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爱弥儿 03不要害怕窗下的亡灵。……
爱弥儿？
郁飞尘：“找的就是他？”
一本书忽然变成了一个人, 和最初的预料相甚远。
“不，不是……”修女颤巍巍捧着“爱弥儿”的颅：“可是如果不是那本《爱弥儿》，又怎么的爱弥儿呢？他那样聪慧, 符合书上所说的一切德行。所人都发自内心地喜欢他，想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原来不是书变成了人, 而是人和书同一个名字。
四周玩耍的孩子们自发围上来，愣愣看着那张失生机的脸庞。
被修女捧着, 爱弥儿现在就像一颗正常的、离开了身体的颅那样。爱弥儿一深金『色』的发，闭着眼睛, 不再挣扎后，他的五官秀美而安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皮肤隐隐泛白, 断口处的血『液』才刚刚凝结，死的时间在一小时之内。
颅在小阁楼爬楼梯，断手在读书室里涂抹书页……
修女终于开口, 打断了郁飞尘的思绪。
“才丢失了那本书, 就失了爱弥儿。是神带他之前的喻示吗？”修女谈及“神”的时候语调虔敬, 目光看向远处的天空, 可见呼唤的是心中信仰的神主。
周围的孩子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开始放声哭泣。修女也失声痛哭起来。
“神在上，您带他, 是因为他品行端正, 聪颖礼貌, 内心纯净吗？”
“如果是, 为何又叫他身首异处，死状狰狞，成为不得安息的亡灵？”
时郁飞尘正逐个看过修女和孩子, 想看出谁谋杀他人并分尸的嫌疑。闻言，目光顿在了修女身上。
在被抓到之前，人和人手诚然十分活跃。但送到修女里的时候，它们安静得真像是正常的尸块。修女见过它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却说出了“死状狰狞，成为不得安息的亡灵”样的言语，像是见到了那一幕一般。
四周哭泣的孩子们也感到惊吓或恐惧，还，偌大的救济院，竟然人提出“是谁害了爱弥儿”个疑问。就像爱弥儿是自己把自己变成副模样的。
绿皮诗歌书上的诗句，忽然幽幽地浮现在了郁飞尘眼前。
“孩子，孩子，不害怕窗下的亡灵。
也不为逝物的低语哭泣。
知道，神注视着。
知道，夜晚即将过。”
过一儿，悲伤的哭泣声终于暂时停下。
“孩子，变成了个样子，是因为什么未完的事情做吗？”修女抚『摸』过爱弥儿的脸庞，“可是，死者本不该在生者的界居留啊。”
爱弥儿还是安静地闭着眼睛，不知为何，郁飞尘却总觉得它眼角和嘴角都下垂了一些，颗颅上奇异地流『露』出一股黯然和内疚的情绪。
“了，孩子们，通知修士准备安葬死者的棺木吧。”
“至于，骑士，偶然来此的骑士，还……”浑浊的双眼看着安菲，似乎在努力回忆他的称谓，却始终不得其所，一片茫然。
终于，干枯的嘴唇翕动几下，道：“的小主人……请帮找到孩子完整的身体吧。”
此时日光渐亮了，树叶投下影子，影子被微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听到“小主人”三个字的那一刻，一阵风蓦然吹拂了郁飞尘的灵魂，使他心脏处升起一丝细微的痛楚，像唤醒了一段遥远的记忆。却不是一些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种怅惘的心情。
安菲则轻轻闭上了眼。
多少年听过个称呼了？
他以为终其一生都不再人样呼唤自己。却想到，古的记忆还彻底消散在永夜中。
安菲低着，从修女手中接过那颗颅。
郁飞尘：“不找他的死因吗？”
“那不是最紧的事情……”修女说，“们一在日落前找回他全部的身体啊。否则，可怕的事情发生。”
安菲轻声道：“和们讲讲爱弥儿吧。”
“是的，知道了他的生前，才能预知他的死后。”修女喃喃道：“那是在得到那本名叫《爱弥儿》的书的第二年……那时候正研究书籍，思索怎样教育出如书中所说那样完美的年轻人。时候，外出的修士带回了无家可归的他。于是给他起名，就叫作‘爱弥儿’。”
“或许……不该用易逝的书籍给他取名，如果是用天空、太阳和月亮，还那些万古不损的美德为他命名，神是否就允许他长留间了呢？”
“可是，他真如书中所期许的那样，是一个最完美的孩子啊。”
“们不知道，他天『性』善良，恪守规矩，行事一分一毫的错误。还教给孩子们下一个章节的内容，就发现，他已展现出那个章节所描述的品德。”
“所以，总是别的孩子们效仿他的言行。”
“他今早在做什么？”
“今早……”
一个小男孩出声：“爱弥儿告诉说今天他的身体不舒服，所以和们一起来。”
“什么样的不舒服？”
“他告诉。”
修女：“早知道，找书的时候，应该看看他的。”
书找到，爱弥儿也变成了几块，还得到了新的任务。克拉罗斯听完故事，对郁飞尘次的通关难度假惺惺地表达了一番同情，拉着墨菲回修剪灌木了。
郁飞尘继续找尸体，于是带着安菲一起和修女告辞。不知为何，离开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孩子们都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自己。
郁飞尘和安菲并肩在路上，路过那间图书室的时候，他们转了进，重新拿起那本绿皮书。绿皮书所在的桌椅正是爱弥儿的位置。
第一次看本书的时候，不觉得它和《爱弥儿》产生什么联系，因此郁飞尘只是匆匆翻看。现在墨迹已干，可以仔细翻检了。
郁飞尘找到被黑墨水涂抹的那几页，把书放在光下，让上午的天光穿透薄薄的书页。很多时候，新墨其实并不能完全掩盖旧墨的痕迹。
果然，当漆黑的墨迹被光穿透，内部就显出了依稀的层次，大片涂抹的黑『色』墨渍之下，还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和图案。
郁飞尘：“是什么？”
那图案很像鬼画符，不知道是什么时的语言，安菲博学多识，一可以解读。
于是安菲接过来，对着光琢磨了一儿，说：“看不出来。”
页看不出，就下一页，下一页的墨迹下也掩盖着图案，郁飞尘看了一儿：“像在画画。”
似乎是在画一只家禽，鸡鸭之类的东西。
安菲点了点：“像在画一只鹅。”
第三页的图案则像几个火柴般的小人，第四页个画得不是很像的兔子。时再翻第一页，图案的含义就呼之欲出了——什么别的含义，而是一些孩子气的信手涂鸦。
而在爱弥儿死后，他的右手离开身体，来到曾经的位置，抹了画在书本上的涂鸦。
安菲若所思地把书放回原处。他们离开了里。
上午时分，修道院开始了一天的生活，周围三三两两过一些黑袍的修士。
诡异的是，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每一个修士都神情异样地看了郁飞尘一眼，『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犹豫一儿，复又低开。
几次后，郁飞尘问安菲：“身上什么不对吗？”
安菲端详他。
“看起来变得友善了一些。”安菲说。
由于安菲那将信将疑的神态，是一个依据，而且显得不那么很可信的回答。
但很快，答案就自己出现了。
一名年轻的修士与郁飞尘照面后，离开，而是顿住了脚步。神『色』几番变化，修士终于下决心开口，从欲言又止变成了吞吞吐吐：“您，请问能向提供一点帮助吗？”
郁飞尘：“说。”
“是样的……一看到您，就觉得别亲切，许多烦恼想向您诉说，实在是难以忍耐，请您给一刻钟的时间吧。”
郁飞尘终于知道了。
斗兽场上每次连赢十场后，都得到荷官的奖励，说是“『迷』雾之都的馈赠”。馈赠的作用则是：『迷』雾之都的居民将更容易对敞开心扉。
算下来，他总共拿到了十几个样的“馈赠”。在『迷』雾之都居民的眼睛里，岂不是变成了一个行的树洞？
意识到件事的时候，郁飞尘甚至看到了安菲脸上“期待将发生的事情”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
接着，还等他答应，位年轻修士已经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倾诉。
“一件苦恼的事情总是缠绕着，使不能安睡，也不能全心全意为神工作。件事真是难以启齿：爱上了负责礼拜和园艺的维斯修士。”
郁飞尘：“那么告诉他。”
修士神情伤心：“事情绝非您想象中那样简单，从进入里的第一年开始说起……”
郁飞尘很想离开，但安菲人居然还听得饶趣味，并不时给予修士鼓励的目光。
一个漫长的故事讲完，安菲：“也觉得应该告诉他。”
“真的吗。”修士道，“但是无论如何，感谢们能聆听的苦恼。说出来后，感觉多了，您身上真是一种魔力。什么能报答您的，如果需帮忙的事情，请您务必开口。”
种魔力郁飞尘觉得不也罢，虽然它终究还是一点处，拉进了自己和npc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问修士：“最近里奇怪的事发生？”
“奇怪的事？”修士说，“两个外来人自告奋勇帮助维斯修士修剪灌木，却被维斯修士发现中途离开，玩忽职守，现在他们不得不修剪更多。”
“除此之外呢？”
“修士说总是接二连三的掉落声从塔妲修女的阁楼附近传出。”
“还吗？”郁飞尘说，“救济院里孩子变得异常？”
“倒是注意……”修士沉思了一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清晨与维斯修士闲聊的时候，他倒是提起今早一个孩子抱着什么东西匆匆从小阁楼附近出来，路上撞到了他，也说什么。孩子踩歪了几棵灌木，维斯修士花了一番功夫才把它们复原。”
“谢谢。”郁飞尘道。
“感谢的帮助。”安菲对位修士说：“希望也一切顺利。”
修士开心地了。然而回廊之下已经聚集了将近十个修士，他们看着郁飞尘，似乎打算立刻上前。
郁飞尘已经得到了需的信息，果断远离了个是非之地。离开的时候，他还能感到那些目光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
维斯修士看到的那个孩子，说不就是爱弥儿。
“接二连三的掉落声从塔妲修女的阁楼传来”，一次是爱弥儿的人落地，一次是他跳了下来，在更早的时候，不还？一切都指向那座孩子们和修女生活的小阁楼。
时间流逝，天光更加亮，小阁楼却比清晨第一次来时更加显得阴森破败。深颜『色』的墙壁像是在向下挤压。
到了里，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谨慎起来。过一个转角，就是陡峭的悬空楼梯。楼梯旧，踩上的时候微微晃动。
楼梯狭窄，安菲在前面，左手搭着栏杆。
昏暗的阁楼里，像是什么东西在注视着他们。
到三楼的时候，冷涔涔的风从高处的小窗里吹进来，穿过狭小的回廊和楼梯间，墙上的挂画松动了，被风吹动，画框一下下拍打着墙壁。声音在寂静的阁楼里回『荡』，来由地吸引着人的注意。
郁飞尘忽然把安菲往后拽！
安菲的后脑勺撞在他身上，郁飞尘把人直接抄了起来，往后疾退。
下一刻，墙上的挂画直直朝他们原来所在的地方倒，由于及时退开，那画能砸到他们，而是重重地落在了楼梯上。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旧木梯哗啦一声往下陷，整段垮塌下落。灰尘飞漫，安菲把埋在了郁飞尘胸前。
等眼前重新能看见东西，他们已经楼梯可以爬了。
“爱弥儿不想让们上。”站在断裂处，安菲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生命已经结束，意志和力量却还消散。亡者、逝物、腐朽的雕像，不再被传唱的歌曲……当死者不愿离，生者的界就可怖的事情出现。时候，能猜到亡灵们的愿望，更多时候，它们理由。就是从前的界里一直在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