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陆家庶女
秋风微凉，古朴宽阔的大宅院外挂着‘伯爵府’的牌匾。
“陈兄啊，许久不见。不知今日登门拜访有何贵干？”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在书房内独自下棋，见门外来者，脸上瞬间堆起笑意。
“陆贤弟，贸然登门勿怪，为兄实在是有要事相谈。”陈祥云陈公爵一进门，就谦逊的对着榻上陆伯爵陆寅作揖行礼，陆寅见状也连连从榻上下来扶他入座。
陈祥云坐下后连摆手驱散了书房内陆府的下人，待房里只剩他和陆伯爵二人后才缓缓开口:“听宫里人来报，陛下如今身体越发虚弱，前不久禹州发生叛乱，陛下派了三皇子带兵去平判。”
说罢，陈祥云抬眼盯着陆寅，眼神中满是深意。
陆寅听闻，再看着陈祥云的眼神，顿时惊愕地压低声询问道:“陈兄的意思是……陛下他，有意传位于三皇子？”
陈祥云收回眼神点了点头，道:“如今看来，也只有他了。”
是了，皇帝子嗣稀少，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因与青楼小倌厮混，被皇帝嫌弃放逐边境。六皇子生母是洗衣奴婢，出身卑贱。放眼整个大齐皇宫，唯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只有贵妃所出的三皇子。
想到这一层，陆寅又似想起什么一般，连忙起身对陈祥云作辑道:“恳请陈兄赐弟弟一条明路。”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陆寅是想抱上三皇子的大腿，在皇位落定之前，站队三皇子党羽。
陈祥云连忙扶他直起身，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说道:“陆贤弟莫急，兄长今日前来，也正是为此。”
陆府的北院里，几颗桃花树争相绽放，正如这北院里的女人，每回见了陆寅也都打扮的人比花娇。
这里正是陆寅的妾室小娘们住的院落。
一肤白如玉，娇小可人的少女正低着头，迈着小碎步走向北院里最华贵的小别院，这柔弱又娇嫩的模样，惹得人心生怜爱。
但若凑近了，仔细看去，少女水灵灵的杏眼莫名带着一丝冷漠，像是对这后宅的厌恶。
“三小姐，您回来啦。”
说话的是陆娆烟的丫鬟红柳，她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欣喜的上前扶陆娆烟坐下。
“小娘不在吗？”陆娆烟温柔的笑着问道，见红柳点了点头，她内心才放松了一些。又见红柳笑着望自己，便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道:“红柳，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小姐，今天陈公爷来咱们府上，跟老爷在书房里相谈了许久呢。”红柳不掩兴奋的说完，又神秘兮兮的凑近陆娆烟说道:“红柳猜测，两位老爷定是在商讨小姐您的亲事呢，毕竟小姐都及笄一年了，连相看好的男子都没有。”
陆娆烟听闻，面上含羞一笑，心中却不屑道:两个独有空爵位，没有实权和靠山的爵爷在一起，能商讨什么大事。如果她没有猜错，二人应是想着如何抱上三皇子这棵大树吧。
正想着，陆娆烟就见楚湘雪一脸得意的进来，她连忙起身招呼道:“小娘，您这是去哪了？烟儿学完规矩回来，都没见到您。”
楚湘雪正是陆寅的后宅中最受宠的侍妾，此时正手捧着一串红翡手链，语气满是炫耀:“方才我去给大娘子请安，隔壁院的陈小贱人满口酸话的说我日日霸着主君，大娘子把她训了一顿，又赔给我这串红翡叫我别动怒。”
“小娘受宠，总会有人眼红，小娘莫与他人计较，自己的身子最重要。”陆娆烟听闻也明白了，楚湘雪这哪是炫耀红翡手串，明明是在炫耀她这位小妾当的神气，连正头大娘子都得哄着她。
楚湘雪听了她的话，正笑的开心，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问向陆娆烟:“你近日规矩学的可好？”
不等她回答，楚湘雪又一脸苦口婆心道:“娘知道你辛苦，自小就学舞，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娘让你学这些，都是为了你以后能嫁入高门大户，做正头大娘子。”
“是，烟儿明白，烟儿知道小娘是为了我好，我心里从未有过怨言。”陆娆烟垂下眼眸，嘴上恭敬的说道。
楚湘雪听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嘱咐红柳小心的把她新得的红翡手串收进她的首饰匣子里。
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月，陆娆烟身着白色亵衣趴在窗前。
看着天上清冷孤独的明月，心中竟有一丝羡慕。
这明月好生自在。
这样想着，她又回忆到楚小娘时常在她耳边说的话。
无非就是让她好好学些讨男子喜欢的东西，将来好嫁入高门贵族做大娘子。
“做大娘子又怎样？不还是要整天在后宅里守着一个男人，跟一群小妾斗来斗去的。”陆娆烟轻叹一声，继续说:“我看那武侠话本中的女子，只心忧江湖，没有婚嫁之约，倒活的自在快意。”
可惜，她心里清楚的如明镜一般。生在侯爵家的女儿，哪里有自由和选择可言。
翌日清晨，陆娆烟被红柳叫着起了个大早。
一番梳洗，待陆娆烟来到陆老太太房里时，已经有几位勤快的姐妹早就到了。
“烟儿给祖母请安。”
陆娆烟垂首，恭敬的对陆老太太行了礼。
老太太对着别的孩子时还是和蔼的笑意，一听到陆娆烟的声音，脸色瞬间变得冷漠疏离。
“起身吧，你身子骨一向不好，没事就不用来我这里请安了。”
话里的嫌弃和厌烦毫不掩饰。
陆娆烟也不恼，她被红柳扶起身后，一脸不知所措的抬头对老太太说道:“做孙儿的每日向祖母请安，是孙儿的本分。祖母可是怪烟儿前些时日身子不适，没来请安之过。”
说罢，她低落的垂下眼眸，委屈之意浮现眼底，十分惹人怜。
可惜这满屋女子，最是不喜欢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罢了罢了，你今日已请过安了，就快些离开吧，我有些乏了。”老太太皱着眉说完，陆娆烟又关心了好几句才恋恋不舍的带着红柳离开。
这对主仆一走，陆老太太的房里又热闹起来。
“那个小娘养的狐媚子，摆那套矫情劲儿给谁看呢。”说话的少女面容姣好，正是大娘子所出的嫡女。
此话一出，屋子里别的庶女面上有些挂不住了，却也不敢说什么。
“菀儿，住嘴！你是陆府最年长的女儿，怎么可以说话这般没有分寸。”陆老太太看着她骄纵的模样，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力。
怎得她娘这样心思细腻又识大体的女子，竟生出这样没心眼的傻女儿。
“祖母莫说二姐姐的不好，她也是一时看不惯那狐…三姐姐那样惺惺作态，才失了分寸。”说话的是陈小娘的女儿陆如霜，陆府的四小姐。
陆老太太不再说话，她本就打心眼里最疼爱嫡孙女，同时又不喜这一众小娘生的庶孙女，她们嘴上说着陆娆烟惺惺作态，自己又何尝不是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