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红绡看了眼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林浅絮,毛茸茸的发顶。又瞟了一眼,身边拉着自己的季笙歌,“也行。一个两个,奇奇怪怪。”多亏红绡与林浅絮不合,这要是追问下去,倒不好圆场。
“传音符,和伤药我都放在桌子上。既然无事我与阿笙就回去了,林师妹好生修养吧。有事传音于我,速到。”
速到!阿笙!
真他妈的,恶心让人想吐
林浅絮紧紧拽着被子,心下又恨又慌。被子外面衣物摩挲的细碎声音,侧耳倾听着,房间里的脚步渐渐离去。
等到门扉关上,许久整个房间都没有一点动静。
林浅絮才从被子里缓缓抬起头来。她脸上红疹遍布,面容狰狞,犹如厉鬼讨命。指尖一点点揪住被褥,眼里爆发出异样血光。
季笙,等着!
我不会放过你!
等离了林浅絮的屋子,季笙歌还回想着林浅絮那丫头三根手指。
真不像疹子。
怎么想怎么都觉不是。就算是试药也没有隐瞒下去必要。林浅絮不见人,又非说自己是练功出了岔子。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不是疹子,是中毒?
但是林浅絮怎么会中毒?
凌霄派如今虽然势力动荡。但是普通弟子不会收到影响,而且林浅絮从来没有离开过凌霄派。
不,这话不对。
原主季笙还没有离开过凌霄派呢。不照样暗中跟魔教勾结。所以不是没有可能。而且,昨日顾慎带着佳酿,三更半夜登门。今日林浅絮,就病倒。
未免也太巧了。
是?还是不是?
季笙歌眼中里像是蒙着一层雾。顾慎那张脸隐藏在迷雾后面,忽远忽近看不清楚。
罢了,凌霄派水深得很。
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难保。
入了夜。
季笙歌一身黑衣,悄悄顺路摸到凌霄殿偏殿。来过两次,路还是很熟,顺着白玉做成台阶蜿蜒而上。凌霄派入夜之后让人惊叹的夜景以外,就是飕飕的冷风。
真的冷。
不只是因为环境,更是因为心境的原因。
季笙歌只要想到,自己即将面对谢殊那张要杀人般的清隽面容。就觉得喉咙阵阵干涩,脚下似有千斤重。
但是,去只是受压迫。不去,可能掉脑袋。
谢殊那边要是安抚不好,就凭顾慎是魔教少主这个事,她脑袋就得搬家。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职业女性没有退路。
季笙歌咬牙,踏入凌霄殿。
还是灯火通明的大殿,四下无人。季笙歌熟门熟路避开,可能被发现的地方。顺着小道绕道,偏殿外围。
然后摸上墙头,顺着她上次留下痕迹翻进去。瞅瞅她这个熟练的猥琐模样,这要是被认看到,得当她是个偷香窃玉的采花贼。
翻墙的时候,季笙歌还有闲心自嘲。
等到翻进去了,她反到笑不出来了。怂是真的怂,尤其是昨天谢殊临走时那个要刮她皮肉眼神。
季笙歌想起来就有点腿软,再加上今夜月色有点暗。偏殿后面的小花园也蒙着一层黑雾,虽然月下朦胧甚美,但是总显得鬼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不能自己吓自己。
要砍死,早砍死了。
季笙歌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在裙衫上擦了擦手心里汗。鼓足了勇气,白嫩嫩的手这才搭上门栓。
后花园的小门是虚虚掩着的。
门栓也是从外面插,季笙歌轻轻一拨门扉打开,门就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灯熄了。季笙歌站在门口往里头瞧,没有声响安静的很。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索着进门,闻到淡淡的药香。
屋子里的程设,还是她离开时的样子。但是黑漆漆的,屋子里显得特别压抑。
人呢?
季笙歌适应黑暗后撩开帘子往里走。桌子上油灯还在那里,药匣子也还在床头,但是床上被子皱巴巴的揉成一团,床上没人。
“谢师兄?”
“谢师兄?”她试探着叫了两声。
这才听到,屋子深处传来一道清冷嘶哑的嗓音,“叫什么!”极其不耐烦的那种,挺起来还在气头上的那种。
人还在,还肯说话,就表示有的谈。
季笙歌跑业务吃惯了闭门羹,对于揣摩别人态度很有心灯。谢殊虽然不耐烦,但是到底没有把她丢出去。麻溜的走到桌子上,点燃烛火,然后缩着脖子讪笑着回来。“谢师兄,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她这话说的谄媚,一看就是满脸讨好。
她生了张俏丽的面容,姿容颜色出挑。奈何平日里素简,看起来又像木头,所以看起来不打眼。此时一笑,眉眼弯弯,如花蕊绽放。
好看的很。
她一笑,谢殊满肚子火气。就好像一拳搭在棉花上,不畅快,但是看着她那张讨好的脸,到底是没有摔她脸面。
他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此时斜靠在太师椅上。还是幻像上那身珠玉绞着丝线点缀着繁复纹案的鸦青色长跑。
清隽的脸,半张藏在黑暗中,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谢师兄在这里睡着了?”季笙歌走进了,发现他脸色依旧白。看起来眼下一片青黑色,神态恹恹的。她说着话,伸手就去摸谢殊的额头。
白嫩嫩的手,轻轻软软的一搭。就像是两人很熟一样,谢殊本来十二分生气,剪了两分,此时又剪了三分。
但是态度上没有松懈,看是一双漆黑眸子淡了很多。
“舍得来了。”她看起来对他多有关心,昨日对着顾慎也是笑的开心。左右逢源,善变的很。
“不是舍得来了,是担心你。”季笙歌这话不作假。担心他,也担心他砍死她。顾慎都被谢殊一剑把脸学烂了,削她更简单。
这话一听就偏鬼,但是得偏偏谢殊受用。
“睡在这里要着凉的,冷不冷。”季笙歌说着起身把窗户关上,顺手要帮他把外套披上。
谢殊偏过头,“不要。”他气了一天,这么容易要是能哄好就怪了。“顾慎经常去找你?”
“那道没有,昨天下午他来帮秦长老取一本拓印本,碰上之后。再就是昨日,晚上半夜三根上门。”
对亏他生的好看,又无邪念。不然非得被打出去。
“他喜欢你。”顾慎幼稚的很。为人肆意妄为,谢殊活了两世还是比较了解他。顾慎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兴奋光。
那代表什么意思,谢殊一看就知道。
“不可能,不可能的”季笙歌不这么觉得。
“你为什么不觉得”顾慎那人肆意妄为,却没有什么红颜知己,单纯的很。谢殊斜着眼睛瞧着她。
季笙歌歪着头想了想,“他是少年心性。他的有点兴趣,可能就跟喜欢路过的小猫小狗一样。”
“浅薄的很,靠不住。”这一点,季笙歌还是很清楚。“而且,他要是对我有兴趣。明天传出去,凌霄派里喜欢他的小姑娘能生撕了我。”
到时候,一人一口吐沫星子都得淹死她。
季笙歌这话也算不得假。
就因为是真的,谢殊终于心里舒服了。“往后你离他远些。”
“等他这阵念头过了,自然就忘了。”到时候只会记得,自己差点削掉他脑袋。至于季笙歌恐怕早就抛到脑后了。
谢殊看起来脸色依旧苍白,季笙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殷勤些。她看他眼下有乌青,体贴的倒上水送过去的。
谢殊摇了摇。
“顾慎昨日找你什么事?”
屋子里点了烛火亮了,谢殊那张苍白的面容也几分人气。鸦青色外袍,领口束紧,越发显得面容俊美。有种病态的美,让人无法直视。
“大概是喝酒。”其实季笙歌不确定。毕竟顾慎那个小变态,花样多的很,“他是带着酒来的,看起来好像没干什么事情。
“不过,今早发生了件别的事。”
其实可能没关系,但是时间来的太巧了。季笙歌想了想,还是开口,“昨日顾慎来了之后,今早我四师妹出事了。
季笙同谢殊,前前后后把事情捋了一遍。
“所以,你四师妹林浅絮,根本不是练功出了岔子!你怀疑的她中毒了。”谢殊微微抬眼。
“嗯!”
“今日师尊让我们去探望她。那丫头躲在被子里不肯见人。”那样子本来就不正常,季笙歌想起她抓着被自己手指,“我看到她的手了,全是这么大的疹子。”
“好多。”
“修道之人试药出问题也正常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孩子又爱美,肯定不想让人知道。”
“不,不,不。”季笙歌也不想多想。“就是因为女孩子爱美才不会隐瞒。”手上都那么多,那全身得有多少。
脑补一下那个场景,季笙歌一哆嗦,“所以她不直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有问题。”
她背后一定有人。
“还没蠢到家。”谢殊静静听着,看着桌子上跳耀的烛火,睨了她一眼。
威胁她的人是谁?
邵恨秋想做凌霄派宗主,他笼络几乎都是长老,瞧不上季笙林浅絮这样的小卒子。
会那么做这件事的人,只有魔教的人。但是有季笙在,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对别人动手?还是说,真是顾慎动手?
应该不可能。
“你当心点,离你四师妹远些。她可能是新棋子,还不知道是谁的耳目。若是叫她发现你的底细,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不知道林浅絮是谁的耳目。
如果是魔教的,那就意味着季笙可能沦为弃子。
谢殊的确不知道这笨鬼上辈子是被谁害死的。但是现在她守在自己身边,谢殊看着她发圈上淡淡烛光。
她人是他的,命也是他的。
本来做个魔教内应就已经够闹心了。夹在谢殊和顾慎中间,夹缝求生。现在还要放着个林浅絮,季笙歌觉得自己人生已经难道了一定地步。
光是想想,那滋味肯定特别销魂。
“她身上中毒了,还不知道我有没有。”都是内应。季笙歌没有这部分记忆,但是按照魔教手段,她有理由忧心忡忡。
要是跑到一半毒发,冤枉死了。
“担心自己?”见她提及自己,谢殊到难得有耐心,淡淡抬了下巴,“把手伸出来。”
季笙歌忙撩袖子,谢殊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搭上她手腕。
一时室内寂静无声,安静的很。
谢殊手很冷,指尖压在脉搏上,冻得她一哆嗦。光照在他脸上,显得眉眼清隽很有气质。他不凶的时候,真的称得上,一句君子如玉。
就是人不好,黑心肠。
季笙歌这些日子忧思过重,她觉得自己被搭脉,肯定虚弱。靠的近了,能闻到谢殊身上一股墨香混着药香。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还是香味原因,熏得她有点昏昏欲睡。
她脉搏没问题,谢殊用神识扫了她一遍经脉。虽然他现在,实力不如鼎盛时期。但是谢殊没有看错,眼前这家伙身上有个奇怪的封印。
若影若现。
季笙这个人,谢殊了解过。天资不错,幼年入凌霄派,多年一直修行坎坷。道法低微,剑法剑法练不好。御剑飞行,也飞不起来。
唯独一手符咒练的不错。再加上平日里为人寡淡,在大家眼中很不出彩。
如今,谢殊看的清楚,这个封印着,丹田识海。她这么多年修炼,大多数修为都在被这个封印收吸收进去。
谢殊,不用细细探查,微微睁开眼。
这家伙身上有秘密。
躯壳上带个封印,内里还换了个孤魂野鬼。原来的季笙死的突然,谢殊看着眼前这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秘密越多,越有意思。
季笙歌拍了谢殊许久的马屁,端茶倒水,换药收衣,殷勤的很。谢殊还有些发烧,但是意识很清醒。虽然态度还是又臭又硬,但是没有折腾她,安安静静坐在桌子上看书。
他看书,她守着。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季笙歌这几天精神没有一刻松懈。昨天好不容易睡着,梦里被顾慎追着砍。醒了之后又夹在两人中间,修罗场折腾了好久。一时松懈就靠着桌子睡着了,等到谢殊听到匀称的呼吸声,抬眼看去。
她倚着桌子睡得正香,闭着眼睛乖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