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舂米
西屋的卧室内，二嫂坐在床上逗着怀中的孩子，看见燕子进来就要放下孩子，笑着问道
“嫩让过来了，刚在主犀利且了？恰饭了吗？”
“等下就去吃，我回去熬了些姜汤，淋了一上午的雨可不能生病了，你趁热喝些”
燕子走上前把碗和竹筒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后接过孩子
二嫂也没客气的端起碗
“哪有很麻金贵，你跑回且就是煮这个”
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道
“头一次恰缸嘛好恰的姜汤”
燕子逗弄着怀中的小孩，看见二嫂喝完，就把竹筒拎了起来
“这是我给强子熬的已经放凉了，下了这么多天雨他也是遭罪了”
二嫂虽然诧异但还是接过竹筒，打开上面的竹盖闻了闻并没有姜味儿也就放下了心，凑到孩子嘴边。
本以为刚刚吃饱的小崽子不能喝，谁知就看见他的小嘴沾了点后就大口的吞咽起来，吓得她赶紧挪开竹筒，小崽子却不干了，立马瘪嘴就要嚎，赶忙又递到他嘴边，笑着埋怨道
“贪嘴的崽子，也冒饿着嫩，不才刚恰过了吗”
燕子摸摸娃子没二两肉的小脸有些心疼，把孩子还给二嫂
“喜欢就好，恰完了我再熬，不费事，我且恰饭了”
回到堂屋，男人们都不在了，想来已经出去干活，饭桌也收拾了，燕子摸摸肚子叹了一口气！琢磨着是回去呢，还是就在这里歇会儿时，就看老太太端着一碗饭进来。
吃完饭没多会儿又披上蓑衣跟着出门。
这一忙就是三天，雨虽然没停，不过还好不在是瓢泼大雨，收成肯定是得减产，但是经过大家的努力保住了大半，所有人都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燕子也回到了学校上课，去老房子接孩子的时候就常听老太太在哪嘀咕上天开眼，上天保佑什么的
心中说不出的酸涩，累死累活起早贪黑的忙碌大半年，只要老天一场大雨，所有的辛苦都是白忙碌，所以只要能保住部分收成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好日子要到头，还有十来天就是双抢，学校在七月中就要放假，接下来的四十多天就是一年当中最最辛苦!最最忙碌的一端艰苦日子，虽然她还没经历，但已经收集了不少信息……
这天下午，燕子刚从学校到家，就看院子里站了大大小小一群人，不光孩子们在，大嫂，二嫂，城子，柱子，槐花，梅子和她二嫂居然都在。
不用她问，孩子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燕子也就知道前几天的大雨着实累坏了大家，这天也放晴了，今儿个就难得的提前下了工，大家合计也没啥事不如去摘莲蓬吧
二嫂也笑着说“我合计着嫩也快下学了，就过来看看嫩且不且”
萱萱和凯凯紧张的拉着燕子的手摇摆着“妈妈，一起去好不好，我要坐筏子”
燕子也看见了院门口放的竹筏，笑着点了点他们的鼻子“去，当然去”
一行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目的地，这是家门口那条河分叉出来的一个大的湖泊，就见城子和柱子在湖边放下竹筏，目测竹筏能并排站两个人。
最先蹦上去的槐花和城子，手撑着竹杆，在湖水中向着大片大片的荷叶、荷花、莲蓬地划去……
这美景让燕子恨不得手上有个照相机，没有相机手机也行啊,可是也只能在心中抱怨两句。
没等她欣赏美景多久，萱萱和凯凯就嚷嚷着也要坐竹筏，燕子也没坐过竹筏，看着晃晃悠悠的竹筏有点儿担心，萱萱不高兴了嘴角一瘪就要哭。
二嫂拉着萱萱道“不哭，不哭，等嫩小姑回来就让嫩坐”
看见燕子犹豫的表情道“放心，冒有事的，柱子在水里”
燕子看见柱子在水中确实如鱼得水的游动着也就没在拦着孩子，说实话她也有点儿动心，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不会水，要是掉下去让孩子们捞也费事儿。
等槐花和城子返回时，竹筏上已经堆了好多莲蓬，萱萱忍耐不住的拉着沙沙就往竹筏上跳去，吓了燕子好一大跳，竹筏也跟着摇晃起来。
凯凯一看没了他的位置，竹筏也向着远处划去，嘴角一瘪就嚎了出来，燕子被他嚎的头大给他扒光了衣服扔进了水里扑腾。
就一个竹筏来来回回好几趟，除了燕子，其他人都轮番上去转了一圈，最后心满意足的带着满满收获的莲蓬回到家。
又是几天过去，家里的小鸡也长大都开始下蛋了，一天光收鸡蛋就有18个，天气太热，除了送去张翠花家的，剩下的都腌了咸蛋，能久存。
菜园子的豆角,黄瓜，辣椒也晾晒了不少，看着菜园子新长出了的菜即欣喜又有些懊恼，上次跟老太太学腌咸蛋怎么就没一起学腌咸菜呢，还是得学一次，这样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能吃的菜也就有了。
米缸的米也见底，得赶在学校没放假前把家里的稻谷都脱壳，想到这，燕子也不在耽误，走到小库房打开麻袋口，装了两个大半筐的稻谷挑着就往仓库走
进了仓库又看到了花婆子在舂米，招呼了一声后，她已经看过花婆子舂米，大概的流程心里也有了数，也知道这个工具的名字叫“砻”
将稻谷倒入上座砻的凹形中，面对着砻以小弓箭步站好，手抓砻勾推把，手动脚不动，按顺时针方向用力推拉，开始快的时候出米少，出谷多，慢了砻不动，只能慢慢的调整力道，效率当然就高不起来。
起砻时兴致勃勃觉得并没有之前花婆子说的那么难，但是等她才将将砻出半担谷时早已汗流浃背，脚麻腰酸臂胀……
可不就是之前老人说的话非常辛苦吗？砻完一个筐眼看时间也不早了，琢磨着是继续还是找花婆子了，咬咬牙还是自己来吧，怎么着也辛苦大半天了，她还想试试舂米。
接着砻，等两个筐的都是糙米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挑着稻谷走到舂米用的石臼前。
一共有四个共用的石脚臼,花婆子正站在踏椎的碓尾，一脚用力压，碓头就抬高，一放脚，碓头短杵重重落在糙米的小圆窝里，一遍又一遍的冲击摩擦，稻谷的外壳剥脱，米粒外的糠屑掉了，洁白的米粒沉入臼底，灰黄粗糙的稻壳则存留在表层。
看着花婆婆干脆利落的样儿，一点都没有因为坡脚带来的不便而影响到舂米。
心中暗道，花婆婆刚才只说砻米苦，没说舂米也辛苦，看着花婆婆舂米的样儿虽也汗流浃背，但是她一手一脚都不方便也能做好，自己年轻力壮，怎么也不能比这个老人家还不如吧！
心中打着气，也是因为刚才砻米的辛苦，有了一点阴影，总期盼着舂米能轻松点儿。
可是等自己真的一臼米舂下来，真是连哭的眼泪都挤不出来，心中暗暗叫苦，还真不如一个半残的老太太，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除了上课轻松点外，回到家不是喂鸡喂猪打理菜园子，就是洗衣做饭，收拾屋子，周末还要累死累活的上工，现在就是吃个米还特么的累成了狗，眼看着双抢就要到来，太难了她！
早知道她就不逞强，找花婆子帮忙了，对了花婆子呢，刚才还聊天的花婆子呢？怎么一转眼人都不在了，什么时候走的？
唉！真是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仓库的光线越来越暗，心中有些着急，越急就越容易出错，总忘了扫米，米粒不是从石臼里溅出来就是被杵带出来……
机械的重复着舂米的动作，模糊中听见萱萱和凯凯的声音，抬头一看还真是他俩找来了。
萱萱凯凯看见她在舂米，好奇跑到跟前，给燕子吓了一天，赶紧停下动作，呵斥他们离远点，可不敢让他们靠近小圆窝扎着怎么办？
萱萱和凯凯被燕子嘶哑的呵斥声吓了一跳，又看她满身大汗疲惫不堪的样子吓了一跳，萱萱拉着凯凯走到一边小声的问“妈妈要不要喝水，歇一会儿”
听见萱萱的话，本来累得不行的燕子忽然间又有了点力气，她要快点把石窝的米舂完。
“没事，你俩等我一小会儿，马上好了，你们怎么找来了？”
萱萱“我们回家没看见你，婆说你可能在这里我们就来了”
燕子点点头，叮嘱他两不要靠近后就专心的舂米，等最后一点米从石臼里舀出来后，燕子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可是看着站立一旁不吵不闹等待着她一起回家的孩子们，又不得不咬牙坚持着将舂好的米从石臼舀到米筛里，然后双手分开握住米筛的两边，前后推拉，让上面的米粒来回移动，细糠从小孔中掉落下去，而未剥离的谷粒会慢慢向中间移动，捧出谷粒，装好白米，完成了！！！
装好米，挑起担子，喊上两孩回家，心中咬牙道“打死不在自己舂米了，还是请花婆子吧”
可是看看筐里的洁白的大米又舍不得，请花婆子就要给大米，家里就剩两麻袋稻谷，舂完谷糠就去一小半，还要近两个月双抢完了才能分粮，到时候够不够吃啊？
想咬牙自己舂米，可是光想想就犯怵啊！
到家就把白米倒进米缸，米糠也装好留着喂猪喂鸡用。
吃完晚饭，梅子和槐花拎着针线筐找来，看燕子疲惫的模样好奇的问“怎么看着嫩比饿们上工的银还要累，嫩主犀利且了？”
燕子“舂米……”
槐花惊讶的张大嘴巴“就嫩自感嫩真的是傻了吧”
燕子被问的莫名其妙，不自己还要组团吗？只能点头“嗯，就我自己，我正琢磨是不是让花婆子帮忙呢”
梅子也是一脸怪异的道“舂米要银多才热闹，哪家要砻米舂米，就会喊银一起，相互帮忙，能换换手，速度也快”
“一个银舂米也就嫩想的出来，嫩也不哇，找犀利花婆子，回头让哥哥一起来，男银的力气大”槐花接着道
燕子……
她真不知道，这里砻米舂米还能约一起，她也没见过啊！
梅子看见燕子的表情好笑道“都是提前哇好，赶在工前就要砻完，不过现在是不好砻，出工太早，来不及”
槐花又是眼一番“可不是，哪家像嫩米缸见底才想着砻米，嫩还是找花婆子吧，以后备忙时多砻米才是正经。”
燕子“嗯，看样子只能找花婆子了，唉！就是怕到时候不够吃咋整！”
槐花“早不想到怪的了哪个”
没办法，最后还是请了花婆子，不过燕子给米还是很痛快的，因为两袋稻谷就是婆子就足足用了三天才舂完！