆书就去了他孤单的角落里。
萧承翻了翻那张卷子,把它给了温启。
温启一愣,接过来之后才有些惊讶,“怎么是我的?”
“不小心捡到的。”
温启都没注意什么时候掉了这么张卷子,居然还那么巧被萧承捡到了。
温启想了想,“你让江寄舟今天中午去一班还啊……我好像是看到他了,还跟我说话来着,但他应该叫的不是我的名字,不然我不会无视他直接走过的。”
温启的名字就写在卷子的最上面,这样江寄舟都能认错?
萧承默了会儿,“他大概不识字吧。不过还挺巧的,我中午才捡到你的卷子,你下午就转来我们班了。”
温启笑得有些意味,“是哦,有缘。”
萧承没看出这别有深意的笑,只觉得温启笑起来分外可爱,嘴角上还有个小酒窝,眼睛也变得灵动了,一时有些怔愣。
“怎么了?”温启疑惑。
萧承回过神,“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刚刚的星星很好看。”
“嗯?”温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萧承怎么突然又说起星星来了。
“你笑起来也好看。”萧承笑了笑,“好像是星星被捧进了你的眼睛里。”
温启完全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萧承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后悔没能够把刚才那句话录下来,“你……你作文真的只有15分吗?”
这样会讲动听的话。
斜对线的角落里,江寄舟苦逼地看着两个一直一直凑在一起悄悄聊天的人,心里更加郁闷了,简直想为自己配上一曲孤独的背景音。
他拍了拍前面那个并不认识的女生,“妹子,陪我聊个五毛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